9.第9章 狗皮膏藥一樣的魔鬼

整整三個半小時，落清舞才走到寬闊的公路上，太陽光已經明媚的耀眼，她滿頭汗水，就連一向蒼白的臉頰都開始泛起紅潤。

那個混蛋！好在她穿的是一雙平底靴，否則這樣的距離和速度，這雙腳估計就走廢了。

說實話，任何一個人遇到昨晚那樣的情況，都應該是把她送到醫院就是，偏偏那個混蛋要把她帶到他那「山高水遠」的老窩裡！

看他那一副嘴臉，是不是還想著她應該對他救了她這件事情感激涕零才對？！

這到底都是拜誰所賜啊！

她微微喘著粗氣，把呢子大衣在手臂上搭好，又從錢包里摸出兩個一元硬幣。

老天待她還算不薄，公交車上竟還剩下靠近門邊的最後一個位置。

落清舞本就是個美人，加上這一身雅緻的衣服，立刻吸引了車內數道若有似無的目光，她卻渾然未覺，一雙仍透著濃濃倦意的大眼睛淡淡望向車窗外。

雖然昨天算是她睡得比較長的一晚，可畢竟身體狀況太差，即便睡了八個多小時仍舊渾身乏力。

不知不覺過了兩站，門口蹣跚而來一個八十歲左右的老奶奶，落清舞掃了一眼，便急忙站起來扶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謝謝你啊小姑娘。」老太太身子骨還算硬朗，可看見有年輕人讓座自然也不可能拒絕，笑眯眯地摸了摸落清舞的手。

落清舞淺淡一笑，並沒有多言，抓住旁邊的扶手仍舊看向車窗外。

在山路上的時候她就已經給張嫻打了電話，並且連連道歉。要知道，她昨晚並沒有跟張嫻請過假，讓人家早上臨時找人替她送鮮奶並不是一件輕巧的事。

她這件事做的十分不靠譜，也十分不厚道，只能以後加倍補償了。

終於快要走到自己的舞蹈工作室，落清舞忍不住又在心裡罵冷墨，這個混蛋的家究竟是有多偏僻啊，居然走了那麼長的山路不說，還倒了三趟公交車才總算到了目的地。

而且，她不僅早上沒有打零工，連工作室今天上午的工作也廢掉了。

爬上樓梯，正好看見近段時間每天中午過來排練的幾個姑娘等在門口。她們單位下階段有個內部的迎新晚會，恰好找了落清舞幫她們排練舞蹈。

「誒！清舞，今天打扮的好漂亮啊！」

「是啊，從來沒見你穿的這麼好看過嘞。」

幾個姑娘和她的年紀差不多大，跟她相處的也還不錯，見她今天這不同於平常的打扮立即蜂擁過來問長問短。

「我知道了清舞！……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落清舞無奈地看著她們，「我不是交了男朋友，是碰到一個狗皮膏藥一樣的魔鬼。」

沒錯，那個人真真是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讓人厭煩。

「呦，這個比喻不錯誒，看來你男朋友很粘著你啊！」幾個人中負責領舞的小惠一臉艷羨，「說明他很重視你！」

落清舞簡直哭笑不得，「你們還是省省吧，我根本就沒有什麼男朋友，」怕她們再越扯越遠，急忙說道，「快開始吧，離演出已經沒有幾天了，你們得抓緊排練，不然你們領導可要生氣了。」

到底都是些剛入社會的女孩子，一提起領導就像從前提起班主任一樣有用，幾個人立即端正姿態，跟著落清舞走進工作室。

拿出碟片，放了音樂，落清舞先檢查了一下她們對排練的這支新疆舞的掌握情況。

一曲結束，落清舞微微蹙眉，節拍掌握的還是不夠好，動作也還不夠到位，最關鍵的是幾個人換隊形的時候還不夠默契。

「清舞，」小惠一看她的狀態就知道是對她們的訓練成果不滿意，不禁有些苦惱，「是不是還不行啊，可我們幾個畢竟不是專業的，只怕就算是再練習也還是這個樣子。」

「沒關係，」落清舞淡淡露出一個笑容，給她們加油打氣，「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夠你們練習了，到時候起碼比現在會好上幾倍。」

「你確定？」

落清舞點頭，「我把音樂再放一遍，你們自己感受一下節拍，我先去換下衣服。」

好在工作室裡面有現成的舞蹈服，她這身雪白的洋裝真是沒辦法跳舞的，早上換的太匆忙，並沒有注意看，此刻翻出內側的標籤，不禁倒抽一口氣。

虧得沒有摘了價簽，不然她壓根就想象不到這樣的一件衣服居然可以值幾萬塊錢。

已經有了近四十萬的債務，再加上……幾萬！她捏著衣服的手有些發抖，如果可以，真的很想狠狠打那個混蛋幾個耳光。

胃部的不適感又開始嚴重起來，落清舞想起自己從昨晚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過東西，害怕會再次病倒，只好走到柜子前翻了一陣，好不容易看到一袋僅剩半包的壓縮餅乾，倒了一杯冷水，就著吃了下去。

一路跋涉過後，腿已經酸的不像是自己的，可落清舞還是簡單在桿上壓了壓腿，便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指導她們。

經過近一個下午的練習，幾個姑娘比之前又有了一點進步，她們最後跟著音樂跳了幾遍，落清舞總算舒展眉頭，「已經好很多了。」

她的工作室基本上都是接這種類似的單位演出或者一些大型匯演的排練，因為從小開始練舞，她幾乎擅長各種類型的民族舞和現代舞，尤為精通的是古典舞，加上排練教學的態度十分認真，許多跟她合作過的單位都會長期繼續合作下去。

正常情況下，一年下來，基本上五六萬塊錢還是能夠賺到的。如果遇到了待遇比較好的單位，給她開的價格也會更高。

只不過，即便這樣，她們家仍舊嚴重入不敷出，拮据到她連三餐都吃不飽的地步。

「清舞，謝謝你啊，那我們先走了，後天中午過來。」

「好的，你們路上小心。」落清舞送她們到了門口，一個姑娘又想起來什麼，回頭沖她眨眼，「你也趕緊回家吧，多陪陪男朋友哈。」

「……」她究竟是哪裡那麼像是有了男朋友的人啊。

天已經漸漸黑了，她看了眼表，還來得及。

匆匆在洗手間煮了一碗泡麵吃好，換上外出的衣服便離開了工作室。

橘黃色的燈光通過樹蔭的縫隙投下了斑斕的影像，她走得太過急促，全然沒有發現身後跬步不離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