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恩怨情仇生死決
霍凌霄，禍凌霄。
這簡直是對一生的自嘲。
我突然不知道，這世界上哪些人是好人哪些是壞人，也許，我們繼續活下去，都稱不上清白的好人了。
明知道自己在作惡，明知道自己會害死很多人，明明什麼都清楚什麼都看透，他卻冷靜不已，比偏激的何秋鴻更冷靜，曾經的白衣少年，謙遜愛笑的弟弟，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可怕。
「禍近凌霄，所以，你計劃成功了，內鬥已經阻止不了。」我一聲慘笑，丟下手裏的手電筒。
七邪的意外出現，霍凌霄覺得是影響了他的計劃。所以下毒藉此剷除，讓我們死在江門手裏，或者重傷，死在八仙手裏，不管如何，八仙都會親手剷除江門及其餘孽，定會以此大怒，指責儒門侵吞利益卻毫不出力，內鬥無疑會被挑到枱面上。
而後續他還有多少計劃，我無法想到，凌霄始終是三傳人里最聰慧，最機敏的一個，也是最出色的一個，我不及他太多，他還暗中勾結了多少勢力來攪亂局勢，更是我無法猜測的。
他在理智冷靜的走向毀滅。
「哥，所以你叫我來，是想殺我。」他語氣無奈，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你哥我呀，就是一個俗人，看的沒你那麼透，活的沒有你那麼聰明，仇恨放不下。」我緩緩舒動筋骨，天太冷，站了這麼久，手腳都在發涼。
「可我不忍心對你出手，哥。你走吧。」我聽得出，他的話是真話，很無奈。
「我也不忍心對你下手，既然走在這條路上了，凌霄你能回頭嗎？你不能，我也不能。」
我的話也同樣冷靜理智，凌霄聽得搖搖頭，嘆了口氣，隨後脫下厚厚的外套。他能做到如此冷靜的作惡，也同樣能冷靜的殺我，不一定會多心痛。
「這世界渾渾噩噩，做好人，只有被欺負，哥，就像你一樣，你和素心姐都那麼善良，對我那麼好。可結果呢。當初你死了，我激動的親自去西北找你，最後連個屍體都沒找到，我眼看着素心姐為了你哭了整整一周，她連房間都沒出過，三教里，這個世界，處處都在扼殺人的善性，我們居然還要被這些人領導，堂堂八仙之首，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堂堂儒門棋聖，處處算計人心……」他越說越多，好像在抱怨。
我好像有點明白，當初他勾結了江門，應該是在找我屍體的那段時間，剛好人在西北。
「凌霄啊，你說的都有道理，我也覺得你說的對，我也覺得對不起你素心姐，如果今晚我死在你手裏了，回去把我的死訊告訴她，她來這裏，我和她相認了。」我晃了晃胳膊，從腰間掏出鐵扇：「今晚咱們兄弟倆，分個生死，我不猶豫，你也別猶豫，來找你，不是什麼除魔衛道，這場陰謀里，我死了兩個親人，至親的人，我俗人一個，我只是來報仇，凌霄，大道理咱們都懂，不要再說了。」
他聽完一怔，好像很多話都被堵在了喉嚨里，憋的說不出來了，一聲無力的嘆息，他顫抖的說道：「哥……我就是想最後多跟你說幾句話。」
一瞬間的熱淚，差點淹沒了我的眼眶。
凌霄，我的弟弟，要不咱倆。下輩子慢慢聊？
這個最後，無論是誰生死，我們都將沒機會再跟對方說話了。
「一介書生林小暖，請。」我亮出鐵扇，結束了最後的對話，一陣寒風吹過，刺得人臉都疼。
霍凌霄一動沒動，看了一會，隨後從腰間緩緩抽出一把長劍。接着地上手電筒的光亮，我看見那把劍，半黑半白從中間分開，劍柄是一個圓形的太極圖，整個長劍古樸厚重，比一般的劍要寬厚不少。
陰陽兩儀劍！
「三教傳人霍凌霄，請。」聲音變得冰冷而理智。
聲音剛落，最後的生死，拉開序幕。
我頓時腳下發力，欺身上前，鐵扇是短兵刃，以儒門近身武學纏鬥，才能發揮最大的優勢。
他揮劍掃開，長劍可削可刺，攻守兼備，而且他的這柄劍，很厚重，第一招的碰見。金屬的巨響，帶着火花，讓我明顯覺得吃力。
鏘！
一交手，我毫無保留，被他震開的瞬間，立刻轉身，再度貼近他，鐵扇一揮，鋒芒同樣讓他謹慎萬分，綿力直接挑開，而我同樣以綿力回應，兵刃撞見突然一軟，一起失力。
冷眼對視，同時一拳打向對方。
一聲悶響，我和他握著肩膀連連後退，拉開了距離。
同樣的武學，同樣的成長，我們都太了解對方的身手。如何化解如何避開要害，甚至下一手的出招，我們都猜得到。
「武學融合，還能用出兵刃里，哥，你這些年沒落下練習啊。」他輕輕揉着肩膀，沒有太大影響，因為他的身體比我更強壯。
「道門把兩儀劍都給你了，你就別留手了，讓着我，我不會留情。」
三年時間，我和霍凌霄的實力，估計要差了三年，更何況，當初我們三人，我就不是他的對手。
又一陣刺骨的寒風猛烈吹過，伴着風聲，眼前突然寒光一閃，他主動出手了，我驚的迅速躲開，衣角還是被劍鋒割破，來不及反擊，長劍揮灑如風，連綿不絕，我躲閃抵擋，卻感覺暗藏沉穩力道，被震的腳下不穩。連連後退，看似無意的揮灑劍式，卻暗藏了如此沉重的力道，外柔內剛，他用的是道門上乘的陰陽劍法，方獨白那套劍法。
果然，你不準保留了。
上乘武學一出，鐵扇的短板暴露無遺，兩儀劍毫不停歇。忽忽颳起劍風，連綿不斷，輕柔卻暗含殺機的攻向我，一時間我被逼退，渾身衣服被割破好幾處，好像割傷了幾處，可惜打的太快，四周漆黑，我看不見血，來不及留意。
突然寒芒直刺我的心臟，這是想立刻結束嗎？
我合起鐵扇，快速輕盈轉動，靈巧的看不出力道，卻呯的一聲，微微撞開了長劍的方向，我瞬間一個轉身貼近，短棍式直接砸向他的後背。
「哼。」
霍凌霄輕哼一聲，一個極限的轉身。寒芒劃出一個半月，我立起鐵扇擋住一劍橫掃，意外的是。
呯！
巨響過後，我直接被震飛在地，好重的劍！
也可以說，看似無意的招式，暗藏了太大的力道，甚至包括所學的佛門武學，破壞力驚人。
我站起身來。胳膊止不住的發麻。
「哥，你走的這些年，少學了一樣武學，如果你還在，估計佛門的秘式要比我和素心姐的更厲害。」他語氣冰冷，那份自信一直都在，因為我從來沒贏過他。
「凌霄，你衣服顏色太淺，我都看見血了。」我晃了晃鐵扇的扇尖。即使合上鐵扇，扇骨的利刃讓短棍多了一個尖刺，他的手腕，剛才被我輕輕劃破了，鮮血很明顯的沾濕了白衣服。
他微微驚訝，抬頭看向胳膊，其實傷口不深，他沒感覺到疼。
「陰陽劍法夠厲害，可惜天這麼黑，你看不清我鐵扇的路數，光靠躲可贏不了。」天黑我反而能看清他長劍的方向，帶上手電筒的目的，就是能反射出他劍上的寒光。
「哥，你打不過我，為什麼還要來？」他輕輕按住劍柄，平靜的問我。
「如果你被迫跟素心交手了，你會留情嗎？她影響了你的計劃，你會留情嗎？」我冷靜的反問道。
他嘆了口氣：「不會。」
「對啊，這條路你不會回頭，局已經開始了，就停不下來，除非你死了，我找出了幕後的你，我也沒法回頭。」我做了太多來不及的事，太多後知後覺，這次終於先知道了答案，可以先做出決定。
姐，師兄，是生是死，都要保佑我，今晚不留遺憾。
一聲大喝。
我渾身力氣暴起，閃電般的衝到他面前，兩儀劍來不及抬手，短棍已經靈巧轉動，直逼他的頭，要害。我出手就攻他的要害。
佛門武學為爆發，儒門武學為招式，道門武學為基礎。
三教武學，我第一次徹底融合在一起，力量速度招式，毫無保留的招招取命。
霍凌霄被我突然的爆發，顯得措手不及，速度快的他只能連連躲閃，陰陽武學的力道。讓他不敢大意，儒門的近身纏鬥，更讓他無法反擊，甚至沒法脫離我的攻勢。
一瞬間，漆黑中呯呯巨響。
兩儀劍只能頻頻擋住，生死一決，瞬間白熱化，我快他也快，金屬碰撞的火花。刺著雙眼。
我憋足一口氣，不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可短棍快速的攻勢，始終沒碰到他一下，他防的更嚴密，身法靈活，找機會就要拉開距離。
眼看着我們兩人在一輪激烈的對攻中，紛紛氣喘流汗，我卻拼了命一樣。不肯停下來，稍有空隙，我就可以一擊，擊破他。
「好！」
他突然一聲讚歎，雙手握劍，肩膀瞬間留下破綻，我抬手狠狠砸下去，卻突然被他抬劍擋住，呯的一聲。同時胸口一涼，我大驚，連退數步，死死捂住胸口，那裏很濕，我流血了。
「哥，你不知道兩儀劍，是兩把劍嗎？」
我定眼看去，霍凌霄的手中。一把寬厚的劍變成了兩把細劍，一黑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