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章 信任與信念(一)

一百五十九章 信任與信念(一)

劉戎看得眼皮子半搭,好像死魚,但聽他說話的口氣,應該是找到了。

「在這下面?」

「嗯。主公,我發現你很有天分吶,要不要拜我為師?」

「在這懸崖下面?」

「嗯。主公,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技術很好的,而且從來沒有收過徒弟。你要是願意,你就是我的唯一!嘿嘿嘿……」

劉戎快要被他雞同鴨講的話題給搞瘋了,一得到他肯定的答覆,立即站起來往懸崖邊跑,到了庄賢身側,很快也趴跪下去,頭頸伸出懸崖,往史隘乾打洞的下方查看。

崖下瀑布送來的風,夾雜著水汽,粘在頭髮上,又濕又冷,迷得人睜不開眼睛。

劉戎卻忽然眼睛一亮,回頭對隨後跟來,也趴在她身旁,跟她一起往下看的郭搏雄道:「那裡有個洞穴!」

瀑布的聲音太大,郭搏雄只能湊近劉戎的耳朵邊,扯開嗓子問:「怎麼下去?」

劉戎也盡量放大嗓音回他,「我不知道!」

郭搏雄聞言,很快爬起來,朝棧橋頭走去。

棧橋已經被對面的人割斷了繩索,如今那裡僅剩下兩隻圓凳大小的木樁,拉著兩條嬰兒手臂粗的繩索。

繩索之下,是垂直懸挂的棧橋橋面。

橋面還和上次劉戎看到時的一樣,是由一塊塊長方形的木板,架在兩邊捆紮的繩索上構成的,每兩塊木板之間。會有一個手掌寬度的縫隙。

這樣做的目的,一來可以減輕橋的重量,二來,也可以減少建橋的耗材。

劉戎所指的洞穴,位於懸崖下方的半空中,距離崖頂和最底部的河流,都有很大一段距離,懸崖又是接近90°的直角,可以說是根本沒有路可以下去。

郭搏雄摸著胡茬看了片刻,對隨後跟來的幾個人道:「我們從這裡爬下去。這橋面可以當梯子用。」

劉戎不放心地問:「那個洞穴距離棧橋起碼還有十幾米遠。就算我們從這裡爬下去。橫向距離,我們怎麼過去?這下面的石頭常年被瀑布清洗,又濕又滑,根本沒法扶踩。太危險了。」

郭搏雄平靜道:「沒事。我們可以盪過去。」說著。單膝跪在橋頭。彎腰拉起橋邊拇指粗細的一根繩索。

劉戎蹲過去一瞧,霎時就明白了。

原來這根稍細一些的繩索,原本應該是棧橋的扶手。

可惜橋突然被人砍斷了。由於受力不均,它原本栓系在橋面上,用來穩固橋面的拉繩,統統都給扯斷了,僅剩下兩根長的,分別垂掛在橋面兩側。

劉戎點點頭,像是基本同意郭搏雄的觀點。

此時謝瑜也已經完成對苟勝的治療,倆人聽到郭搏雄的話,也走過來。

劉戎看到苟勝,抬頭問:「你還行嗎?」

苟勝雖然嘴唇發白,表情也很疲憊,但聽聞劉戎問他,還是豎起一根大拇指,「主公放心,洒家沒問題!」

劉戎點點頭,對郭搏雄道:「那快開始吧。誰先第一個?」

「等下!」史隘乾突然開口,「我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劉戎問。一眾人等也都看著他。

史隘乾道:「我們從這裡下去,總得有一隻手持續抓著橋上的木板吧?否則會掉下去。」

所有正在聽的人,都點頭表示認同。

史隘乾接著說:「那就只有一隻手繫繩子,這能捆得緊嗎?再說了,這麼做,也浪費時間。」

「那你說怎麼辦?」謝瑜問。

史隘乾道:「得一次下去兩個人,一個人抱著繫繩子那個,另一個幫他系。」說完,三角眼轉來轉去,小心思賊精得很,「而且第一個人盪過去的人,太重要了!我提議謝大夫第一個過去,主公幫繫繩子,同意的請舉手。」說完之後,他立馬自己先把手舉了起來。

劉戎聽著,眉毛狂抖,心道:他奶奶的……這廝才跟了我幾天啊?居然連舉手投票都學會了。

謝瑜聞言,搖了搖頭,笑出一排白亮牙齒。

郭搏雄眯眼俯視史隘乾,一副「老子什麼都懂,懶得揭穿你」的表情。

苟勝最實在,聽完之後,立即道:「那主公豈不是要最後一個過去?洒家不同意!萬一最後敵人追來了,這邊就只剩主公一個人。我們只能在下面乾瞪眼,連幫都幫不了!這麼做多危險啊?主公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妹子,老史你也忍心?」

「喲或?」史隘乾笑笑,「我沒想到,苟勝你也是文化人嘿!為了主公,連『如花似玉』這種成語,都能從你嘴巴里蹦出來。」

苟勝嘴笨,不會回他,瞪圓眼睛,哼了一聲,像是極看不慣他。

謝瑜聽完苟勝的話,像是才反應過來,立即也道:「還是我留下給大家捆繩索。郭搏雄第一個過去也是可以的。主公在中間比較穩妥。」

他們五個人蹲在一起,圍成一個圓圈,正商量得熱火朝天;另一邊,江英傑一個人站在庄賢身邊,遠遠看著他們,眼神孤寂又倔強。他腳邊的庄賢像是已經絕望了,獃獃癱坐在地上,眼神亦沒有聚焦。

史隘乾朝五米開外的二人瞥了一眼,笑得挺姦猾。他小聲湊近幾個人跟前,特意用手擋住臉,不讓江英傑看見他說話時的口型。

「笨啊……主公怎麼會是最後一個?這不還有兩個嗎?敵人若是來了,就讓他倆先擋著唄!到時主公早盪過去了……」

說完,他挺直腰桿,故意咳嗽一聲,率先站起來,對不遠處的江英傑道:「咳!我們商量完了,如果你們兩個沒有意見,就按我們的法子來,可以吧?」

江英傑畢竟才十幾歲的年紀,又是個腸子不會拐彎的性格,面對如今這種局面,哪還有什麼主意,早嚇懵了。

他聽見史隘乾說有法子,立刻點頭同意下來。

史隘乾又看向庄賢,像是在等他回答,「呃……」結果看到他那副德行,手指在空中點了點,自討沒趣,啞言走開了。

本來謝瑜還想堅持自己的提議,結果被劉戎果斷否決了。

於是他們五人,就按照商量好的法子來。

「那我先下去?」劉戎第一個抓過棧橋頭的繩索,「反正我得給你們綁繩子。」

江英傑也慢慢離開庄賢身邊,來到他們跟前,不聲不響地站在一旁,看他們在做什麼。

謝瑜攔住劉戎,「我先下。你隨後下來。」

等劉戎開始順著搖搖晃晃的橋面往下爬的時候,她才明白謝瑜的用意。

因為橋面的木板,已經被瀑布打得很濕滑了,懸崖邊上吹的風又很大,其實這個「梯子」,很難爬。一不小心,抓不穩,或者踩空,都很有可能掉下懸崖,萬劫不復。

謝瑜提出他要第一個下去,也是擔心劉戎一個女人,臂力體力,都不如男的,萬一有個意外,自己在下面,好歹還有個挽救的機會。

劉戎剛爬到一半,已經有好幾次差點踩空,看得一眾圍觀的男人們,無論上下,都心驚膽戰。

謝瑜在下邊,不斷鼓勵著她,「你爬慢一點,別著急,好……慢慢來……」

苟勝一拳頭砸向木樁表面,瞪視史隘乾,「你出的什麼破主意?主公要在下面呆這麼久,比我們幾個呆的時間都長,你這不是害她嗎?萬一有個好歹,你賠得起嗎?」

史隘乾這會兒看到真實情況,比他想象的難多了,也有點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沒經驗么?早知道下面這麼危險,你們幹嘛不攔著我呢?」又轉嫁矛盾,瞪向郭搏雄,「我沒經驗,你也沒經驗嗎?虧你當兵這麼多年,你難道不知道下面這種情形,對一個姑娘來說,有多危險?」

郭搏雄極為淡定地等他噼里啪啦說完了,才語氣平靜地回他一句,「你不就想抱一下主公嗎?說不定你待會兒就死在路上了,我連你這點小心愿都不滿足,我還是人么?」

「你……你你你……」史隘乾聞言,面紅耳赤,手指著他,一個勁地抖,「你這說的什麼屁話?我提議的時候,可沒想這麼多!」說完,三角眼在眼眶內轉動的速度更快了。

郭搏雄唇角邊的胡茬一咧,笑出眼角的魚尾紋,「等會兒好好享受啊……底下就你和主公兩個人,想說什麼,趕緊的,免得死的時候後悔……」

「混賬!」史隘乾氣得火冒三丈,「郭搏雄!老朽幾時得罪你了?一直咒我早死?!你缺不缺德?」

他這廂嘰嘰喳喳,那廂江英傑卻陷入了沉默。

他低頭看到劉戎和謝瑜並肩站在一起后,謝瑜鬆開了一隻胳膊,展臂摟住劉戎的腰。

劉戎隨即放開了自己的雙手,全靠謝瑜的摟抱,穩住平衡,站在橋面的木板之間,然後伸手去抓橋邊的繩索,開始將繩索捆綁在謝瑜的單肩和肋下。

整個過程,兩人的身體貼得密不透風。橋面也在風的吹動下,一直微微晃動著。旁邊瀑布發出的水響,聲音巨大,也不知下面的人是否可以進行交談。

江英傑越看越心寒,因為他們提議的這個逃跑方案,不僅需要互相配合,還需要彼此之間,存在完完全全的信任與默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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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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