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真相
「娘，您……您這是什麼意思？」李氏面色發白的問道。
老夫人卻理也不理她，只是面帶笑意又頗為感慨的看着夢寶。
「孩子，你今日過來是要做什麼？」
以這般張揚而又狂妄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定是有什麼事情，絕不會僅僅是來看一看有孕的李家小姐。
夢寶施禮道：「孫媳聽聞李家小姐有孕，所以特地遍請名醫，來為李家小姐診脈，免得……被有心之人亂了我定南侯府的血脈。」
什麼？
李氏再度跳腳：「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嫣兒懷的是阿竹的孩子，這是有目共睹的事！」
「有目共睹？」
夢寶目光凌厲的看向李氏：「誰有目又共睹了什麼？」
「你……當然是一個月前那件事！阿竹進了嫣兒的屋子，在嫣兒的屋子裏歇了一下午！還有……還有那元帕！可都是找人驗過的！」
「那又如何？誰說驗過了元帕就能證明她腹中的孩子一定是世子的？」
「不是世子的還能是誰的！」
李氏最後一絲儀態也被她的胡攪蠻纏攪得消失殆盡，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嫣兒自來了我定南侯府之後一直安分守己，只有世子碰過她！這孩子不是世子的，難不成還是憑空冒出來的！」
「從哪裏冒出來的我們誰說的都不算，還是讓大夫們來看看吧。」
夢寶說着就要讓人將等候在院中的大夫請進來。
「不行！」
李素嫣覺得自己幾乎喊了出來。但發出聲音的卻不是她，而是李氏。
李氏漲紅著臉看向座上的老夫人：「娘。嫣兒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找兩個大夫看過了！還有什麼可看的！讓夢寶這麼胡鬧下去，豈不是滿城皆知咱們定南侯府對她腹中之子有疑？這讓嫣兒以後怎麼在府中立足！怎麼在北安立足！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這可是阿竹的第一個孩子！難道要讓這孩子一出生就被人指指點點，在別人的議論聲中長大嗎！」
老夫人聽了這席話，斂了斂面上的讚賞之色，有些沉重的看向夢寶：「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就是因為怕血脈有疑。我剛剛才又讓人請了一個大夫來看過了，所以……」
夢寶神色一暗，挺直的脊背都有些撐不住，似乎整個人都要軟倒下去。
如果大夫都是李氏或者李素嫣派人去請的，她或許還能抱有那麼幾分期望，可若是老夫人請的……
難道她想的都是錯的，難道這孩子……真的是沈南竹的？
一直握着她的手的沈南竹明顯感到了她的不適，趕忙伸手攬住了她，以防她跌倒。
懷中的人卻只閉了閉眼。便再度站直了身子，掙開了他的懷抱。
李氏唇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滿含嘲諷的說道：「夢寶你放心，我們嫣兒可不像你這般驕縱跋扈。她性子乖順，懂事聽話的很。你有這個工夫在這裏瞎胡鬧，還是趕緊回去想想怎麼給阿竹張羅納妾的事宜吧！」
夢寶眼眶已經泛紅，卻強忍着沒有落淚，下巴微微揚起，倔強而又強勢的開口：「我人都已經請來了，診金都提前付了。還是讓大夫們看看吧，以防萬一。」
「你……」
李氏哪裏想到她竟然敢這般忤逆，偏偏又拿她無法，只得再次看向老夫人：「娘！您就任由她這麼胡鬧嗎！」
老夫人看了看滿臉倔強的夢寶，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既然你這麼說，那就讓他們進來再看看吧。」
什麼？
李氏知道老夫人向來袒護夢寶，卻沒想到會袒護到這般程度，氣的雙目圓睜，半晌沒說出話來。
阿蠻對房中的丫鬟擺了擺手，丫鬟轉身就要去將大夫們請進來。
床榻上這時卻傳來一陣嗚咽之聲，滿臉悲戚的李素嫣潸然淚下：「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也沒想過姐姐真的能待我如同姐妹。可姐姐折辱我也就罷了，怎麼能連同我腹中之子一起折辱！既然如此，與其讓他在旁人的指點中長大，不如我現在就帶他去了好了！」
說着就一頭撞向床柱。
房中眼尖的丫鬟趕忙攔住，這才避免了她血染當場。
李氏大驚，一邊坐到床邊安撫她，一邊瞪眼怒斥夢寶：「瞧瞧你做的好事！非要逼死我們嫣兒才好嗎！」
夢寶還未開口，阿蠻就先一步跨了出來，瞪着房中的下人說道：「你們沒聽見老夫人是怎麼吩咐的嗎！都楞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去外面請人！」
「是，是！」
回過神的下人趕忙去請大夫，座上的老夫人張了張口，卻終究是沒有說什麼，也就是默認了這件事。
李氏氣的牙關緊咬，李素嫣則是面色如土：「不……不！姑母，姑母！你不能讓他們這麼折辱我！不能啊！嫣兒沒法兒活了，嫣兒沒法兒活了！」
「好孩子，好孩子，」眼見勸不動老夫人，她只好勸慰李素嫣，「沒事，沒事，既然有些人非不死心，那就讓大夫們來看看好了！等大夫看過了，狠狠地打了她的臉！看她還能說什麼！」李氏咬牙道。
蠢貨！蠢貨！！李素嫣心中大罵。
「讓我死吧，讓我死吧！」她掙扎著再次向床柱撞去。
李氏看她柔柔弱弱的，卻不想竟然這麼大力氣，一個沒抓住險些真讓她掙扎了出去，一時間是又急又氣：「你這孩子！面子固然重要，可若是命都沒了，要面子又有何用！你放心，你今日受的折辱。母親都記在心上呢！改日定然都給你找回來！」
她一邊死命的按著李素嫣，一邊意有所指的看向夢寶。
夢寶卻並未看她。而是死死的盯着李素嫣。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子，卻是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帶着探究的目光去看她。
院中的大夫們此時被請了進來，見到房中場景皆是有些尷尬，低着頭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要看大夫！我不要看大夫！」
李素嫣近乎瘋狂的掙扎了起來：「我的孩子是世子爺的，你們這是羞辱我！是羞辱我和世子爺的孩子！把他們趕出去！把他們趕出去！」
李氏被瘋狂掙扎的李素嫣連撞了好幾下。正叫嚷着想讓她安靜下來。卻被人直接從床邊拎了起來，撲通一聲丟出老遠。
「保護好夫人！別讓表小姐傷了她！」
阿蠻對房中下人說道，邊說邊親自按住了李素嫣。
她話音剛落，便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李氏。
「你們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李氏又驚又怕，覺得這兩個婆子下一刻就敢拿出布巾堵住她的嘴了。
床上的李素嫣則被阿蠻死死的按在了床上，兩隻鐵臂如有萬斤，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掙脫不了分毫。
「表小姐放心，不過是讓大夫給你診診脈罷了。」
說着硬是拉起了李素嫣的一條手臂遞了出去。
房中的大夫雖然尷尬，但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麼來的。趕忙有人上前診起了脈。
片刻之後，大夫便站起了身，對老夫人賀喜道：「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這位小姐確實是有了身孕，已經三月有餘了。」
三月有餘？
莫說是老夫人，就是其他幾個知道這位李家小姐是何時進入定南侯府的大夫也都是一臉震驚，趕忙走上前紛紛給李素嫣把脈。
李素嫣哭喊著拒絕，桑子都喊啞了，奈何手臂被阿蠻穩穩地託了出去，根本收不回來。
「確實是三月有餘了……」
「沒錯沒錯。三月有餘。」
怎麼會……
陡然站起的老夫人又跌坐了回去，顫聲問道：「當真？」
「當真！」大夫們異口同聲。
「騙子……騙子！」
李氏驟然嘶喊起來：「你們都是蘇夢寶請來的！你們是故意這樣說的！」
她聲嘶力竭的喊道。
立刻有幾個大夫沉下了臉，滿臉的不高興：「夫人這是何意？我等雖然確實收了世子夫人的診金不假，但卻不會為了一份診金就胡言亂語！這為小姐確實已經懷孕三月有餘，按理說該是已經有些顯懷，看也能看出來了，根本不用我等前來。是你們自己不放心，非要將我們請來再看一看，如今看了，怎的又說我們是騙子！」
一旁有稍稍了解內情的大夫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多言，這位大夫這才憤憤的閉上了嘴，沒再說什麼。
李氏愣在原地，兩腿一軟，眼看就要跌坐下去。
好在之前架着她的婆子眼疾手快，同時伸手扶了一把。
房中眾人驚疑不定，唯有沈南竹聽了這個消息滿臉喜色：「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寶兒！這孩子不是我的！」
他興高采烈的說道，只覺得這輩子都從未聽過這麼好的消息。
夢寶似乎許久才回過神來，一滴眼淚當即從眼眶中滑落出來，腦子裏一直緊繃着的那根弦總算是鬆了松，身子一軟，再次跌入沈南竹的懷中。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沈南竹抵着她的額頭喃喃自語。
座上的老夫人一口氣慪的差點兒吐血，強忍着怒意讓人將大夫們送了出去，緊接着就上前一把掀開了李素嫣身上的錦被。
「不要！不要！」
李素嫣掙扎着想要伸手掩住，身子卻仍舊被阿蠻死死的按著。
錦被下女子的腰肢雖然看上去比來時粗壯了一些，卻也在正常範圍之內，並沒有顯懷的跡象。
「把她的衣裳給我扯開！」
老夫人豎眉喝道。
「是。」許媽媽應了一聲。俯下身三兩下就將李素嫣的衣襟扯了開來。
嘶……
房中之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小衣掩蓋下，女子腰間赫然纏着一圈兒一圈兒的布帶。緊緊將腹部束縛起來。
「難怪……難怪！」
老夫人喃喃道，緊接着又一擺手：「來人！去將之前那兩個大夫給我找回來！！」
這就是要開始查問真相了。
「是。」立刻有下人應聲退了出去，出了府向不同的方向疾奔而去。
老夫人氣得直喘，李氏在兩個婆子的攙扶下才堪堪站穩，面如白紙。
阿蠻冷哼一聲，嫌惡的鬆開了手。
李素嫣絕望的淚流滿面。癱軟在床榻上。
「寶兒。寶兒你沒事吧？」
自從大夫說李素嫣的身孕已經三月有餘之後，沈南竹就再沒看過她一眼，只緊緊盯着自己身邊的夢寶。
夢寶滿臉疲憊的搖了搖頭：「沒事。」
老夫人這才想起他們還在這裏，趕忙說道：「阿竹，你先帶夢寶回去，其他的事交給我吧。」
沈南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夢寶，最終點了點頭：「那就有勞祖母了。」
說完二話不說將夢寶直接打橫抱起，快步向竹溪園走去。
雖然懷中抱着一人。但他的腳步卻前所未有的輕快，一路迫不及待的回到了竹溪園。
「寶兒你是怎麼知道那李家小姐腹中的孩子一定有問題的？」
他將夢寶放到床邊，給她倒了杯水，坐在她身邊問道。
雖然事情的真相已經被拆穿。但夢寶臉上卻並沒有什麼喜色。
她接過水杯喝了幾口水，潤了潤有些乾澀的嘴唇，這才低聲開口：「瞎猜的，賭一把而已。」
「賭一把？」
「嗯。」
夢寶點了點頭，目光投向不知何處：「她事先並不知道你會對納妾的事情會那麼抵觸，若真是只想做你的妾室，就算是要用些不入流的法子。也不是非要做得那麼……徹底不可。」
「可以和你一起落水，或是讓人發現醉酒的你與她共處一室，最多讓衣衫凌亂一些，然後喊幾嗓子讓人發現就夠了。按照尋常狀況，這樣就足夠讓你必須要納她為妾了。」
「正常的女兒家一般都會這麼做吧，畢竟真要和陌生男子……行房的話……也是需要勇氣的，不是嗎？」
沈南竹被她看的有些發毛，訕訕的低下頭去。
「還有就是那元帕。」夢寶繼續說道。
「她是藉著探親的名義來的，怎麼會提前備好一塊兒元帕。就算是知道李氏接她過來實際上是為了讓她做妾，也不會連這個都準備了吧？就算是準備了，也該是等真的事成了，她成了你的妾室之後再用，而不是現在。」
「更何況你那日是喝多了酒被他們撞上了，他們也是臨時起意將你帶過去的。那李素嫣又說你是在她的丫鬟去幫你煮解酒湯的時候對她做了那種事，那就更該匆忙才是。」
「你喝多了酒是什麼樣我是知道的，」夢寶說着又看向沈南竹，「哪有那個工夫給她去找條帕子墊在身下。」
沈南竹大窘，頭埋得更低。
「她既然準備了帕子，在你醉酒後還記得一定要拿出來用上，就說明她從一開始就是做的這個打算，打算徹徹底底的賴上你，讓你說什麼也甩不開她。」
「什麼情況才能讓一個女孩子豁出自己的貞潔做出這樣的選擇？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直到今日聽說她有了身孕，才忽然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
「若是她在進府前就有了身孕，又一心想要把這個孩子安在你頭上，那自然就必須要讓所有人都覺得你與她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才可以。」
「什麼夫妻之實！」沈南竹皺眉喝道：「我與她哪裏談得上什麼夫妻！只有寶兒才是我的妻，只有寶兒才是……」
他攬著夢寶的肩，輕輕抵着她的額頭。
「那寶兒現在……可以原諒我了嗎？」
他低聲問道，言語間滿是忐忑。
夢寶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寶兒！」
沈南竹抬起頭，惶然不安的看着她。
夢寶卻不為所動，仍是那般面無表情。
「她當時已經有了身孕，而且正是前三個月最不敢掉以輕心的時候，該是不會真與你發生什麼才對。而且她既然早已有孕，那元紅就一定是假的。」
對！假的！他根本就沒碰過她！
沈南竹點頭，心中說道。
「不過……」夢寶的目光從他臉上向下挪了挪，看向他兩腿之間。
「那帕子上的其他東西，卻不是假的。」她繼續說道。
沈南竹下意識的夾緊了腿，夢寶的聲音還在繼續：「也就是說，你的小竹子，八成被人碰過了。」
小竹子？
沈南竹差點兒噴出一口老血。
「不小！」他漲紅著臉說道。
夢寶卻懶得再理他，蹬掉鞋子躺到了床上：「我累了，想歇一歇，你自己去玩兒吧。」
沈南竹好不容易跟她說了這麼多話，又見她雖然還是生氣，卻有心思跟他開些小玩笑了，哪裏會真的離開，趕忙順勢也躺了下去，從身後抱住她。
「我陪你一起歇。」
夢寶沒有說話，閉着眼任由他抱着。
沈南竹半晌卻又悶聲悶氣的冒出一句：「真的不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夢寶仍舊沒理他，他靜默半晌，手指緩緩探向她的衣襟：「不然你再看看……看看到底小不小……」
身前的人猛地坐起來轉身狠狠推了他一把：「重點是小不小嗎！重點是有沒有被人碰過吧！」
沈南竹徹底愣住了，半晌才呆愣愣的哦了一聲。
夢寶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倒頭又躺回床上，一把將被子扯了過來裹住了自己。
被擋在被子外面的沈南竹漸漸露出一抹笑意，伸手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在了懷裏。
生氣了，她生氣了。
生氣就好，生氣就好。
不過……真的不是小竹子！
沈南竹隔着被子竊竊的笑着，手臂漸漸收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