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良藥苦
田沅實在是年紀太小,郎中在藥方中並沒有加一些太過猛烈的藥材,只是一味的說要慢慢調養。這話的道理是沒錯,這麼小的孩子哪裡吃得了苦汁子。
這藥性溫和了,自然這味道上也就不那麼苦了。
這葯早晚各一碗田沅足足的喝了八天,她的感覺還是一個詞『苦啊!』。
田沅每每想到那讓人難忘的藥味,真恨不得自己瞬間味覺失靈。不過那郎中是真的有本事,到如今田沅已然大好,只是還是會不時的咳上幾聲。
「咳、咳……」咳完之後的瞬間,田沅就用手把自己的嘴給捂住了。她真的想對眼前的人講,她已經好了,不用再喝葯了啊!
抱著田沅的少女不過二八年華,將頭髮梳的一絲不亂挽成雙髻,系著根鵝黃-色的髮帶,身上穿著件藕粉色的衣裙,裙子的系帶也是鵝黃-色的其他首飾一應全無,倒是顯得十分明快。
田沅看著這個替自己穿衣擦手的女子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其實是個大人,卻還要別人幫他做這些事,真是彆扭的緊兒。羞答答的低下了頭,往那女子的懷裡鑽了鑽。
那女子見她這樣將擦手的帕子一放,拎著田沅的耳朵道:「別以為你這樣我就不會讓你喝葯了,自己麻利兒的給我把葯喝了。」
田沅順著那力道將頭歪了歪忙說道:「哎呦!小姑姑你輕一點兒,別把我耳朵給擰下來了。」
這位田小娘子很是有幾分潑辣勁兒,在田沅背後輕輕一拍道:「閉上你的嘴吧,快把葯喝了這葯涼了藥性就弱了。」一邊說著,一邊便拿著葯碗往田沅嘴邊湊。
田沅笑嘻嘻的道:「小姑姑都叫我把嘴閉上了,我還怎麼喝葯啊?」
「還貧嘴,再不喝我可就要一勺一勺的餵了啊。」說完田三娘子還瞪了田沅兩眼。
田沅聽到小姑姑這樣說立馬接過碗,大口將碗中的葯喝了。這葯的味道田沅早以領教多時,可還是被苦得將臉皺成了一團,臉上更多出了兩行清淚。
田三娘將碗接了過來放到矮桌上,拿了乾淨的帕子擦了擦田沅的嘴角和臉,道:「這不就是了,你說你一開始喝這葯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利索,怎麼仗著這病漸漸好了就不願意好好喝葯了呢?你看看你自從你病了一家子人都圍著你轉,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
田三娘這也是愛之深,責之切,說到底也是希望田沅能早點好起來。說來這田沅也是她看著長大的,自從田園沅病了她心中很是自責,要是能早點去請了郎中來,也不至於讓田沅病得這樣重。
前兩日田沅病得厲害的時候,田三娘更是寸步不離的照顧著,有一次更是整宿都沒有睡,整個人都憔悴了,別人見了還以為一大一小都病了。
田沅眼淚汪汪得說道:「小姑姑我以後再也不出去玩雪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半月前臨泉縣及縣郊下了一場小雪,那飄下來雪花倒是不大不過足足下了兩天,地上因此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田沅見了自是稀罕得緊兒,這幾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下雪。
下完雪,剛放晴,住在附近的阿杏和阿果就來找她玩本來只是在屋外頭堆著雪人,拿著樹枝在地上畫著畫兒。後來又跑來了幾個男童向田沅她們扔雪球,雪球本就鬆散,散落的雪花在陽光的照耀下貼著衣襟慢慢消融,浸濕了衣衫,又被寒風吹了幾遭,當晚田沅就病倒了。
「哎……」田三娘摸摸了田沅的頭嘆了聲道:「你要是想玩,難道還能拘著你,只是現在你還是要把這病給養好了。前兒郎中不是又來給你看過了,他說了那葯你再喝上兩幅就可以不用再喝了,高興嗎?還有啊,等到了晌午我帶你去主屋吃飯,你不是一直說著想出去看看。」
田沅被這樣摸著頭覺得舒服極了,便閉著眼睛靠在田三娘身上。可是一聽這話自是開心的不得了,立馬睜大了眼睛回頭問道:「真的!」
田沅一回頭便發現田三娘像是被驚著了,田沅定眼一看,那田三娘的右手正拿著木篦子,左手還做著撫頭的動作。
田沅立刻抱著頭道:「小姑姑你又要給我梳小包包了嗎?」田沅抱著頭蹬了幾下腿,立時離開了田三娘的身畔。
田沅將將蓄了半年的頭髮,那頭髮是又黑又亮,叫田三娘愛不釋手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幫田沅打理頭髮。弄得田沅一看到田三娘舉起篦子就頭皮發麻。
田三娘看這樣怕是不哄好田沅是碰不到田沅的頭髮了,便眼珠子一轉將篦子往矮桌上一放,順手拿起了另一隻還滿著的碗道:「來、來、來……嘴裡還苦吧?喝了這個就不苦。」
田三娘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和藹可親啊,可田沅就是不過去,不過床就那麼大點兒,田三娘挪了一下就又到了田沅身邊,把碗往田沅眼前一送道:「快把碗接住了,不然灑在床上阿沅晚上可就沒地方睡覺嘍!」
田沅看著眼前一晃一晃的碗,在考慮接還是不接。她抿了抿嘴,確實是還覺得苦。再看看那張志在必得的臉覺得……還是接了吧。
一看田沅那麼乖,田三娘的笑容更盛,忙道:「這就乖了嘛。你看看你頭髮多亂啊,我幫梳梳。」說著就拿出了篦子梳了起來,腕上也不知是何時又多了許多綁頭髮的繩子。
田沅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啊!那篦子不是在桌子上嘛?怎麼又被小姑姑拿在手裡了?早知道還是讓這頭髮繼續臭著吧。
田沅病了小半月,這段時間裡面都沒有洗頭,頭髮都感覺是餿的。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田沅病得那麼重,又是在大冬天的,誰敢給她洗頭就怕冷風一吹把她的小命兒給吹沒了。
田沅自己鼻子堵了倒是聞不出什麼味兒,不過那油膩膩的頭髮一縷縷的黏在一起跟麵條兒一樣,不時晃過眼角就直覺得頭皮發癢。前幾日郎中來回診,田沅立馬問了一句,可不可以洗頭?得到了可以的回答,立刻高興的跟什麼似得。
昨天正好是個好天氣,外面的風也不大,家裡人就燒了熱水讓田沅痛痛快快的洗了頭。可卻是怎麼也不願意讓她洗澡只是給她用熱布巾擦了擦身,又讓她在外頭太陽底下待了半日等頭髮干透了才讓她回屋裡。
田三娘輕撫著田沅的頭髮道:「今天給你梳點別的,前幾日阿杏和阿果來看你我見她們頭上梳了五六個小辮再捲起來可好看了,今天我也幫你梳這個。」
田沅聽著描述頓時想到了前世的非洲人,不過看看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覺得應該是不一樣髮型。
「阿杏和阿果什麼時候來看我了,我怎麼沒看見啊?」田沅不死心的轉了轉了頭,希望田三娘覺得麻煩不要再梳了。
田三娘見她這樣,把田沅的頭掰正了道:「頭別動啊!再動我就在你頭上多編幾個。那天你睡著了,再說你還病著,他們小孩子身體本就弱,要是讓她們也染了病那可怎麼辦?就沒讓他們進來。快點喝了那碗里的東西你嘴裡就不苦了,不過要是涼了你可就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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