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長歸

第7章 長歸

第七章長歸

薛靜柔與金芸道別後,直接去了酒吧。

小忙從監控里見到薛靜柔身影,便到前門守著,等見到真人,他滿腔滿腦的熱血問候就像被人扼住喉嚨,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薛靜柔臉色奇差,看得出眼底狂風暴雨,陰戾的像是下秒就可以徒手擰掉別人腦袋,但她又很平靜,嘴角甚至帶著笑。

小忙和薛靜柔最親近,也最怕她,怕她發狠,怕她不給自己留餘地,於是立即向旁人打眼色,讓他們今晚識相,哪怕出了亂子也得瞞住。

薛靜柔進了自己辦公室,抱住枕頭冷颼颼開始點餐,全是油膩重味的大菜,其中還有一道麻辣雞。

往日殷勤備至的小忙不敢動,「靜姐,別吃這麼辣,咱們換別的吧。」

薛靜柔想到白長歸藏起來的胃藥,長嘆一聲,仰面躺在沙發上,雙目圓瞪,「不吃了,我睡會兒。」

小忙心想你要睡覺為什麼不閉眼睛,但他乖,什麼也不問,關掉頂燈和電腦,只留了盞昏暗壁燈,靜悄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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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金芸提著垃圾,笑吟吟對白長歸道:「你不送她,也不送我嗎?」

白長歸站在客廳,遠遠看向玄關處的金芸,神情嚴厲,「金芸,我不止一次和你說過,我不愛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浪費時間。」

「成天把愛不愛掛在嘴邊,又不是小孩。」金芸溫溫柔地笑,「你和薛小姐吃飯,我又沒說什麼,別生氣了。」

「你不明白嗎?」白長歸像過去無數次般,試圖說清楚,「你是我同學,是我實驗室的主任,你在公司最困難那幾年不離不棄,我很感激你,我父母身體不好,你時常過去陪伴他們,我同樣感激不盡,但這不代表我個人需要你,別再自作主張,別再自以為是,別再自作多情,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我不可能讓你如願。」

金芸的頭髮落下來,她若無其事別到耳後,還是笑,笑得看不出半點虛情假意,「瞧把你急的,別生氣了啊,明早還要上班呢。」

金芸像團棉花,對外界有自己一套過濾系統,且目標遠大,為了嫁給白長歸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是別人家的姑娘,不能打不能罵,白長歸對女孩的經驗寡淡到慘不忍睹,於是時常默默抓狂,恨不得剃度出家。

金芸一走,白長歸站在門口長久地看向對門,心裡十分想念薛靜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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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白長歸須回白宅吃飯,在家門口,他見到金芸的車。

金芸似乎在等他,頂著秋老虎的烈頭,她雙頰通紅,半句抱怨也無,只等白長歸走近才恬笑道:「我們進去吧。」

白長歸直挺挺站著不走,「你這樣是沒有意義的。」

「噓。」金芸想要拉白長歸的手,卻被避過,她不覺尷尬,更不惱,依舊笑得如沐春風,「進去吧,奶奶該等著急了。」

白家人口不多,白奶奶患有妄想症,精神時好時差,總疑心有人要害她,白父殫精竭慮,十年前中過風,此後身體虛弱,由妻子精心照料,但這些年白母身體也不大好,都需靜養。

白奶奶疑心重,白家不留傭人,家務全由白母操持,金芸便趁虛而入,她溫柔賢惠耐心能幹,幾乎沒有脾氣,不僅成了白母幫手,還將暴躁易怒的白奶奶馴服。金芸唯獨拿姑姑白瑾沒辦法,這位大小姐從不將她放在眼裡,但金芸不在乎,她從善如流,端莊嫻雅,自認已經掌握白家主軸,對已經嫁出去的姑姑不太上心。

吃過午飯,白家聚在一樓客廳講話,話題談論到白瑾的二胎,被她一票否決,「沒空。」

白奶奶罵她不知輕重,拖到四十歲,高齡產婦,那是鬧著玩的?

「奶奶說得對,不管婚姻還是生育,還是該挑合適的年齡。」金芸輕聲笑道:「我不過二十多歲,一回家,就被催成老姑娘了。」

這話暗示性極強,所有人目光都轉向白長歸。白長歸正要開口,白瑾已經嘲諷道:「二十多歲就自稱老姑娘,為了嫁人,都不惜自降身價。」

這話難聽,白奶奶對峙般拉起金芸的手,「長歸!小芸跟了你這麼多年,你也捨得!」

金芸低頭,笑得像個忠心耿耿的老僕婦。

「她對我們真是掏心掏肺。」白母溫聲附和,看向丈夫,白父微笑點頭,沒有意見。

白瑾正要反駁,被丈夫攔住,她生氣,轉而踹向白長歸。

姑姑和薛靜柔有些像,都是漂亮白凈的武女子,二人又有淵源,白長歸剛起身便被狠踹一腳,反倒有些寬慰。他看向客廳諸人,把先前對金芸說過的話,鄭重其事重複一遍。

這些話他對長輩說過不止一次,可這些年他把自己活成了清心寡欲的小和尚,沒人知道他在等一位小女匪歸來,倘若一說金芸不好,就是挑剔,是負心,是薄情寡義。奶奶對金芸鬼迷心竅,拄著拐杖揍了他不止一次,白長歸就是不鬆口。

奶奶是過一日沒一日的人,等不來薛靜柔,白長歸不能公然忤逆,於是金芸變本加厲,叫人望而生畏。

果不其然,白長歸話剛說完,白奶奶暴怒而起,蹣跚著就要去打他,白瑾忙阻攔,被老太太接連抓了兩下胳膊,疼得齜牙咧嘴。

白長歸回護姑姑,臉上登時挨了巴掌,清脆響亮。

默默哭成淚人的金芸這時才如夢初醒,抱住老太太,哽咽地喊您別打他錯都在我!

白瑾抑制不住連翻白眼,握著侄子手腕悄聲罵,這戲也太足了!

白長歸心想,就是因為足,才處處挑不出毛病,薛靜柔就沒這本事,渾身作死。

白母心疼挨揍的姑侄,紅著眼勸,「長歸還小,公司又剛起步,不著急……」

奶奶大動干戈,累得直喘氣,讓金芸扶她進屋休息,半小時后,金芸出來,手腕套了個嶄新的玉鐲,白瑾只瞥一眼,氣不打一處來。

金芸卻徑直走向白母,摘了玉鐲不敢要,白母疲憊萬分,讓她自己收好。

一場家庭聚會不歡而散,白長歸和金芸走到別墅門口,她將玉鐲遞給白長歸,「你別生氣,把這個送給薛小姐吧。」

這種體貼放別的男人那或許獲益匪淺,但白長歸只覺可怕,「你就那麼想嫁給我嗎?」

「長歸,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只是因為我在你身邊待的太久,感情被沖淡,讓你察覺不到,就像老夫老妻。」金芸臉頰紅紅,對自己的認知執迷不悟,「你一時喜歡新鮮,我不生氣。」

「我本不想把話說得這麼難聽。」白長歸皺眉,「金芸,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你素來不招惹我姑姑,不僅因為她討厭你,還因為你覺得她無關緊要,可你錯了,我們整個白家的產業都只屬於姑姑,不是我,不是少起,你真正應該巴結的人是她才對。你我共事的公司才是我的,倘若你想要,我可以拱手相讓,作為你這些年照顧我奶奶的謝禮。」

「你誤會我了。」金芸很委屈。

「別再裝模作樣了。」白長歸不耐煩,「你想放長線釣大魚,犧牲幾年光陰換一個豪門太太的身份,可我早就勸過你,你錯了,錯得太離譜,再這樣下去,你會一無所有。我不過是你經過篩選后得出的最優選擇,於是你孤擲一注,這不是愛。」

金芸鬱悶道:「長歸,你不能因為不知哪裡冒出來的一位薛小姐就惡意揣測我。」

白長歸頭疼,心想薛靜柔不是忽然冒出來的,她一直長在他心裡,哪也沒去過。

金芸生氣,「長歸!你要為了薛小姐,拋棄我嗎?」

白長歸再也不願聽金芸多說一個字,他想,一個不作惡的金芸,比起十個為非作歹的薛靜柔,更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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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靜柔在酒吧睡了幾天,這天天將亮時,她倏地睜開眼,熬不住了,想回家見見白長歸。

白長歸似乎也沒睡好,站在門口很認真地說,「她不是我女朋友。」

薛靜柔點頭,「我知道。」

白長歸又說:「我不會娶她。」

薛靜柔笑了,「我也知道。」

白長歸久久盯著她,忽地將她摟住,薛靜柔微怔,半晌伸手環住他的背,輕輕摩挲。

「你去哪了?」白長歸從小早熟,自立自強守規矩,號稱移動的校園守則,鮮少有這樣主動示暖的時候,「我等了你這麼久。」

薛靜柔起初以為他問的是這幾天行蹤,回過味來,心尖酸楚,在他懷裡便有痛哭流涕的衝動,但她沒哭,她只不斷撫摸白長歸的背,輕聲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

白長歸閉上眼,他就像一隻笨拙的雛鳥,第一眼認定了薛靜柔,哪怕她作惡,哪怕她長離,哪怕她沉淪,她都是他的第一眼,無可取代,心甘情願。

白長歸翹班,和薛靜柔在家看恐怖片吃雪糕,女鬼出現,薛靜柔嚇得一咧嘴,兩小坨巧克力雪糕滴在沙發上,為了掩蓋罪證,薛靜柔屁股一頂,把白長歸頂到了雪糕上。

中途倒水,白長歸站起身,屁股印著兩圈深褐泥,樂得薛靜柔哈哈大笑。

接著薛靜柔被罰手洗褲子,她站在水槽前,沾著洗衣液用力揉搓,感覺自己回到小姑娘時代,一夜霸氣側漏,早起后煩煩惱惱搓褲子。

她想那時候雖然混蛋,但至少挺快樂,想著想著,煙癮上來,薛靜柔偷偷瞥客廳一眼,高高站上馬桶,打開廁所窗戶,將腦袋伸向外頭藍天白雲,開始吞雲吐霧。

對面陽台有個大叔也在鬼鬼祟祟抽煙,封閉的玻璃門後有他老婆孩子,薛靜柔和他長久對望,惺惺相惜。

「你在幹什麼?」白長歸的聲音忽然傳來,嚇得薛靜柔手一抖,差點讓煙頭燙到嘴。她手忙腳亂摁熄煙,往回縮脖子時耳朵蹭到框,哎呀叫痛。

白長歸讓她從馬桶上下來,聞著她身上淡淡煙味,忍不住揉揉她耳朵。

薛靜柔的指紋留在了白長歸家密碼系統里,她也想給自家門鎖增加男主人指紋,可白長歸十分蔑視,說她那兒不是家,是狗窩。

薛靜柔想想自己那兒確實不太像家,便高高興興抱來枕頭,在白長歸的沙發上安營紮寨,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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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讓不讓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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