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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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沁無法控制意識里深刻的曲調和手中狼毫的行雲流水，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曲子被細緻地寫出來，還附加了歌詞。
寫歌詞倒是沒什麼，就算全都是字母的英文也沒什麼。
但是！
喬沁的英文水平是個渣渣渣啊！
不知是遺傳還是小時候環境太差，喬沁當初的字母發音永遠不在一個調上，記憶力不差，但口語上根本說不清楚，導致筆試成績和面試成績反差極大，只得放棄這類的工作項目轉到其他地方。
而手頭寫出來的歌詞，就是按照喬沁當初的發音來押韻的……喬沁光看就知道，這填詞是多麼的差強人意。
不過，只要自己不把稿子拿出去就ok了吧？
想著，就聽到宋今昊放開墨塊，甩著手問：「小喬，要不然停一停吧，都快磨完了……」
喬沁手中的速度因為墨汁的供應結束而滯緩，榨乾最後的價值才停筆，喬沁自己也鬆了一口氣。她之前猜測的沒錯，現在的自己不知為何在用紙筆寫東西時候會陷入旁人肉眼看得到的極致速度，無法解釋又合情合理般，身體的疲憊程度並不高，就像只寫了幾行字那樣輕鬆，而結束的時間，是筆墨的殆盡。
看喬沁停筆，甩完手的宋今昊轉了過來，看著小喬新出爐的稿子不免激動，這一次雖說是近距離觀察，但小喬蘸墨的頻率太高導致他只得認真磨墨分不開心，等摸到第一本冊子，宋今昊入目的就是鬼畫符一樣的人物簡繪。
其實簡繪也不好畫，尤其是毛筆，平時大家的水準就是勉強能夠看出個人的動作，其他的細緻就什麼也沒有了。
然而喬沁的就是那種一筆勾勒，甚至筆鋒都是抖的……畫低頭像雞冠，畫抬手像猿臂，宋今昊勉強用自己的理解「看透」了這幅畫。
喬沁看到宋今昊的臉色，便猶豫開口：「我……」
「肯定是你的筆不對，」宋今昊篤定地說，「我給你去找幾支專門畫畫的毛筆。」沒等喬沁再說話就快速跑開。
喬沁依然還是扎著馬步，此時雙腿有些酸楚傳來，也分不開心叫喊宋今昊，而是不動聲色地收拾冊子，順便把那寫著曲子的冊子挪到暗處，以後肯定要隨身帶本子了，否則再多用幾次武館里的冊子，太過引人注目絕對會出事。
宋今昊給喬沁拿了一套畫筆來，喬沁汗顏，只得提筆沾墨。
依舊鬼畫符。
喬沁沒有任何繪畫天賦，甚至手殘到低於正常人的水準。
宋今昊只剩下傻眼的份，隨即爆笑：「哈哈小喬，你連畫畫都不會！」
在這各個父母都死命把毛爺爺塞進興趣班老師手裡的時代，喬沁在畫畫上的短板無疑是她最明顯的缺點，此時不笑更待何時？
然而宋今昊漸漸地就笑不出來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喬沁寫出一串讓人頭疼的鋼琴班上才看得到的樂譜……六條線！
恐怖的小喬師妹！
宋今昊傻乎乎地用手托上自己的下巴。
一點點的墨汁只夠寫了幾行，喬沁頗有些不滿地放下筆，迅速陷入的意識又立刻地抽了出來，她似乎有些能夠習慣這樣突兀讓人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意識。
宋今昊一秒變好奇寶寶，問：「小喬……不，師妹師妹，你寫的是什麼？」
喬沁的雙腿酸楚不已，此時聽到宋今昊問題，抬眸看到的是宋今昊身後的師父讓自己起身的手勢。
喬沁扶著桌沿勉強站了起來，膝關節的酸楚讓整個人都不好了。
此刻，宋今昊卻沒意識到身後的低氣壓，反倒在喋喋不休：
「師妹你沒事吧？你看你站一會就受不了可不好，還有這畫拳法的圖是要慢慢來的……」
「初學武者，下文是什麼？」
宋今昊條件反射：「初學武者，謹以似馬之步為始，拉練半晌，蹲立一刻，清其門路後周而復之，延其時……」念著臉色一變，單膝跪著向後轉，眼前看到的正是自家師父：「師父，弟子未監督好師妹行徑，弟子知錯，望輕罰。」嗚嗚，他看師妹速度那麼快一時忘記規矩！
喬沁聽言哭笑不得，自己蹲馬的時間起碼有一個多小時，遠超出十五分鐘，雖說自己注意力集中寫東西上身體並沒垮到脫力，但宋今昊磨墨到手軟才停也算可憐了，喬沁卻沒開口說什麼，想著《武學》里的句子，緩緩起身按照裡面的教法揉捏腿部。
應師父對喬沁的悟性極為滿意，瞅了眼跪地的宋今昊，「扶你師妹上藥去。」
正當宋今昊慶幸逃過一劫的時候，應師父補了一刀：「上完葯你回來蹲兩個小時。」
宋今昊心裡寬面淚流，腿下卻是刷地站起來，伸手到喬沁面前。
喬沁臉色泛紅，嘴唇卻是慘白一片，讓宋今昊心底愧疚劇增。擺擺手表示不需要宋今昊的攙扶，喬沁挺直身板走了兩步，表示自己問題不大。
·
宋今昊依舊堅持帶喬沁去休息室上藥，路中誠懇地道著歉。
此時也沒太多力氣說話，喬沁輕搖了搖頭，「是我自己沒注意，怪不到你頭上的。」
宋今昊性子直，看喬沁真的不在乎就不再提這件事，而是自語道：「師父他老人家除了嚴格點，其它還是很好的，武館里的醫藥室特別大，裡面很多都是師父家祖傳的方子做的，跌打損傷一類很有效果，我記得我第一次扎馬步時候跟師兄比，那時候少年氣傲，雖說最後也比不過師兄，但我可扎了八輪，你這次沒熱身就敢上陣，太傷筋骨，帶瓶藥酒回去這兩天在家好好揉揉……」
後面還嘀咕了一句話，喬沁沒聽清楚，疑惑著問：「什麼？」
「帶藥酒回家，揉揉？」
喬沁皺眉，「下一句呢？」
「反正你家沒人……」說著宋今昊噤聲，自覺不戳喬沁傷疤。
看宋今昊這副樣子，喬沁忍不住莞爾，「那用不著帶，反正我還會來的。」
宋今昊濃眉揚起，「來來來，最好每天都來，等到開學那會，再有人敢欺負你就一拳過去，包他分不清南北！」
「你當我是暴力狂嗎？」
宋今昊活動著手腕，「練河東獅吼也行，師兄我幫你揍人！包拆骨！」
喬沁彎唇，今天的疲憊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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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從醫藥室回來之後，看到的是應師父對那一串詞曲迷茫凝視。
應師父聽到聲音直接問：「怎麼寫洋文？」
糟糕……喬沁心下一緊，一時沒法說出什麼，只得低眉認錯：「師父，弟子不該在書冊上寫不相干的東西。」
應師父更加迷茫，這徒弟是不是訓練力度太小還有時間開小差？「這個無妨，就是……你學了多久洋文？」
見師父如此執著於洋文，喬沁和盤托出：「初中學校有教這個，初中是三年的。」
應師父聞言哈哈一笑，聽得宋今昊直發抖。
拉著宋今昊就劈頭訓斥：「臭小子，發個洋文郵件都推三阻四，學了三年還騙我說沒教……」
後面的喬沁沒聽，而是收拾著稿子，篤定了要把這稿子掐掉歌詞的做法。還好應師父看不懂，否則這麼蠢的填詞肯定會暴露。
·
喬沁被其他學員教導了正確的扎馬步流程之後，又轉悠了武館的幾處地方，各種各樣的武器看得眼花繚亂，內心不由生起了自豪感，五千年的歷史沉澱，這些冷兵器未曾湮滅，而是被傳承，廣為學習，何其幸運。
訓練和巡觀結束之後，被折磨得還有人樣的宋今昊又跟喬沁混一塊了，兩人都累得慌，喬沁提出回請宋今昊的說法，兩人進了一家餃子館。
餃子館配備的各種葷食不少，喬沁按照宋今昊的胃口點得爽快，毫無壓力，倒是宋今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喬沁迅速地付錢，暗下決心一定要補償師妹。
兩人吃餃子也沒太多交流，頂多麻煩伸手拿個醋或者倒杯水，而宋今昊的狼吞虎咽導致他吃完盯著喬沁還有小半碗的餃子。
然後，打飽嗝。
喬沁微微一笑，「宋今昊，你知道附近哪有大型些的數碼商場嗎？」依喬沁的路痴屬性，根本記不住這些，也沒有智能手機的導航，她入手的地圖範圍不廣，只得藉助於宋今昊這個人形導航儀了。
她要求的倒是不高，一套中檔的錄音設備就夠，家裡的電腦問題不大，並不需要添置太多。
宋今昊轉過頭，不看喬沁殷切的眼神也防止自己打嗝不雅地被看到臉，「這個好找，今天太晚也別著急去，明天可以打輛車，到巴里數碼城，你家到那邊的車費頂多四十，別被坑了。」
喬沁咬了一口餃子，「那邊東西的價位呢？」
「你真要買啊？」宋今昊還以為喬沁只是過去看一看，本來沒當回事，不過喬沁真要買的話，就得慎重點了，「兩位數到四位數都有，你後天去吧，周末那裡會有活動，我明天拿張優惠卡給你，能打八點七折。」
「誒？你哪兒來的？」
「應吳照拿給我的，本來他打算去買遊戲機，他親戚給了他兩張優惠卡，一張七折一張八點七，就扔了一張給我。」
應吳照的名字……喬沁有些印象，是宋今昊的同桌，交集不多，只是在八班女生中人氣很高，奉為極品男友榜首。
可惜這時候的妹子天真無邪，極品的歧義還沒廣泛流傳。
喬沁眯起眼，「那先謝啦。」
宋今昊又打了一個嗝。
喬沁毫不厚道地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