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暗潮洶湧

聽了醫生的話，李光亮大喜，他正愁這個案件嚴絲合縫，找不到一絲漏洞，現在擺在眼前這個不算證據的證據，雖然對案情發展沒有什麼太大幫助，卻給了他一個拖延案件的好借口。剛剛樓道裡面與雲逸一番談話，他逐漸摸到了一絲頭緒，這毒龍幫陷害雲逸，並不是因為幾次小小的衝突，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即將到來的Z市乃至D省換屆。

身為知名律師，政府裡面的彎彎繞繞，雖然有些霧裡看花的感覺，李光亮心裡大致還是有些譜的。律師不同於其他職業，他們更需要仰仗政府鼻息做事，得罪部分政府官員不打緊，千萬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否則你根本就不用混了。

毒龍幫作為Z市著名的幫派，李光亮稍稍有些接觸。能夠在華夏這個政府掌控能力如此強的過度發展到這麼大，沒有一定的政府背景，完全沒有可能。

前任Z市市委書記跟毒龍幫關係很曖昧。不過，去年已經離開了Z市，空降一位新的市長下來。本來，李光亮認為，新市長到來，半年左右Z市官場會有大動作，誰知道近一年過去，依然風平浪靜。就在李光亮以為事情就會這麼平穩過度之際，今天雲逸遇到的事情，又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這個官司是危機與機遇並存的一次絕佳機會，若是運作得當，對於他的事業，將會有極大的幫助。他堅持來市醫院檢查，是因為他跟這裡的醫生很熟，檢查的空擋，通過默契，他已經將想要傳達的東西通過要好的醫生傳達給雲副市長，別看現在醫生跟他們說話很陌生的樣子，其實這位醫生和雲市長關係很不一般，是認識雲逸。只不過他比較聰明，看出情況不對，假裝不認識而已。

根本不管兩人各懷心思，四名警察聽完醫生的鑒定之後，帶著兩個人重新回到了警察局。

回到警察局，例行公事，審訊警察看了看報告上的內容，不置可否的扔在桌子上，隨後，從旁邊拿出一疊資料，丟到李光亮門前，神色輕鬆，帶著笑意道：「李大律師，看看這份我們法醫的報告以及受害者的供詞。」

狐疑地撿起對方扔過來的資料，從對方神色上李光亮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低頭翻看起資料，越看臉色越難看。似乎情況有些不大對勁，尤其是看到被害者的姓名，身份背景之後，李光亮終於明白對方限制消息傳播速度的真正用意。

被害人資料一欄記著：

劉芸，年齡：16，性別：女，職業：學生。父親劉昌宏，職業商人，母親李淑珍，職業公務員。

乍一看起來，這些資料並不起眼，似乎只是一個普通商人之家，沒什麼大不了的，應該不會和堂堂副市長的公子較勁。這樣認為就大錯特錯，以李光亮的老辣，自然能夠猜出這是警方故意給自己打馬虎眼。

劉昌宏確實是商人，是Z市最大的宏昌地產的老闆，總資產已經達到十位數字，是Z市的大名人，在Z市有一定的分量。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劉昌宏的父親是Z市政協主席。熬了這麼多年，熬到市政協主席這個職位，只能說劉家背景不是很深。正是背景不深，才更不好惹。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能夠爬到廳級幹部，其能力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他是土生土長的Z市人，這幾十年的經營，絕對無法令人小覷。而最最關鍵的是，這一兩年他就要退下來了，完全沒有了再進步的可能，這個時候得罪他，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毒龍幫在這個時候設計這樣一個陰謀，用心可謂歹毒至極，在陰雲逸同時，也想要將一直對毒龍幫沒甚好感的雲天涯拉下馬，順便加深一下毒龍幫在Z市政府內的話語權，可謂一石三鳥，野心不小。

李光亮還有一個重要信息不知道，雲逸是國安的外圍人員，曾經殺死過毒龍幫四大金剛之一的花花太歲。毒龍幫在知道雲逸背景的情況之下，依然敢作出這樣的舉動，其圖謀恐怕不止止一個Z市而已，毒龍幫似乎在下一盤大棋。

看過資料，聽李光亮提起被自己侵犯女生背景之後，雲逸有些琢磨不透毒龍幫到底想要做什麼。正面與政府為敵，似乎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到底為什麼呢？陷入苦惱的雲逸，一道靈光在腦中閃過，他忽然想起了神秘的黑皮箱，夏筱雪一直對那個箱子諱莫如深，花花太歲寧肯犧牲逃走的機會，也要回來取那個箱子，可想而知，那個箱子裡面一定隱藏著什麼重要東西，毒龍幫此舉恐怕和那個箱子脫不開關係。

審訊室內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李光亮，雲逸腦子中不斷思索著前因後果，三名審訊警察像看熱鬧一樣旁邊坐著。他們已經得到上面指令，不需要逼迫雲逸招供，只要將他拖在審訊室就可以了。

就在審訊室里一片沉寂之時，一名警察匆匆走進審訊室，後面跟著一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沈叔叔。」看著進來的中年男人，雲逸喜道。進來的人名叫沈濤，他父親的秘書。

「小逸啊，別著急，有什麼事回家再說。」沈濤朝雲逸點了點頭，轉過頭開始和警察交涉。

「這個，沈秘書，不是我們不放人，是各方面證據都對雲公子不利，我們也只是按照規章辦事而已。」為首的警察面帶難色。

聞言，沈濤眉頭一皺。來之前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雲天涯告訴他雲逸被警察局扣了，讓他過來看看怎麼回事。他本來以為不是什麼大事，亮出自己招牌，對方就會放放人，現在看來，似乎事情並不簡單。警察感當面駁掉雲天涯的面子，不是證據確鑿，事態嚴重，就是後面有人撐腰。

「到底怎麼回事？」心中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對，沈濤面色依然不變，眉頭一皺，略帶不悅道。他城府很深，知道他此時代表的是雲天涯，任何處理不當都會給對方留下把柄，後面的麻煩就大了。

李光亮感覺到事態很嚴重，上前拉住沈濤，低語了幾句，兩人出了審訊室，大約十五分鐘之後，重新回到了審訊室。

再次進到審訊室，沈濤臉色沉重了許多，沒有理睬屋內的幾個警察，走到雲逸旁邊，坐下，輕聲問道：「小逸，事情怎麼會這樣？」作為雲天涯的親信，大局觀比李光亮要厲害很多，他從這裡面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沈叔叔，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被黑社會陷害而已。」說到這裡，他眼睛瞟了一下屋內的幾個警察，其中意味耐人尋味，接著說道：「你回去跟我父親說不用太著急，不管事情怎麼發展，結果如何，都是我的錯，現在我不太方便，請父親替我向劉老爺子致一聲抱歉。」

「也好，既然你沒什麼大事，我也就不耽擱了，你的話我會帶到。我想雲市長有空，一定會過來看你的。」沈濤深深看了雲逸一眼，站起身，回頭看了幾名警察一眼，道：「感謝諸位對雲公子的照顧，沈某告辭了。」說完，又轉頭囑託了李光亮幾句，便徑自離開。

待沈濤離開之後，屋內的氣氛忽然變得怪異起來，不僅僅是李光亮，連三名審訊警察（陪沈濤進來的警察送沈濤離開），看雲逸的眼神都怪異起來，暗中暗贊：虎父無犬子。

雲逸剛剛和沈濤的一番對話，看似閑話家常，其實暗藏玄機。目前事態看起來很嚴重，卻不是完全沒有轉機。轉機就在被害者劉芸，以及她的家人身上。雲逸不要求劉家做什麼，只要被死咬住不放，雲逸緊抓住兩人均被打昏之後送到賓館的事實，那麼這件事陷害的可能性就無限提升，那麼這起案件對方就無法判他的的罪。

一般人遇到如此情況，早已心亂如麻。可是，雲逸小小年紀，身陷牢籠的情況下，短短時間想到唯一突破口，讓雲天涯找劉芸的爺爺談話，打通最關鍵的關節，這份鎮靜功夫，這份心機，令人驚嘆。

其實，雲逸還有一層深意，在場諸人，包括他父親在內的人，都無法想到的可能：他通過這件事向國安局求救。他相信，自己既然已經通過國安考驗，進入國安，那麼自己家的情況對方一定會關注，一旦雲天涯行動起來，國安局一定會嗅到味道。若是他們願意，雲逸無罪釋放是一個非常輕鬆的事情。

李光亮他們不知道雲逸深層含意，但並不影響他們對雲逸的感嘆以及敬畏。如此年紀就已經有了如此心機，若是平安從這裡出去，那麼雲逸將來的成就，根本無法想象。

想及此，李光亮的眼神熾熱起來。這官司看起來確實難打，但不一定打不贏。關鍵看他願意出多少力，畢竟若是他為雲天涯出了很大力，結果雲天涯在換屆中不利的話，對他將來的發展非常不利，這是他游移不定的願意。不過，看了雲逸的表現之後，他決定賭一把，賭輸了大不了離開Z市重來，反正這件事情得罪的頂多是Z市官場，以他的能力以及資本，在哪裡都可以重新再來，創出一番事業。若是賭贏了。絕對發了。

三名審訊警察臉色就有點難看了。他們地位很尷尬，說白了就是馬前卒，自己背後的人贏了，他們得不到太多好處，輸了，他們可就慘了。

從雲逸的表現，可以推測出雲天涯的厲害。兒子都這麼厲害了，老子能差么？想到這次事件整不到雲逸，三個人不寒而慄，相互對視了一眼，心中有了決定。

「雲公子，您的要求我們已經滿足了，現在請您配合我們做一下審訊記錄可以嗎？」三名審訊警察客氣地問道，沒有了之前的倨傲以及不以為然。

「好啊，我是華夏的好公民，當然有義務配合公安局的工作。」接著，雲逸有問必答，將事情始末講述清楚。本來事情就和無關，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事情完全推到陷害他的人身上。

從送醫院，到在醫院等報告，到回到審訊室，幾個小時給了雲逸足夠的時間。經過伐經洗髓，他的智力得到了很大提升，又經歷了特訓情報處理，分析等學習，他分析，處理事務能力大大提升。既然他已經知道這件事和毒龍幫絕對脫不開關係，他索性根本不提毒龍幫，他知道對方圖謀不小，牽出他們反而不好，很可能將事情鬧大，到時候政府將會變得非常不利，利益糾葛之下，作為肇事者的父親，自己父親可能是最終犧牲品，所以，他從始至終沒有提到毒龍幫，只是將事情歸結到街頭小混混頭上，將事情影響力降到最低。

審訊室裡面客客氣氣，外面可翻了天了。

劉芸的爺爺現任Z市政協主席劉正嶺第一時間就知道自己孫女被**的事情，大發雷霆，令相關部門徹查此事，不可放過任何一個壞人，要嚴厲懲處。

就在劉老爺子憤怒得快要爆炸的時候，副市長雲天涯來訪，兩人去辦公室聊了近兩個小時才走出房間。走出房間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劉老爺子臉死沉死沉的，白鬍子隨著下巴的顫抖一抖一抖，可以看出此時他的憤怒，而雲天涯英俊的臉色陰沉得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錢一般，兩個人眼中都冒著火，似乎在辦公室內吵了一大架。

政府內消息是傳播最快的，上午兩個人辦公室『吵架』的事情，中午十分就傳遍了整個政府大院。聯繫早晨老爺子大發雷霆，有些激靈的人，已經覺察出不對勁來，一個留言悄悄在政府大院內流傳開來：雲副市長的兒子對劉老爺子的孫女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很多人傳為始亂終棄），劉老爺子因此與雲副市長徹底鬧翻，兩個人現在水火不容。尤其是在這換屆的敏感時期，很多人小心翼翼，以免觸了兩人的眉頭，殃及池魚。一些心思活份的人，已經開始盼著兩個人兩敗俱傷，那麼空出來的位子……

與審訊室內的和平相處，短短時間，政府大院局勢變得十分緊張，寧靜之下醞釀著隱藏著涌涌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