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此間少年
前言此間少年
z市難得的個大晴天，就連風都透著舒服的味道。
三陽小學六年級一班的班主任此刻正站在講台前，說著下午郊遊的注意事項。學生們嘰嘰喳喳地一臉興奮，問東問西一直沒完。話題正熱的時候教導主任領了個男孩子走進來，班主任立刻迎上去。
「大家靜一靜。今天有一位新同學轉學過來，下面請他做一下自我介紹。」
男孩子站在教導主任身後，又瘦又高，儘管穿著學校老土的校服卻依然被那張臉襯得極其好看。他一直低著頭，班主任講完話他才抬首，周圍立時靜了一靜。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一雙眼睛，墨色的眼眸沉沉，睫毛很長，低垂的樣子簡直美如畫。而就是這樣一個男孩子，面無表情中卻又流露出骨子裡天生的貴氣。
一旁的班主任暗嘆，這孩子不得了。
「新同學，做介紹吧。」
男孩子點點頭，「我叫寧亦昂。」
只說了這一句就結束。
班主任一愣，「額，大家歡迎。」
同學們倒是很配合的鼓掌。
「寧同學，你去第三排的空位坐。」
寧亦昂點點頭，走過去坐下。同桌是一個胖乎乎的女孩子，似乎沒見過這麼漂亮安靜的男孩子，滿臉都是好奇的盯著他看，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新同學你好。」
「你好。」與年齡不符的低沉音色，寧亦昂對著她笑了笑，「可以借一下你的課本嗎？我的還沒到。」
他的笑實在太好看，女孩愣了愣，「額……好。」
「謝謝。」
「不……不客氣。」
六年一班新轉來的極品男同學就這麼被傳出去，幾乎每個女孩子都要跑來跟他搭搭話，就連男生也都十分喜歡他。他很有禮貌，話不多，成績更是回回第一。
一時間寧亦昂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
可他對這些卻一點都不在乎。
每天放學學校門前都會有一輛黑色寶馬車過來接他，司機是個中年人，看他倆相處似乎並不像家人。他轉來已經三個月了，但是仍然沒人知道他的家在哪裡，就連家長交流會他家裡也從未參加過。
大概真的是好奇心害死貓，那件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這天寧亦昂難得沒坐車回家，而是慢悠悠地往回走。學校不可能每個學生都喜歡他，當然也有那麼幾個看不慣他出風頭的，而這幾個同學在發現他落單之後竟然就莫名其妙嘻嘻哈哈地跟著他。
寧亦昂走的不快，走到一條僻靜小巷子的時候乾脆就停下來，一聲不吭的站著。幾個同學這才發現事情有點不對，怎麼忽然周邊就沒有別人了？
寧亦昂顯然發現他們了。
「跟著我幹什麼？」沒有轉身，他的聲音卻透著冷。
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明明沒有看見臉，可光是一個背影就可以將人冰凍三尺。一瞬間，幾個同學被震得大氣都不敢出。其中一個男孩子還算膽大，強出頭：「寧同學，這麼巧啊，我們可沒跟著你，只是不巧同路了而已。」
寧亦昂轉身慢慢走近他，表情很冷，實在不像他往日的作風。他笑，「那還真是不巧。」那個男同學仗著人多本來不是那麼害怕的，畢竟他只有一個人，可萬萬沒想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寧亦昂忽然揮起拳頭就朝他打過來，力道不小，男孩子的臉上立刻就掛了彩。其他的同學眼見自己這邊的人吃虧立刻就圍上來，咋咋呼呼地開打了。
寧亦昂眼睛里的神采很怪異，甚至還帶著興奮，只見他一隻手從一個人的腋下抄過去，另一邊單腿出擊，對面男孩子應聲倒地的同時他一個轉身過肩摔，另一個男同學就已經被狠狠摔在地上，很響的一聲，大概是腿骨斷了。
實在是太過乾淨利落，又十足夠狠。這下那些同學是真的怕了。「寧亦昂，你幹什麼！我們要告訴老師，還要告你爸媽！打人是犯法的！」
「爸媽？」寧亦昂卻笑出聲來，滿臉的不屑，「他們早就死了，你們去哪兒找？」眼睛里的興奮卻更深了，「你們想要去找他們嗎？」
那些同學是真的被嚇著了，這才發現他的神智似乎有些不太對，可寧亦昂卻還在動手，他似乎打上了癮，下手也越來越重，「用不用我告訴你們去哪裡找他們？」
畢竟都還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就算平時再怎麼喜歡耍勇鬥狠碰上這麼個人也還是會哭得稀里嘩啦的求饒：「我們不去了！寧亦昂！別打了！我們不打了！」
可寧亦昂眼裡的興奮已經燒紅了臉，又哪裡聽得進去這個，連話都不說了，只是一拳又一拳地揮下去，完全不知疲倦。
警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三四個警察一起按都按不住發了狂似的寧亦昂，這孩子連眼睛都是紅的，看著被他打的滿臉是血的人被救護車上下來的護士一個一個地抬走，竟然忽然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彷彿失去了什麼不可失去的東西，一個勁兒的往外掙脫，直到最後被醫生打了鎮定劑這才昏睡過去。
寧文卿趕到醫院的時候他還掛著藥水在睡。醫生面色鄭重的找她談了很久，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寧亦昂卻已經醒了，安安靜靜的在看書。
「亦昂。」
「姑姑。」寧亦昂笑了一笑，「我怎麼又在醫院？」
寧文卿坐下，嘆口氣，「你打架了。」
「哦。」他似乎見怪不怪，「看來又要轉學了呢。」
寧文卿被他笑著的樣子戳到，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亦昂，總這樣忍著你累不累？」
寧亦昂臉色一變，「姑姑……」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就算裝得再好也還是個孩子。
「你的病很嚴重。」寧文卿攬住他，「亦昂，姑姑在美國給你找了醫生，很好的醫生。」
「恩。」寧亦昂乖乖任她抱著，「我聽姑姑的。」
寧文卿卻忽然推開他，「亦昂，以後就做自己吧，不用刻意做乖孩子，你就是你，不管是什麼樣子，姑姑都認得。」
寧亦昂沒吱聲，只是圈在寧文卿腰間的手臂忽然收緊，再收緊。
一周后他出院，事情具體是怎麼解決的他並不知道，當然他也並不想知道。
過安檢的時候很順利，寧亦昂拿著改了名字的證件，對著自己唯一的姑姑微笑：「我走了。」
他就這麼雲淡風輕地離開。
只是沒想到，這一走，就是10年。而這一走，他卻和最疼愛他的姑姑天人永隔。
這十年他經歷了很多，也繼續求學。當然也偶爾發生過類似事件，可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的主治醫生是精神科專家，非常專家的那種專家。然而對於他的病情，他卻從來沒有拍胸脯說過一句保證。
他改了名字：寧朗。
哦，對了，他的病其實很常見：解離性認同疾患，通俗來講就是人格分裂，也就是精神病當中的一種。
大部分時間寧朗都在醫院和圖書館。十年時間，伴隨著他的治療，他的性格變了很多，越來越冷漠，也越來越對周遭生厭。與此同時，寧亦昂徹底長大了，蛻變成了如今的寧朗。
十年後，一個電話讓他回歸。儘管他的主治醫生那麼嚴厲地阻止，寧朗依然中斷了治療毅然回國。他的姑姑，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死了，他不可能不回來。
當然。
一同回國的，自然也有寧亦昂。只是不知道，這個寧亦昂究竟是過去的寧亦昂，還是如今的寧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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