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 你不來，我不老（四）

望着父女二人的身影，歐計晨停了車子，幽然地對着莫菲說道，「孩子在等你呢！我就送到這裏吧！」

這時，莫菲也看到了惜惜和安白的身影，那一大一小的兩個映入她的眼帘，攪亂了她的心……雖然剛才，她在車裏重溫了以前和安白在一起的美好片段，但是，她心裏最深刻的傷痛還在，她不想再面對！

於是，她留在車裏，執拗地邀請道，「計晨哥，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改天吧！以後，我會經常過來的！今天，就不打擾你們了！」

「那……好吧！」

見歐計晨去意已決，莫菲只好從車裏出來，那邊，惜惜看到她，立刻跑了過來，不等她說話，惜惜就告訴她爸爸送了一個非常大的蛋糕過來，說是要紀念一個特別的日子呢！

特別的日子？

生日還不到，那是什麼日子？

莫菲的視線停留在惜惜裙子的粉色印花上，沒有看身後的男人，「惜惜，我們回家吧！」

「好啊！」惜惜把左手給了她，右手卻伸向了自己的爸爸安白，「爸爸，我們牽着手回家！」

看到女兒滿臉的幸福，莫菲不忍拒絕，只配合地跟着她走着，安白也靜默著，並不言語，這時，惜惜忽然高興地念起了一首童謠——『左手拉爸爸，右手拉媽媽，我用一雙手拉起一個家』！

孩子那稚嫩的童音，落在兩個大人的心上，讓兩人不約而同地把同樣感動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夕陽里，惜惜那略帶捲曲的頭髮上系著的粉色蝴蝶結，格外美麗，那蝴蝶結正隨着她前進的腳步，像一隻真正的蝴蝶一樣顫動着，似乎要帶着她心中的夢飛向遠方……

回到家，打開門時，撲面而來的香甜氣息，讓人不由得神清氣爽。

抬眸望去，客廳中央多了一個白色的一米多高的蛋糕台，上面矗立着一個漂亮的五層大蛋糕，那心形的蛋糕上佈滿了精緻的乳白色的玫瑰花和細膩的花紋，配上由新鮮的櫻桃、芒果片和巧克力擺成的愛心造型分外地誘人！

「爸爸，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是五層蛋糕呢？」

到底是男孩子，小安安十分冷靜地將雙臂抱在胸前，很認真地問著，可是，惜惜就不同了，她的眼睛裏已經只剩下蛋糕了，而且，她現在想的是，要一口氣吃掉兩朵玫瑰花！

安白優雅的長手指，在兒子頭上撫過，眼睛裏滿是欣賞，不過，很快又轉成了莊重的神色，「五層蛋糕，是我和你們媽媽認識五年的見證——五年前的今天，我遇到了你們的媽媽，她美麗勇敢，像從天而降的女神，闖入了我的生活，從那天起，我的世界完全改變了……我們相識，相愛，相惜……後來，又分離，她帶着你們兩個，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和痛苦……以後的日子裏，我要讓她的生活像這蛋糕一樣甜美，我們一家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一家人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聽了這句話，莫菲的眼裏突然蒙了一層霧，瞬間，安白所說的幸福快樂也被這淚水隔着，變得模糊不清了……

————

吃過蛋糕，劉金玲和莫南留安白在家裏吃飯，而惜惜則帶着自己的爸爸去看她的房間。

安白饒有興緻地看着，發現惜惜把自己的玩具整理地十分整齊，就很認真地誇獎了她，惜惜受到了鼓舞，隨手抽出小書架上的故事書要給他講故事……

很快，安白就發現，惜惜竟然能用小手指著上面的文字一字不錯地講完一本故事書！

「惜惜，你是怎麼做到的？這麼長的故事，你一個字都不錯地背了下來，好厲害啊！」

聽到爸爸的誇獎，惜惜甜甜地笑了，「那很容易啊，因為媽媽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給我講得啊！」

「是嘛？」

「每天晚上，媽媽都要講故事給我們聽……我喜歡坐在她的腿上，看着她講！」說到這，惜惜突然裂開嘴笑了，「爸爸，你知道嗎，每次我聽得高興時，安安早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像個小瞌睡蟲！」

女兒那豐富的語調是很悅耳的，但是，安白卻笑不出來！

莫菲摟着女兒耐心講故事的情景出現在他的腦海里，雖然溫馨，卻讓他心痛不已……因為，在他的心裏，莫菲的夜晚應該由他來陪，而不是讓她一個人孤單地渡過！

他十分地清楚，沒有他的陪伴，她的心始終是孤寂的！

安安和惜惜雖然乖巧可愛，但是，代替不了他的愛！

……

沉吟間，安白不由得想到那次去S.Y的時候，他和莫菲親密地偎在床.上，因為魏晨旭的電話而說到了他們的將來，他說，將來莫菲要是做了他的妻子，夜裏是沒有時間和別人聊天的！

想想，他當時說得何其自信，又何其的認真！

似乎，只要莫菲跟着他，就是無盡地幸福和纏綿……可是，後來，在他們水乳交融一般地愛過之後，在他那樣急切地把她變成為了他的女人之後，卻把漫長而孤獨的夜留給了她……

他自私地佔有了她，卻把愛情的空殼留給了她，讓她永遠走不出他的陰影！

……

帶着深深的自責，在晚上吃過飯離開的時候，安白悄悄告訴惜惜，一定讓媽媽送他！

女兒配合了他，而不知情的莫菲為了不讓女兒在睡覺前傷心，只好送安白到門外。

月色如水，風卻暖和，兩個人靜靜地站在柵欄處，道別。

「莫菲，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

「……」

「我準備在盛世廣告成立二十五周年大會上，宣佈我和你訂婚的消息，好嗎？安安和惜惜需要一個家……你也很孤獨，不是嗎？你放心，我們只是訂婚，先不結婚，我們還是分開住，只是來往方便了而已……我知道，我們分開了那麼久，我做了傷害你的事，你需要時間來重新接受我……」

莫菲怔怔地聽着，安白的話讓她看到的不是幸福而是再一次的傷害！

她對着他那依然俊美的容顏，卻覺得陌生而遙遠，「安白，你以為，我的愛情就是那樣的輕賤嗎？你想要就有，你不想要，我就得乖乖地躲起來，是嗎？我承認，我一直不能忘記過去，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不能忘記的是我付出的愛和情，跟你沒關係！」

「莫菲！」男人輕呼着她的名字，手指抬起，卻不忍碰觸她分毫。他的藍眸在燈光里呈現出十分痛苦的神色，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卻不知如何停留。

「莫菲，你說的話，我不相信……因為我知道，你不能忘記的不只是你的愛情，更是我們的愛情！我們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時刻，永遠像玫瑰花上的露珠一樣鮮艷而珍貴！露珠融化了，滋養了愛情的玫瑰，讓它盛開在我們心中，永不凋謝！」

安白的話深情而動人，莫菲卻聽得凄涼，「安白，你走吧！永不凋謝的花都是幻影，不是真的，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也不會和你結婚！」

這時，男人執拗地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柔肩，萬分痛苦地說道，「莫菲，這不是你，這不是真正的你！你說過，你要做我的王妃，你要做我的妻子……現在，你可以了，你為什麼退縮了？」

「你說呢？」莫菲失神地反問了一句，聲音里全是哀傷。

安白沒有說，沮喪的話他一句也不想說，他要的是他和莫菲的未來，這是兩個人的事，他必須讓她和他一樣的有信心！

於是，他篤定地說道，「莫菲，其實，我們之間從不曾分開過，不是嗎？像我送給你的同心環，還有，爺爺送給你的龍鳳配，這些代表着幸福和相守的禮物，你都一直收藏着，不是嗎？你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不就是在想着我和你的愛嗎？」說到這，安白突然抬起了自己的手指，認真地舉到了莫菲的面前，「莫菲，你看，這裏已經有了你的位置，你不願意用你愛情的指環套住我嗎？我送你的粉紅之星，你一定也留着，對嗎？我們……」

「安白，你別說了！」

粉紅之星帶給她的不是愛和期待，是永遠的分離！自從安白送了她那個戒指，他就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

粉紅之星是傷心之星！

「安白，你提到的這些禮物，我是收著，明天，我就會讓陳一然親自給你送過去，以後我們就再無關係了！」這樣說過之後，莫菲突然想到了什麼，哽咽地補充道，「龍鳳佩的錦盒裏，是空的……我不知道，不知道玉佩去哪裏了……我一直把它放在家裏的密室里……我想，或許是你讓於賓給我的就是一個空盒子！」

「莫菲，你說，我給你的是一個空盒子？」安白輕聲重複著，眉頭微蹙，像是在思索。

雖然是反問句，他卻是完全相信的！

是的，關於莫菲說的龍鳳佩不見的事，雖然出乎意外，但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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