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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別墅區里。

寧真用床頭櫃,敲碎了落地窗玻璃,他跌跌撞撞從破洞沖爬出來,身上的羽絨服,徹底貢獻給了玻璃碴子,被刮出了幾道裂口,大團大團的鵝絨飄了出來,迎著凜冽的寒風,滿天飄絮,分外荒蕪。

冷風撲面,把他從頭暈眼花中吹醒,他打了個激靈,沿著花台外面和樓下陽台相連的樓梯,跌跌撞撞跑下去,手裡還抱著那個沉重的床頭櫃。

幾步下去之後,他就看清了三樓的狀況,容嫵後背倚在窗台上,手攀住窗框,因用力過度,那雙白皙的手,都暴出了青筋。她的面前,三個男人赤-身-裸-體,正要去拉她。

寧真瞬間急紅了眼,箭步往三樓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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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室里,那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不懷好意地朝著容嫵走來。容嫵大驚失色,而這緊迫的關頭,忽然聽到「啪啦」一聲碎玻璃的巨響,大家不約而同的一頓,有人去打開攝影室的門,走出去看情況。

緊接著,外面傳來了爭執聲和雜物聲,然後是一記悶響,一個床頭櫃重重砸在了地上,把地板砸出幾個缺口,有人呻-吟著,捂著頭倒地。

「我艹,你是不想活了!」

屋子裡三個裸-男頓了一下,注意力被外面的動靜所吸引。這個間隙只有一瞬,也是容嫵唯一的機會。她來不及猶豫,也來不及選擇。

她不想被威脅拍視頻,不想被威脅拍視頻,不想被威脅拍視頻!

這股強烈的抗拒,充斥了心間,她滿心全被這一個想法指引,趁著對面的人愣神之際,她一步跨上窗戶,想也不想,從三樓跳了下去!

而那三個男人這才回過神,趕緊不約而同,伸手去抓容嫵的腳踝,卻沒能抓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毅然決然,如飛蛾撲火般,從窗戶里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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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三樓,掉到了硬質的地面,重重的一聲悶響,容嫵全身鈍痛,這種迎面的撞擊,痛得她眼前發花,什麼也看不清了。

最要命的是,她胸口忽然提不上氣,可能是落地太猛,一下子挫到了胸腔,導致沒有辦法呼吸,連呻-吟也發不出。她的手指摳在地面上,渾身好像到處都是痛覺,傳到了腦海里,讓她已經分辨不出,究竟是哪裡受了傷。

她想站起來,可是剛撐起身子,又倒下了,她急得冒出汗,只能撐在柏油路面上,艱難往有保安的地方爬去。

她穿的是紅色的晚禮服裙,肩膀後背都暴露在天寒地凍下,膝蓋磕破,又在地上摩擦著,血蜿蜒出來。

寧真在樓上,失去了床頭櫃,就是個人肉沙包。他本來就有些腦震蕩,此刻被幾個人圍著,一腳從樓梯上踹了下去,緊接著,有人跑去打開底樓大門,意圖把容嫵抓回來。

容嫵趴在地上,視目所及,只有暈眩和紅色。終於喘上了一口氣,她大叫道:「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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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盈沫一步三催,車子像是趕著要投胎一樣,往郊外駛去。司機顧慮著她是謝少的人,不好開口說什麼,悶著頭一路風馳電掣,終於開到了別墅區。

門口站崗一看車牌和車標,猶豫了一下沒有攔,起降桿升起自動放行,車子瞬間跑得只剩了一股尾氣。

【叮咚!宿主,已探測容嫵周圍的情況,東北方向220米處,拐彎,c-22別墅樓前,容嫵趴在地上……快點,現在有人追了出來,要拖她回去!】

一聽,許盈沫急的嘴角都要起燎泡,對司機說道:「左轉,左轉,東北方向!求你快點,快點!」

車子在一個單體別墅前猛地剎車,正趕上那別墅前,哥特風格的大門打開,有幾個人面色冷漠,往外走出來。

而不遠處的地上,一襲紅衣迤邐一地,映得脖頸皮膚白皙刺目,在風中,有種寒冷悲涼的凄美。

「我艹!」水兵撂下一句髒話,脫了高跟鞋,不等車停穩,打開門就跳了下去。許盈沫和趙婷也趕緊下車,向著容嫵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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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氣零下幾度,還刮著凜冽的風,容嫵的腦海一片混沌,全是恍惚。就見恍惚中,許盈沫她們一臉焦急,裙子被風吹起,帽子滾在地上,朝她跑來。

她趴在地上,心想,這是幻覺嗎?

一定是太想她們,想她們此刻能在身邊,給她支持、給她安慰了吧?

可儘管是幻覺,此情此景看到最信任的人,她還是湧上了眼淚,那也許是痛過之後的委屈。

直到她被扶起,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許盈沫和趙婷把她托到膝蓋上,一人脫掉一件外套,搭在她身上,嘴裡問道:「怎麼樣,哪裡不好,寧真呢?」

「在,在屋裡……」容嫵完全不經大腦地回答出這句話,隨即,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她們真的來了……寧真還有危險……她把頭撲進對方懷裡,這次眼淚摻雜著各種情緒,真真切切地涌了上來。

許盈沫忙亂中,不忘掏出手機撥了110和120,她站起身,朝著別墅裡面看了進去。趙婷檢查容嫵的傷勢,又不敢太動她,把容嫵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想試著把她扶起來,送去車上,卻發現容嫵已經完全站不起來。

趙婷不敢妄動,只能一邊拍打著容嫵,安慰她沒事;一邊等待著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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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開門追出來的幾個男人,看到一輛車子忽然停在門口,心中頓覺不妙。

但當車門打開,他們定睛一看,衝下車的是三個大美女——嘿喲!他們頓時就心情複雜了,還有點樂呵。

你們一個個弱雞似的,長這麼漂亮,還要來英雄救美,這是羊入虎口呢?還是羊入虎口呢?還衝得這麼勇猛,真是開個好車,就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啊。

見狀,他們瞬間鬆懈了下來,思考著把這個事情往上彙報,看怎麼處理。然而,對面可不放過他們,一個只穿著襪子的高個子女神,氣勢洶洶拎著一隻高跟鞋,隔著幾米遠,狠狠地朝他們甩了過來,如擲鉛球一般,「啪嗒」一聲,一個人的頭被鞋跟狠狠砸中,10公分細高跟,戳進了眼裡,疼得他發出一聲慘叫,胡亂揮舞著手,把鞋子打開,然而眼睛已經被划傷,一時間睜不開。

另外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那女神幾步就衝上前,手裡拎著另一隻高跟鞋,羸弱的鞋子在她手裡,卻兇猛殘忍如板磚。那尖細的鞋跟,對著一個人的頭,以雷霆萬鈞之勢重重一掄,精準地hai在太陽穴上——

被hai的那個人,沒來得及擋住,太陽穴全是血,直接倒了。

那個攝影工作室,既然開了這麼久,背後又做這樣的生意,自然少不了保安打手。有人意識到不妙,朝著裡面吼了一嗓子,七八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跑出門,一擁而上。水兵磨著牙,一腳揣在另外一個人胃上,抓起他扔出五米開外,扔到那群人身上。

卧槽!卧槽!這女人不是雅典娜,她是個斯巴達勇士!這打人的力道,可以用噸來作為計量單位!

怪不得這麼有底氣,敢往前沖!

水兵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她心頭悶著一口氣,當看到容嫵趴在地上,她真是憤怒極了,這種憤慨,遠遠超乎她從前遇到什麼極品親戚找茬、極品男友媽媽挑刺……導致此刻,她完全是下死手。

一個人揮拳過來,她側身一閃,抓住對方胳膊,狠狠反向一掰,「咔啦」一聲脆裂聲響,那人的胳膊肘被她活生生掰折了,發出刺耳欲聾的慘嚎。

不過她畢竟是一個人,就算武力兇猛,也架不住對方人多。謝斯哲的司機也跑了過來,如今情況看起來不妙,他是特種兵退役,於是趕緊上前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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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盈沫看著門口,想到屋子裡還有個寧真,現在他們勢單力薄,只能她自己硬著頭皮衝進去。

推開厚重的實木門,她無比警惕,先搬起了門口一米高的實木鞋櫃,那個足足有二十多公斤,好在她臂力大,也不覺得手發酸。

「哎你什麼人,幹什麼快出去!」一個女人驚慌失措,上來想要推搡她。

許盈沫扯起一個冷笑,掄著鞋櫃打過去,那個女人從左肩到後背,被重重打了一個趔趄,踉蹌著撲倒在地上。

許盈沫抬頭,打量著屋頂和四周。屋子的牆壁上,掛著巨幅的宗教油畫,卻全無聖潔感,反而透出一種陰暗淫-靡的氣息。

底樓的人都跑出去打架了,二樓的人,聽到進門的動靜,攀著扶手出來看了一眼,見是一個貌不驚人的女孩兒,就跑下樓,一打眼看到她手裡抱起的實木鞋櫃,還有身邊倒地不起的人,打了退堂鼓。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許盈沫正要開口問話,外面又是幾輛車子的聲音,越來越吵鬧,連別墅區的保安都跟著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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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穩,謝斯哲下車,他行動很快,把家裡的保鏢叫了過來,上前簡單粗暴地把幾個人扔出幾米遠。謝斯哲四下沒看到許盈沫,再看看洞開的大門,擔心著她,跟了進去。別墅區保安此時跑過來,看到這亂斗的局面,一時也驚呆了。

隨後,警車鳴笛聲嗚咽而過,停在了這棟別墅門口,幾個警-察下車。

這裡已經是一地狼藉,一個光著腳的女孩兒,披散著頭髮,揉了揉肩膀,去把高跟鞋撿起來穿上,還趁著他們不注意的間隙,狠狠地往一個人襠部中間踩去,用力之猛,彷彿能聽得到啪嘰水聲,對方發出一聲慘嚎,翻著白眼暈死過去。

寧真被許盈沫在樓梯口找到時,已經昏迷了。他後腦勺都是血,謝斯哲身後跟著的人上來,把他背起來往外走。而許盈沫還抱著一個大鞋櫃,半天都忘了放下。

「回神了。」謝斯哲拉了拉她,見她神情蒼然懵懂,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小臉冰涼,捂在手裡也不見暖。明明這麼弱的樣子,可力大無窮的樣子,怪異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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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盈沫全副心神不在外界,她的心裡,此刻一直在與系統對話。

「這些人,全都鎖定了嗎。」

【全部錄入系統數據掃描庫,就算他們送進火葬場,再拉出來,本系統也記得!】

自從許盈沫還清了在盜獵山區欠下的積分后,她曾以為不那麼需求積分了。這兩年來,她做日常、周常都是看心情,因此只攢下了一萬一千點的積分,還沒有她高三一年攢的多。

不過,要懲罰這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了。

她點開系統的位面集市,翻過去幾頁,看中了那張【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使用規則:人在做,天在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即便逃避法律制裁,世間也有真正公道。根據被使用對象所犯罪孽、所損陰德的基數,讓對方眼瞎、耳聾、口啞、逐漸癱瘓。量刑輕重,根據對方惡行而定!

附加說明:從書本中抬頭看世界,才能明白,世上有人,是法律無能為力、也保護不了的。也有些人,利用法律作為武器,加害別人的同時,也躲避著法律的制裁。未成年人犯罪有辦法嗎?老人訛詐有辦法嗎?

在這個違法比守法成本更低的時代,當法律沒有辦法給人以公平,當法律沒有辦法保護受害者。你,就需要本能力,還自在世間一個清明!只要998,本能力包郵帶回家!

附加ps:非death-,請勿模仿夜神月。= ̄w ̄=

許盈沫毫不猶豫地買下。由於是制裁罪惡,而且是法律量刑背後,無法罪盡其償的罪行,所以,這個【天網恢恢】能力特別便宜,只要998個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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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您選的能力,可以自動為這些人量刑,給那些被欺辱、被脅迫的人一個安慰。您要現在使用嗎?本系統已經躍躍欲試了!】

許盈沫扔下鞋櫃,和謝斯哲一道走出了別墅。外面空氣清冽,迎面吹得她微微發冷。警方在工作室里,搜到了不少小明星的裸-照和性-愛視頻,以及染血的曲棍球杆,先把這些人都帶回警局盤問。

許盈沫站在別墅前,看著120救護車呼嘯著開了進來,容嫵和寧真被抬上救護車,也跟著一步跨到車上,回復系統:「現在暫時不用它,省得警方以為,他們是被我們打的,平添麻煩。過兩天審訊完了,刑事拘留的時候,再讓他們眼瞎耳聾癱瘓。」

讓他們在監獄里,痛苦到寸步難行。「他們害過多少女孩兒,拍過多少照片視頻,這些苦果,都要他們自己付出慘重代價,用後半輩子去經受。」曾經怎樣脅迫別人,就要活在怎樣逼仄的人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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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笛呼嘯中,容嫵和寧真很快被送到了醫院裡搶救,容嫵的媽媽聞訊,也趕緊和校長請假,從北方的小縣城趕來。

搶救過後,兩個人分別被送到病房裡。寧真情況尚可,在山裡摸爬滾打的孩子,皮糙肉厚,格外耐艹,中度腦震蕩和脛骨骨折。

容嫵的情況更棘手一些。她身上麻藥未去,正在沉睡,傍晚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臉上,金色一片,像歐洲古老童話里的睡美人。

病房外,許盈沫看著ct片,醫生在旁邊嘆息了幾句:「目前看來,以後很有可能是截癱,太可惜了,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對脊椎的震蕩損傷太大,現在只能進一步治療,病人配合做康復訓練。」

截癱。這兩個字,像一記驚雷,在耳邊炸響,所有人都聽呆了。趙婷愣愣問了句:「那跳舞……」

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先讓她站起來再說吧。跳舞這個,建議還是放棄,我們不抱有樂觀希望。你們也還是儘早有個心理準備。」

「……」趙婷倚著牆,眼淚沖眶而出。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悲傷來的太洶湧,想到容嫵以後只能躺在床上、坐在輪椅上,那麼漂亮的人,那麼自信激昂的人,那麼明艷亮麗的人,一輩子,再也站不起來,更不能站到心愛的舞台上……

她蹲下身,悄悄捂住臉。許盈沫和水兵她們,心情已經夠難過了,她不想這個時候,再讓朋友們照顧自己的情緒。

如果是脊椎神經受損,再好的醫院也救不回來。醫生說還要進一步觀察,看有沒有治癒的希望,儘管從他們遺憾的口氣里,聽得出可能性不大。

謝斯哲說聯繫中醫,看看能否用針灸的辦法;何潤萱給自己的小姨打電話,問她有沒有截癱後站起來的案例……

病房外,許盈沫和水兵隔著窗,看向裡面寧靜睡去的人。她們互相靠著,腦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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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嫵的媽媽詹女士,是北方一個擴權縣的重點高中老師,接到許盈沫的通知后,她從家裡坐了幾個小時的長途車趕來,電梯都顧不得找,蹭蹭蹭地爬上樓,風塵僕僕,不掩面上擔憂。

醫生又把情況對她說了一遍。得知女兒有可能截癱時,她的心都涼了。站在走廊上,平時雷厲風行的女人,第一次覺得茫然無措,不知該如何面對孩子。

她一手拉扯大的女兒。

在他們縣城那種地方,大家的觀念趨於保守,認為大學學藝術,是一件不靠譜的事,甚至吃這碗飯是丟人的事,孩子就應該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但她一直是寵愛容嫵的,既然舞蹈是孩子的愛好和夢想,她就咬牙省錢,送她師從各位名師。她知道這截癱,對容嫵而言意味著什麼。

她了解自己女兒,其實是個有點理想主義的人。但她從來沒有糾正過,因為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不過是人不同的活法,沒有對與錯,端看周圍是什麼樣的群體。但此刻,這卻成了致命的□□。

晚上快到半夜,容嫵也醒了。看到她的媽媽,很高興地說了幾句話,勉強算是遮掩了過去。

不過,這種事終歸是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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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容嫵恢復了一點精力,也清醒了些,卻發現自己下半身,依舊沒有任何知覺,頓時慌了。再看母親支支吾吾的眼神,遮遮掩掩的解釋,她終於明白了一切,顫抖著重複了一邊:「癱瘓?」

詹女士偏過頭,淚如泉湧,那個「嗯」卡在嗓子眼,說不出口;連頭顱都是重的,點不下去。

難以置信,絕望,懊悔,慟哭……人在面臨絕境的時候,都是如此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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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盈沫走到病房外,看著容嫵的眼淚,濕了大半個枕頭。她想起,在救護車上時,趙婷怕容嫵昏迷,就陪著她說話。那時候容嫵說,她做出跳樓這個決定,是一瞬間的腦海空白。

她自己也不知道后不後悔。

作為朋友,也不知道該不該替她後悔。

許盈沫的手放在門把上,這道門隔開了兩個世界,裡面太壓抑,門太重。

【宿主,您也不要太難過了。】系統感知到她的心情,那悲傷的情緒波動,也干擾得它很難受,安慰道:【人的際遇有無窮,就算在本來的上一世,她也是曾經去甘孜支教,在康定的時候翻了車,股骨粉碎性骨折。】

【雖然治好了,還能夠跳舞,但再也不能站在舞台上,做高難度的動作。不過4號情敵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她很有毅力的,即便不能重回舞台,她也沒有放棄,而是回家鄉的高中,做了一名舞蹈老師,把她的愛,散播給了更多人。】

【所以本系統相信,以前的她夠勇敢,如今的她,也會克服這些磨難,打起精神,以新的方式生活下去。人的一生這麼漫長,這麼寬廣,她不會只拘泥在失去夢想的悲痛中的。】

系統說了很多,可是許盈沫心裡亂得聽不進去:「我去安慰一下她。她現在需要人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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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開門,詹老師還在撫摸著女兒的頭髮,一邊流眼淚,一邊勸她。她當老師,說的話也格外有教科書的風範:「你想想,人家張海迪,人家霍金,不也過來了嗎。上次你過年,回來和我說,你朋友的媽媽,當年放棄舞蹈了,如今做古代宮廷舞蹈研究,也挺好的,開闢了一條新路。你看你還有幾十年呢,你想做啥,做不出成就來?」

容嫵抬起頭,看到好友,眼淚又洶湧而出。許盈沫上前,張開雙臂抱住了她,安慰道:「阿姨說的對,你看我媽媽,現在比以前更好呢。千萬不要被一時的絕望打倒,那就是一座山,一個屏障而已,等繞過去了,有多少好的在前面等著你。我們會陪著你走過去,抬也要把你抬過去。」

容嫵披散著頭髮,眼睛里全是水光。她張張嘴:「我癱瘓了跳不了舞,也結不了婚。沒人會娶一個累贅。」以後你們都有家了,我就是一個人。

「不會,」許盈沫斬釘截鐵道:「你還有我們。我們都會陪著你,幫你做復建,為你想辦法。要是你都這麼悲觀了,那截癱卻沒有朋友照顧的人,豈不是更要難過?」

門被推開,何潤萱也進來了,站在病房裡。和詹女士問了好,她坐到床前,手搭在容嫵的腿上。即便這樣子,容嫵也沒有任何感覺。

何潤萱抬手,白皙的手指梳理著容嫵的頭髮,聲音輕柔緩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小嫵,如果你在為跳樓的事情懊悔的話,其實,你在一瞬間做出那個決定,就算你花幾個小時去權衡,你也還是會做出那個決定的。」

因為,夢想就像一座需要攀爬的高山,想要觸摸藍天,就一定要登頂。目光從被山遮擋,而當視線轉開,也許還有很多條路,也許還有更廣袤的世界。

但尊嚴,只有一個。

想起父親幾年前,坐在沙發上抽著煙,沉重的問話,和自己天真無忌的回答。何潤萱心想,如今的自己,和四年前果然是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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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朋友的輪番安慰,容嫵雖然還是悲不可抑,卻比剛得知噩耗那會兒好了一點。

感覺她的情緒稍稍平靜,許盈沫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心中不抱希望地問了句:「系統,容嫵的截癱,真的好不了了嗎?」

【宿主,辦法,是有的。痊癒,也是沒問題的。】

許盈沫心中一動,催促道:「你怎麼不告訴我,欠打,快說!」

系統委屈巴巴道:【但你們好感度還沒有刷到滿,你沒法賦予她特殊能力啊。】

個人面板上,容嫵對許盈沫的好感度,還在597分上,差一百分到生死不離。可這時,這一百分的對面,卻成了希望的彼岸,中間橫亘著一百分的距離。

【或者還有一個辦法,本系統一直沒敢提議,因為風險實在太大。如果和4號情敵之間,沒有達成足夠的信任,不建議宿主採納。】

這是考驗信任的時刻,然而信任往往經不起考驗。

許盈沫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只要有希望,我都要試試。」

【宿主可以透支積分,兌換一項「提前達成好感度天賦賦予」的能力,這樣,即便4號情敵和您的好感度,沒有刷到「生死不離」,她也可以先獲得能力,治癒截癱。】

【但是,這要付出代價的,宿主會倒扣三年生命,作為抵押。如果4號情敵對您的好感度,在一年內沒有刷到滿,您抵押的三年生命,將直接扣除。當然,如果能夠刷到「生死不離」,則歸還三年生命。總而言之,情敵的心你猜不透~風險很大,建議宿主慎重。】

「我心裡有數的。」許盈沫點開了系統里,關於天賦能力的選項,看到了一個【我是壁虎的尾巴】天賦。

天賦說明:百病不侵、百事不衰。無論怎樣的重大傷病,可以迅速痊癒,恢復無二,適合常年奔波、軍警人員、運動員、舞蹈家一類。永葆活力身軀,健康一生伴你無憂。

附加天賦: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年過六旬還能劈叉,是一件很牛叉的事情?哈哈哈哈哈,隔壁老王年過七旬還能跳芭蕾哦!

非常2b的能力介紹,但作用是不容忽視的。

倘若容嫵獲得這個天賦,她的截癱就能很快恢復,不會幹望著舞台,與夢想失之交臂而痛哭。想到這裡,許盈沫沒有猶豫:「那就透支積分和生命,給容嫵兌換這個天賦吧。」

【等等,宿主,您不擔心嗎?如果好感度一年內沒有刷到滿,您的三年生命,就會直接扣除!這必須是對對方有足夠的信任,才能去做。】

「沒掛系,我相信她,也相信——我們倆的好感,一定可以到生死不離的。」許盈沫心裡忽然一寬,看向明亮的窗外:「再說……就算沒有刷到生死不離,也沒什麼。」

【誒?】

「因為她是我的朋友,她待我好,我也待她好,為朋友做這一切,我心甘情願,失去一些東西,也不怕什麼,也不想求什麼回報。」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自動扣除了積分,容嫵的關聯欄里,「可兌換天賦」一欄,發出了紅光。這是第一個,好感度還沒刷滿,就被兌換了能力的情敵。

【宿主呀,您跟我第一次遇到時,已經完全不同了。】

【嗯……您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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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嫵哭過之後,又睡下了。許盈沫看著那個【我是壁虎的尾巴】天賦,她忽然想到一件比較嚴峻的事情:「等等,我們就這麼治好了容嫵,幾天之後,一個截癱病人突然活蹦亂跳,從她自己,包括醫生,都要起懷疑吧?!我們得找個借口,遮掩過去才行啊!」

【呃……這誠然是個不科學的問題。】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燈泡一亮:【要不……請許高僧?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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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征服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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