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一百三十八

一百三十八嘆天黑得太早（四）

要找到李悅並不難。

尼爾很快就得到了她的個人資料，並且對這個女孩子，他抱有相當大的好感——這是個聰明且很堅強的女孩。

作為一個聰明人，一個站在聰明人頂端的聰明人，尼爾很清楚，一個人不可能天生就聰明到什麼都懂，更不可能天生就聰明到把送上門的好意當成惡意來揣測，這也是為什麼李悅剛開始會掉套的原因——有時候真的不是我方太愚笨而是敵方太狡猾。

不過，相較於其他人來說，尼爾一直是「太狡猾」的那一個。

他狡猾地給李悅去了個電話，跟她探討關於萬色慈善基金的事情，而李悅表現出來的警惕讓他非常滿意。

她的警惕不是對他而言。尼爾深知這一點，所以他跟她聯繫起來毫無壓力，說起話來也沒有任何遮攔，幾乎每一句都像是在跟李悅說關於那些錢~色交易，而對於李悅這樣的女生來說，萬色，就是有着足夠的權利來判斷她的生死了——假設萬色撤資，那麼李悅就肯定沒法繼續讀書，也不能給她父親看病——當然了，這都是尼爾根據節望的心態揣測出來的，而事實上，他很清楚李悅已經解決了這個難題。

果然，李悅對於尼爾所說的話並不在意，但是她還是跟他說了一些事情，似乎在言辭之中，她還透露出了節望的某些私~密事件。

當然這都是編的。

尼爾不得不佩服李悅這個姑娘。

這個姑娘能在這幾句話中就把重點轉移掉——如果尼爾不是一個假裝要做壞事的人而是真的跟節望一樣是個沒有下線要做壞事的男人的話，那麼還真未必能逃開李悅這姑娘設下的陷阱。

陷阱，必然是有缺陷的。

但是對付色狼，它足夠了。

李悅在電話里不停地說自己是想要去陪這位萬色客戶的，但是「節望叔叔」不允許啊！她還說「節望叔叔」這個人對女孩子多麼多麼的好，而且他最近還跟一個初中女生走得很近。就這些，其實足以對付一個色~狼了。

但可惜的是，尼爾不是色~狼。

因為尼爾不是色狼，所以他能夠得到的訊息就比較客觀——李悅並沒有跟節望發生關係，她很聰明，她想要搬到節望。

而在尼爾看來，有李悅幫忙可比王楠楠要好得多了。王楠楠不管怎麼說也是個沒有上過學甚至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孩子，她即便是按照她母親所說小時候很聰明，可是從她母親離開之後，她十幾年來都沒有接觸過正常的人也沒有接受過正常的教育，就算是鄰里幫忙照顧，她的親爸親爺爺還要因為人家「多管閑事」去罵人家——別人幫忙是人情，不幫是本分，總不能幫他老王家照顧孩子落不到好不說還白招一頓罵吧？

所以，王楠楠還是鬼魂狀態，但是李悅卻被她想了起來。

兩個人都在一個地方，李悅之前還幫忙教過王楠楠，只不過她也被罵退了，不僅罵，王楠楠的爸爸還上門說，說李悅老是去管王楠楠一定是要給他做小老婆——李悅那時候還上高中呢，哪兒受得了這不要臉的男人說話啊，所以她就再也不去了。

誰知道，這人情關係，兜兜轉轉的，又湊到了一堆。

兩個人在電話里你來我往幾個回合，尼爾還是笑了出來。

「你不是萬色的人？」李悅原本「傻」，但經歷了這麼多事兒之後，她一點兒都不傻了。

人的傻還是聰明，大多數其實說的是情商，而情商這玩意兒，有人天生想得多，有人則天生傻白甜，但是傻白甜總有一天會變得心狠手辣的，只是看他有沒有遇到事兒而已。

而李悅，她已經從傻白甜進化成了一個正常的可以下得了狠心的人。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變得這般敏銳。

敏銳的她必須從尼爾的口中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尼爾也很高興，尋找到一個合格的隊友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李悅顯然，很適合跟他學習——儘管尼爾並不認為自己想要做個導師，但是……能夠指導一個聰明人，這也是一件很難得的好事。

畢竟，想一想王楠楠跟東方不敗，尼爾除了胃疼，就只有胃脹了。

王楠楠什麼都不懂，而東方不敗雖然懂，可是直來直去顯然對他來說比拐彎抹角玩弄心計要有用得多——但是這樣直來直去的後果就是壞人受到的懲罰不夠。

對付一個好色之徒，尼爾已經想到了該要怎麼辦才好了。

兩個人見面已經是兩天後了。

他們約在一家奶茶店裏，尼爾假裝成一個長得比較五官深邃的華夏人，而李悅則是清清爽爽地出現。

坐在卡座里，尼爾推給她看了一些資料。

李悅翻看那些資料，一邊看，一邊吃驚。不是說她吃驚別的——對於她來說，這一輩子都沒見過上萬元軟妹幣，上萬上萬的辭彙，她只是在影視作品裏當成笑話聽，動輒一個還沒畢業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是，就只會摔咖啡杯，結果老闆就給她開上萬的工資……她得多有病才會信這樣的情節啊！

然而，在她手裏的這份資料里，她就看到了這麼腦子有病的真事兒。

她又翻看了一頁，抬起眼看向對面的這位先生。

對面的先生看起來很英俊，李悅覺得，他要是跟節望一樣對她們這些村兒里出來的女學生有興趣的話，不是眼瞎，就是心理有病。

事實證明，尼爾心理正常，眼睛也不瞎。

「據我所知，也有女孩兒是自己願意的。」李悅拿出筆，圈出了財會的名字，「她就是原來我們村兒的一個受資助的女學生，現在她已經一個月賺一萬二了。」

尼爾挑了挑眉。

李悅冷哼了一聲：「假使沒有她這樣的人幫忙，節望也不能堅持這麼久還覺得自己特別對，但是……沒有她幫忙，還會有別人。」

沒有這個財會，還會有別的財會，或者是出納……秘書、策劃、顧問……一切都是這樣，李悅很清楚，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她是沒能力弄死所有人，但是罪魁禍首，她絕對不會放過。

尼爾笑了笑，把證據從她手裏拿過來，問：「假設我能夠讓他，她，他們都得到懲罰呢？」

「你有這麼大的本事，那……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李悅一拍桌子，壓低了嗓子，小聲說，「不過，你能不能教教我該怎麼做？不然……我畢業了之後給你打工，我不要工資，只要管吃住就行，住那種合租的通鋪就行！」

真的算得上是一拍即合。

尼爾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他。

他帶着她在銀行里走了一圈，讓她看到他入銀行如入無人之境。

再回頭，他帶着她去看了下證券公司，在那裏，他就像是在自己家裏一樣愜意。

之後他這才問她：「我是個精明的騙子，詐騙犯，但是我不會對弱者下手，也不會對窮人下手，而且我不喜歡暴力，李悅，你覺得你願意接受這樣的培訓？」

李悅學的是旅遊管理。

她看着尼爾，堅定地點了點頭：「我不求做羅賓漢，也不能做佐羅，但是我至少能做我自己。」

尼爾這才看清楚李悅的長相。

不算很漂亮的女孩兒，眉眼長得特別英氣，有着一種無法言說的堅強。

也正由於她這樣的堅強，他才帶她去見了東方不敗跟那個王楠楠。

見到王楠楠，李悅這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串聯了起來，並且花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接受了所謂的「超自然」現象。

不過這種事情，只要接受了之後，後續就一切順理成章了。

李悅最近學校、尼爾這邊的「辦公室」兩頭跑。她要學習怎麼整垮節望，還要為自己賺到學費，並且學業為重，她不能荒廢一點點，因而來回來去奔跑的機會讓她顯得十分勞累。

而勞累，卻不能驅散節望這個不散的陰魂。

「李悅，你看！」她同學推了推她的胳膊，「那是不是你的資助人？」

她轉頭一看，還真是節望。

開着他那輛破奧迪，穿着唯一的一套正式的西裝，還打了領帶，看起來像是賣保險的。

李悅沖她同學點了點頭，小聲說：「你幫我跟導員說一下唄，就說……說資助人來了，我要申請的貸款請他幫忙催一催……」

她同學一愣，但轉念一想，有個資助人還像是欠人家似的，總不如國家給的助學貸款好——這樣一想明白，她同學即刻點了點頭，安撫性的說：「行啊，我這就去找導員。」

她同學離開去找導員，但是她，卻沒法現在就躲開節望。

節望倒是不知道自己讓人噁心，帶着一臉的笑，露出了滿口站着污漬大黃牙，走到李悅面前，還有些小嬌羞地開口：「悅悅啊，咱們好久沒見了……走，我請你吃大餐！」

李悅沖他一笑，點頭同意了他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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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大餐，就是五十九塊錢的自助。

李悅坐在那裏看着烤肉盤子裏的肉開始變色，她的臉也有些變色。

對於節望，她不想這麼輕易地讓他完蛋。她想要他破產，一無所有，最好再斷子絕孫——已經出生的孩子她是沒法子了，她下不去手害一個無辜的小孩兒，但是，節望這孫子就該斷了子孫根！

她希望節望斷得乾乾淨淨。不過這事兒不能說給能下手的人——也就是東方不敗聽，畢竟，東方不敗是個想做女孩兒的男孩子，她覺得這種事給他聽有些殘忍。

甚至李悅還有想法，覺得以後自己賺了錢，可以給東方不敗送去變一變呢！

當然了，這些都是她的想法，而她現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她的導員怎麼還沒有給她打電話！

不過節望倒是很滿意沒有人打擾。今天晚上，他對李悅這個新鮮獵物是志在必得。

而就在他抬起手要去抓李悅的手的時候，一陣電話鈴聲響起，節望一看，是自己的電話在響，也就顧不得李悅，接通了電話：「喂！？誰啊！？」

公共場合，他的聲音響得就像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