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初探清輝堂

清晨的山莊籠罩在迷濛的薄霧下，高低參差的樹木覆滿了山頭，夢幻如仙境，帶著一絲絲清新與神秘。

蕭瀟一大早便出了房門，沿著水霧蒙蒙的石階一路走下，坐在昨日遇見沐千影的岔路口，心中盤算等下要怎樣才能讓沐千影帶她去清輝堂。

正想著，沐千影已從東邊遠遠走來，老遠便看見坐在石階上托腮發獃的蕭瀟，嘴角浮上溫柔的笑意:「冰兒，怎的一大早坐在這裡？這石階可是涼得很，莫要冰壞了。」

蕭瀟轉頭看向沐千影，站起身來:「影哥哥……那個……」一副面露難**言又止的模樣。

沐千影笑意加深:「怎麼？有事就說吧。」

蕭瀟這才吞吞吐吐地說:「影哥哥……我……我想習武……」

「習武？」沐千影看向蕭瀟。

「嗯……我就只會一點點劍術，連自保都做不到，怎麼能為哥哥分憂呢？」蕭瀟微微撅起小嘴，一副失落模樣。

沐千影卻是不舍，若是要認認真真地習武，那就意味著要日夜苦修，勤加練習，他妹妹對此可是抱怨不已，半途而廢，他又怎會想冰兒受苦？便勸起蕭瀟:「冰兒，習武可是十分辛苦的，你在這銘劍山莊之中，誰能傷了你？不用習武也可。」

蕭瀟著急了:「我不怕吃苦，只想以後可以幫到影哥哥。」

「你真的想好了？」沐千影看向蕭瀟，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絲猶豫。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蕭瀟說得斬釘截鐵。

沐千影看蕭瀟一臉認真，輕嘆一口氣，不再勸阻:「那好，從今天起你便與庄中弟子一起住在東邊，跟我來吧。」說完就轉過身，欲踏上東邊小路。

蕭瀟頭大:沐千影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要想習武的話——這時候不應該帶著你親愛的冰兒去清輝堂嗎？

沐千影走了幾步發現蕭瀟並未跟來，停下腳步:「冰兒？怎麼了？」

蕭瀟心中著急得很，眉頭也不由自主地輕皺起來，當下心裡卻想起一個主意，輕輕開口:「那個……以前學過的內功心法我只會一點點，後面的都忘了……」

沐千影看到蕭瀟輕皺的眉頭，只當她是學藝不精不好意思，也沒有多想，只輕笑一聲說道:「原來如此，倒是我疏忽了，只是習武之事，每個心法都有其奧妙，不能相通，只怕你現在只能放棄以前的心法，從頭開始，你願意放棄你師父教你的心法？我這裡的秘籍可比不得隱士高人的啊。」

蕭瀟微垂了頭，做出一副不舍的模樣，輕輕開口：「師父已經仙去，我留著那一點點口訣也不能替他發揚光大，還是儘早捨棄了好，免得一想起就傷心。」

沐千影看著蕭瀟難過的樣子，心下不忍，摸了摸她的頭：「有你這份心就足夠了，心法秘籍這些，終究是外物。」

「唉，說到底還是我辜負了他老人家。」蕭瀟長嘆一口氣。

沐千影面上浮上一絲溫柔的笑意：「過去的事就別想了，現在就跟我去清輝堂吧，你找一本喜歡的心法。」

「嗯。」蕭瀟急忙答應。心中卻長呼一口氣:幸虧老娘反應快。

蕭瀟跟著沐千影走向西邊的小路，走了不多會便見到那熟悉的岔路，去往議事殿的那一條她認識，另一條想必就是通往清輝堂。

沐千影一腳踏上另一條路，回頭對蕭瀟說道:「內有陣法，跟緊我。」隨即便走了上去。

蕭瀟自然是緊緊跟著，一踏上那條路，便發現本是晴朗的天空瞬間變得烏雲密布起來，耳邊厲風呼嘯，隱隱可聽見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四周的樹木東搖西擺，影影綽綽猶如鬼魅，再看自己腳下，哪裡還有路的影子？自己分明是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厚厚落葉之上，一走動便可聽見腳下的「嘎吱」聲響。蕭瀟一步一步緊跟沐千影，心中暗嘆這陣法的玄妙神奇。

蕭瀟感覺跟著沐千影走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才聽得沐千影說了聲「到了」，其實二人也才走了不過一刻鐘而已。

此時一個普普通通的建築出現在蕭瀟眼前，正是那清輝堂。沐千影走上石階打開房門，抬腳進入，蕭瀟急忙跟上。

放眼望去，只見這清輝堂中很是空曠，只有門邊擺放著一套桌椅，四壁則嵌有竹架，架上陳列著一本本心法秘籍，根本沒有任何可收藏東西的盒子等物。

沐千影進去便坐上桌邊的椅子，笑著對蕭瀟說道:「冰兒，這裡心法秘籍多得很，你慢慢看，喜歡哪個便與我說。」

蕭瀟應了一聲便毫不客氣地走上前去，隨意抽出一本亂翻。手上翻著秘籍，眼睛卻打量起周圍，血桂草很明顯不在這裡，只是不知這裡有沒有暗室，如果有暗室那必定有機關。

蕭瀟一手拿著個書卷，另一手則到處亂摸亂碰，直把屋子四壁都摸了個遍，也沒發現一點異常之處，心裡不禁有些失望，難道根本就沒有暗室，那血桂草也根本就不在清輝堂？

不在清輝堂，又會在哪裡呢？蕭瀟一陣焦頭爛額，難不成會在沐千影那東邊的住所里？

再探尋也必定不會有結果了，蕭瀟隨意拿過一本秘籍走向沐千影，輕聲說:「就是這個了。」

沐千影溫柔一笑:「那好，我們回去吧，」頓了頓又說道，「銘劍山莊弟子多是男子，你住在那裡頗有不便，我那紫竹閣有一空餘的廂房，你便住在那裡吧，也方便我教你武藝。」

真是天助我也！蕭瀟一陣暗喜，如此一來，要去沐千影住處尋找就簡單了許多，也不用再時時擔心公孫茂。當下甜甜一笑:「謝謝影哥哥。」

清輝堂外的陣法出去容易進入難，蕭瀟和沐千影順著另一條小路，走了不多久就到了紫竹閣外。入目只見一片竹林，根根翠竹隨著微風輕搖，發出颯颯之聲，竹林中一泓溪水蜿蜒而下，泠泠作響，端是一個清幽的好去處。

蕭瀟正和沐千影走至紫竹閣門口，賀芊芊卻恰好從屋內走出，看到蕭瀟，臉上的笑意頓時全無，變成了濃濃的厭惡:「你來這裡做什麼？！」

蕭瀟心裡生氣:討厭的女人！她蕭瀟何時吃過這種虧？乾脆氣她一下好了。隨即轉了轉美眸，用比平時柔媚幾分的聲音說道:「影哥哥讓我住在這裡，說要教我習武。」

影哥哥？！賀芊芊簡直要氣暈，又不好直接發作，便跑到沐千影身邊抱住他的手臂:「夫君～～這裡可是我們兩人的住處，怎麼能讓一個外人住進來？」蕭瀟被這嗲的要死的聲音激起一身雞皮疙瘩，撇了撇嘴角。

誰知沐千影卻甩開賀芊芊的手，雲淡風輕道:「冰兒不是外人。」

蕭瀟心裡一陣好笑，讓你凶我，連你夫君都看不下去了吧？

賀芊芊怒視了蕭瀟一眼，冷哼一聲，心有不甘地轉頭進了屋子。

蕭瀟悄悄吐了吐舌頭，想想自己剛剛一定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吧？

賀芊芊跑進屋裡卻是忍不住嗚咽起來，她想起三年前令狐冰整日圍著沐千影叫「影哥哥」的情形，那時的他對她來說就像最完美的神，可沐千影偏偏只對令狐冰溫柔無比，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想到這些往事，賀芊芊心裡也是一陣落寞，即便是現在令狐冰已經忘了沐千影，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向著令狐冰，怎能讓她不難過？她終究也是個小女兒心思，心中所念也只有他啊，再怎麼刁蠻任性，也只是想吸引他的目光罷了。

蕭瀟自然不會想到，她耍小脾氣的一句「影哥哥」就會讓賀芊芊如此難過，若是蕭瀟知道了賀芊芊的真性情，應該也會同情她的吧。

蕭瀟與沐千影正欲進屋，卻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清脆的鳥鳴。蕭瀟轉頭一看，只見一隻漂亮的小黃鸝正向自己飛來，隨後竟然收攏翅膀停在自己肩頭。

蕭瀟一笑:好可愛的鳥兒。轉頭看向沐千影:「影哥哥，這鳥兒是你養的么？」

聽得此話，沐千影心裡卻是一陣落寞，冰兒，你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當下輕嘆一口氣:「這是以前我們一同養的，當時它傷了翅膀，還是你給它包紮的。」

蕭瀟一愣，這竟是令狐冰養的鳥兒么。

「它有沒有名字？」

「自然是有，你給它取名叫盈惜，我們還一起為它做了一個巢，它也一直留在山莊不曾飛離。」說起這些往事，沐千影的笑意越發溫柔起來。

竟然還一起為鳥兒做巢。蕭瀟心裡不是滋味，令狐冰和沐千影竟相愛至此么，說起來沐千影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啊，他以為他最愛的人就在他面前，卻不知道真正的令狐冰其實是想殺了他的。蕭瀟只覺一陣歉疚，沐千影，對不起，我不是令狐冰，再也不能給你曾經的深愛。

蕭瀟動動肩頭，盈惜便飛向空中。

蕭瀟只見它圍著二人轉了幾圈，便向遠處飛去，鑽入一個因歲月淋洗而變得發白的木製鳥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