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反間計

第五十三章 反間計

入夜,朱府大宅的花園中,瀰漫着桂花的香氣。

白玉記得,這是他來到朱家的第一年,朱浣信命人種植在這園中的。

他說,白玉身上的味道像極了這桂花,既清冽又甜膩。

採下一朵捏在指間,想來,也有這許久的光陰了。

白玉淡然一笑,伸手接住夜空中忽然飛來的信鴿。

熟悉的摘下鴿子腿上信筒里的紙條,細細的閱過,便謹慎的將紙條焚毀。

這麼多年來,白玉的習慣一直都很好,因此,朱浣信從未發覺。

靠着笑顏和身體一步步換得的信任,只有白玉自己知道它的堅信和牢固。只不過,今時今日,這信任才顯得如此的有用。

白玉展顏,如雪的髮絲在空中飄散。

不能呆的太久,必須儘快回去。朱浣信雖還在熟睡,但這幾日身子虛弱的很,一時都離不開白玉。

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陰影中,卻有一雙眸子靜靜的注視着他。

「其實你早就不是朱家的人了吧。」

一個並不渾厚響亮的聲音,反而有些優優雅雅溫溫柔柔的,沒有絲毫的防備和敵意。

白玉停住腳步,皺起眉頭。

「你?」

來人正是趙允熏。雖是深夜,可卻從未入睡的樣子。

自從來了朱家,便整日裏一身素色衣裳,低調的彷彿不想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似乎是從許白那裏得來的道理,要想生存下去,就要變成毫不起眼的樣子。

「是我,只是,碰巧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情,」趙允熏搖著摺扇,露出狐狸般狡黠的微笑,「我只是好奇,朱家上上下下,這麼多年竟沒有一個人撞見你做的事情嗎?」

白玉斜睨著趙允熏,一臉的冷淡。

「自然是有的,不過,他們後來都死了。」

「哈哈哈,」趙允熏掩面而笑,「白玉哥哥你若非是在威脅我,得知了你的秘密,就得死?」

「那就要看他老不老實了。」

趙允熏也不答話,只是輕聲笑着,轉身離去。

卧房,朱浣信斜倚在床榻上,半閉着雙眼。

「你到哪兒去了?」

白玉早有準備,自是不擔心。

他溫柔的笑笑,舉起手中端著的葯湯。

「自己想了方子,怕苦了不喝你味,便夜裏起來試試。」

朱浣信的神情放鬆了下來:「有心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再多的葯湯,恐怕也無濟於事。以後別這麼辛苦,若是你也病倒了,我身邊便再無依靠。」

白玉放下藥湯,拿了錦被披在朱浣信的身上。

「公子的身子才不會出事,我還要照顧你一輩子。」

朱浣信笑,有些粗暴的將白玉攬在懷裏。

「只是啊,」白玉有些支吾的說,「有件事情,不知當不當說。」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秘密么,但說無妨。」

「是關於那趙允熏,」白玉輕聲說,「他啊,來我們府里許久了,有些話我一直都想對你說。」

「你是說,恐怕他是為刺鳥卧底而來?」

「這是其中一層,另一層,少寒公子與他今日走的很近,我怕,他招了趙允熏的道。」

「笑話,」朱浣信冷哼一聲,「他趙允熏算得什麼東西,給少寒提鞋都不配。」

「自然是如此,」白玉微微一笑,「只是趙允熏美貌,少寒公子又年輕沒有閱歷,若是被他蠱惑,必然對我朱家不利。我倒不是怕少寒公子背叛朱家投靠刺鳥,只是哪怕趙允熏從少寒公子口中問出點什麼東西,也是…」

「這倒是個問題。」

朱浣信放開白玉,披了錦被便在房間內踱著步。

白玉說的沒錯,趙允熏就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一日在朱家,朱家便一天有危險。這幾日趙允熏似乎脫離了自己的視線似的,想來,便是愈加的可疑。

「這樣的人,」白玉從朱浣信身後輕輕地抱住他的腰肢,「留着無用,殺了便是。一來,少寒公子絕了念想,二來,也不用擔心我朱家的情報泄密。」

朱浣信面露難色:「只是,平白殺了他,會不會落人口實。」

「少爺,若是還有猶疑,明日清晨去花園瞧瞧,或許就會打定主意了。」

朱浣信一臉的懷疑,可看到白玉那張面容,卻又不由得想要去信任。白玉就如同一件隨身的物品一般,就算是相信自己的弟弟朱少寒某天會背叛自己,也不會相信白玉會對自己說一句謊言。

次日清晨,朦朧之中,朱少寒便聽到自己房門外似是有人疊指扣門。

「誰?」

睡夢中被人喚醒,聲音還帶着些沙啞。

「一個時辰后,花園見。」

似乎是趙允熏的聲音。

朱少寒暗自好笑,不知怎的,自己最近對他的聲音似乎有些敏感。

或許是那一次….自己也不是初經人事,只是每每回想,便覺得回味無窮。

一個時辰后,精心打扮的朱少寒果然在花園中看到了趙允熏。

只是,他的臉色有些不好。

「趙…趙公子,」朱少寒少有的有些局促,「等了很久嗎?」

趙允熏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憂慮。

「你,面色似乎有些不好?」

趙允熏抬頭,一雙眸子看盡了朱少寒眼裏的關切。

暗暗有些好笑,卻也有些難過。

若是他真的動了情,自己又怎麼辦?像他這般自小就在刺鳥中長大,沒有權利動情,也沒有權利去享受他人的情。

「刺鳥的秘葯,這幾日間或有些發作,不礙事。」

「這怎麼算是不礙事?」朱少寒焦急的說,「你放心,我定會求我哥,要他請陸大夫來為你診治,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可以好起來么,可以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幾乎就要相信了,可最後一絲理智還是會告訴自己,究竟什麼才是現實。

「你不必待我如此,」趙允熏不知怎的,見了朱少寒,態度便會有些冷淡,「我們二人,沒有絲毫的瓜葛。」

朱少寒皺眉,明明是他叫自己來的,怎麼卻如此冷漠。

「我知道…」朱少寒黯然道。

他是刺鳥的人,是身子最骯髒的刺客,也是自己曾鄙夷過的人,而自己,是朱家的少爺,也是名義上朱家的主人。

出乎意料的,趙允熏突然伸手抱住了朱少寒。

「小心白玉。」

「什麼?」

輕聲說了這句,便飛也似的轉身離去。

不遠處,白玉身邊的朱浣信卻是一臉的震怒。

原本以為趙允熏如此便會踏踏實實的苟活於朱家,沒想到,竟然打起了自己少爺的主意。

真是豈有此理。

自己這樣的身子,也不知能支撐多久,少寒是朱家崛起唯一的希望,絕不能,因為這種人便毀了一生的前程。

所以,不管趙允熏是何動機來到朱家,他一定要死。

「你去辦,」朱浣信刻意維持着自己的鎮靜,「殺了那賤婢,不要留一絲痕迹。」

「少爺,」白玉微微一笑,「若是叫我說,由少寒公子親自動手,豈不是更好?」

「什麼?那樣少寒豈不是會恨我?」

「少爺您想,少寒公子此時正是被那賤婢迷了心竅,若是由我們動手,必會導致兄弟間的猜忌和不信任。可若是少爺勸得少寒公子迷途知返,再殺了那賤婢,豈不是更會讓少寒少爺知道公子的良苦用心啊。」

朱浣信皺眉,而後點了點頭。

「今夜。」

夜幕降臨的如此之快。

白玉帶着朱家的手下來到趙允熏房間,帶走了一臉平靜的趙允熏。

原來,以為終於離開了刺鳥,以為終於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可最終,還是輸給了命運的捉弄。

朱少寒趕到的時候,趙允熏已被朱浣信折磨的奄奄一息。

可他終究是沒有怨恨過誰。

都是自己的命…這一生,終究是逃不過,只願來世托得個尋常之家。

「少寒,」朱浣信冷冷的看着朱紹一臉驚訝的臉,然後扔給他一柄短刀,「殺了他。」

「為何?哥,這究竟是為何?」

「趙允熏是刺鳥派來的細作,只是騙了你這單純的傢伙罷了。」

一旁白玉說道,眉梢眼角掃過了趙允熏的臉。

「不是這樣的,」朱少寒有些不敢肯定的看着趙允熏,「不是的…對嗎?」

「是與不是,又何苦知道…」

趙允熏有些費力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無論如何..我都是必死之人….」

「哥,求求你,不要殺他。」

撲通一聲,跪倒在朱浣信的面前。

只是這一跪,卻更加堅定了朱浣信殺了趙允熏的信心。

自己的弟弟,何時會拋下自尊跪倒在自己面前?

只為了地上那個半死不活的賤婢?

「下作的東西,」朱浣信喝道,「起來,用你手中這柄刀子殺了他,你還是我朱家的少爺。」

朱少寒拎着手中的匕首,艱難的看着趴在地上仰望着自己的趙允熏。

「殺了我…」

嘶啞的聲音響起在朱少寒的耳邊,似乎是這世界上最後的迴響。

朱少寒的手顫抖著,似乎那刀子不聽使喚一般…

最後,鮮血還是殘忍的在趙允熏的胸膛盛放。

只是心下想着,一刀刺進心臟會死得快一些。

那樣,他就不會那麼痛了。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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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個男妻養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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