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雖是如此想,可也不知為何,鄭恬的身子就是定在原地沒動,彷佛想看男人會怎麼做,胸臆莫名地橫堵著一股說不出的悶氣,直至一道冷厲的怒吼突如其來地拔峰而起。

「你還不給我過來!」

鄭恬震了震,眼睛眨了眨,遠遠地她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只覺得他似乎是在瞪著自己。

所以他方才是在喊她嗎?

「鄭恬!」又一聲啦哮。

真的是在喊她——還帶著滿腔咬牙切齒的怒意。

鄭恬渾身一顫。

「你敢給我再跑一步試試看!」

都明槍明刀的威脅了,她不跑才是笨蛋吧?

鄭恬咬牙尋思,步履卻躑躅,蕭雋見她總算乖乖動作,嘴角掀起冷笑,大手毫不憐香惜玉地隨手將懷中女子往地上一推,大踏步朝她走過來,凜冽霸氣的架勢讓鄭恬看了不禁心驚。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不曾注意自己正站在池塘邊緣,這一退便狼狽地倒栽入水,撲通一聲濺起大片水花。

這池子可比梧桐院里那方小池塘大多也深多了,鄭恬一時站不起來,咕嚕嚕地連喝了好幾口水。

蕭雋急奔過來。「你沒事吧?」

「我……咳咳、救我……」鄭恬嗆咳不止。

明知這池塘里的水頂多僅及自己半身,蕭雋站在池畔仍是猶豫了半晌,這才狠下心來踏進水裡,冰冷的池水從他腳底逐漸漫上他腰身,而回憶霎時排山倒海地朝他席捲而來,他陡然眼前一黑,彷佛自己仍是久遠以前那個在水裡苦苦掙扎的小男孩,小小的身子無助地直往下沉……

「侯爺?」

一聲遲疑的呼喚拉回蕭雋彷徨不定的心神,他定睛一看,鄭恬正用雙手扯著他腰間試圖站穩身子,半濕的秀髮凌亂地披散,小巧的臉蛋讓水洗去了淡妝,反而更顯得勻凈白皙,猶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純可人。

她渾身都濕透了,站在他身前一陣陣地顫抖,曲線玲瓏。

他心弦一緊,雙臂一展,一把將她纖細的胴體整個摟入懷裡,啞著嗓音低斥。

「你這笨手笨腳的丫頭!不曉得這大冬天的水格外凍人嗎?居然就這麼跌進池子里來了,要是凍壞了你,瞧你受不受得了那份活罪!」

雖是斥罵,鄭恬卻沒從他口氣里聽出多少惱怒,反倒從他緊緊擁抱自己的動作里,感覺到一絲隱微的焦灼與心疼。

她怔住了,揚起微澀的眼眸,水汪汪地睇著他。

【第五章】

這回又是他將她一路抱回梧桐院。

一進屋裡,他便喊著要下人們打熱水、煮薑湯,還特別吩咐那薑湯里要加點紅糖。

兩人都喝了碗熱熱的薑湯后,凈房已經準備好了,丫鬟們知道他沐浴時向來不喜人服侍,都知趣地退下。鄭恬泡在浴桶里,隔著一扇屏風,看著他在另一頭的身影,寬肩窄臀,曲線強健而優美。

她已經不是第一回和他共享凈房,可臉蛋卻比從前每一次都更加發燙,室內霧氣繚繞,迷濛了她水漾的眸。

有時候他洗著洗著會擠進她的浴桶來,有時候他會故意鬧著要她替他刷背,通常那樣一通胡鬧下來,便又是一場顛鸞倒鳳,弄得滿地都是水,教她出來時臉都要埋在他胸膛里,不敢看下人們的表情。

可這回,他意外地沒有過來捉弄她,規規矩矩地洗完澡,各自穿了衣衫回房。

鄭恬坐在炕上,讓沁芳拿來一條大布巾擰乾她的發,香草則搬來一座熏籠,一束一束地將她的濕發烘乾。

至於蕭雋,兩個大丫頭都不敢近他的身,他自己拿了一條布巾粗略地擰了擰頭髮,差不多才三分干,就不耐地將布巾擲落一旁,墨黑的髮絲隨意地披散在身後。

鄭恬看著他,也不知怎地,心房一軟,示意丫鬟們退下后,她親自拿起毛巾替他擰發,然後捧著在熏籠上烘乾。

他默默地享受著她溫柔的服侍,誰也沒開口說話,屋內燈光搖曳,有種溫暖寧馨的氛圍。

她其實很想問他,當時為何會喊住她?夏竹對他投懷送抱時,她本以為他會就這麼跟那丫頭走了,可他依然追了上來。

還有在池子里,他為何抱她抱得那麼緊,彷佛擔憂著什麼,甚至害怕著什麼?

她想問清楚,可話到嘴邊,卻成了一個細細的噴嚏。

「怎麼了?」他連忙轉過頭來看她。

「沒事。」她揉了揉微癢的鼻子。「只是打個噴嚏。」

他微微蹙眉。「還是著涼了吧?我讓大夫過來看看,給你開副葯。」

「不用了!」她急急搖頭。她最討厭喝葯了。

他凝視她,見她一張櫻桃小嘴微微嘟著,有點委屈有點撒嬌的模樣,胸口咚地一跳,下腹的慾望隱隱又抬頭。

看他不吭聲,她連忙又解釋。「我真沒事,就是鼻子有點癢而已。」

正巧香草送了宵夜進來,兩碗香氣四溢的雞湯麵線,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香草退下后,鄭恬拉了拉蕭雋的衣袖。「吶,我們再吃點熱的暖暖肚子,肯定就沒事了。」

蕭雋一動也不動,看都不看桌上熱騰騰的宵夜一眼,只盯著鄭恬不放。「你真的沒事嗎?真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嚴肅得令她不由得端正身子。

「我真沒事。你呢?」

「你不用擔心我。」他淡淡一笑。「我一個大男人,泡泡冷水不算什麼。」

是嗎?她眯了眯眼。他說沒事,她非要看清楚——她傾身湊過去仔仔細細地打量男人的臉色。

一股清甜的馨香驀地撲鼻而來,蕭雋胸口又是重重一擊。

他暗暗懊惱,之前在冰冷的池子里浸過那一陣子后,今晚體內異常的燥熱分明消褪了不少,可怎麼這丫頭一靠過來,又開始發起熱來?

她彷佛總能輕易挑起他的慾望,可他今夜不該碰她,她才剛落水受涼,應當好好歇息才是……

大手握住她肩頭,輕輕將她推開。「別看了,我很好。」

她眼珠一轉。「真的很好嗎?可你那兒……」未完的嗓音懸著某種極為曖昧的意味。

他順著她亮燦燦的眸光朝自己身下望去,即便穿著寬鬆的中衣,那支起的帳篷依然遮不住,連他自己看了都尷尬。

「咳咳!」他故作肅然地清清喉嚨。「你別管。」

裝什麼裝啊?她無聲地偷笑,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捉弄這男人,她可不會放過。

她偏過小臉蛋,恍若無辜地望著他。「不管真的可以嗎?不痛嗎?不會難受嗎?」

他可沒笨到聽不出她這是在揶揄。「鄭恬!」一聲威嚴的怒吼。

她吐吐舌頭。「知道了,我不管,我吃雞湯麵去。」

說著,她像只矯捷的兔子溜下床,在案桌邊坐定,拾起湯匙先g了口湯喝。

她穿著件月白色綉著蝴蝶穿花的中衣,趿著一雙毛茸茸的便鞋,瑩潤潔白的小腳丫顯得格外纖巧,晃蕩著招惹他的視線,看得他目光幽暗。

她朝他招了招小手。「你也過來吃一點啊,這湯熬得很鮮濃很好噶呢!」

他閉了閉眸,深吸一口氣,毅然站起身。「你安歇吧!」

她訝然看著他開始穿起外衣。「你要走了嗎?」

他點點頭。

她垂落視線看他下腹,那裡仍是精神奕奕。

她不覺咬了咬唇。「你要找別人?」

「什麼?」他愣了愣,半晌,才恍然大悟她是以為他要去找別的女人替自己抒解。

是吃醋了嗎?盯著她緊緊抿著的小嘴,他忽地感覺心情飛揚。

「你希望我留下?」他似笑非笑地問。

她倒抽口氣,直覺就反駁。「誰說的!」話語方落,她便警覺自己太嗆了,這可不是一個妾室對侯爺夫君說話的態度。她清清喉嚨,努力讓語氣顯得柔情似水。

「不是,妾身的意思是,侯爺您請慢走,恕妾身不能起身相送。」

「你只是受了涼,又不是跌斷了腳走不動,為何不能相送?」

「你……」她一噎。

他不禁莞爾,眸光朝她一瞥,給了她一個「你就裝吧」的眼神。

她不情不願地站起來,盈盈彎身行了個極度優雅的禮,嗓音如珠玉滾盤,清脆嬌柔。「妾身恭送侯爺。」

這丫頭!真拿他是笨蛋哄?

蕭雋將剛剛系好的衣帶又拉開,她愕然瞪著他的舉動,他一派淡定地響應。

「爺忽然又不想走了。」

她用力瞪他。

他暗自好笑,氣定神閑地走向她,抬手勾起她下頷。「莫這樣看爺。」俯首曖昧地低語。「你這是在勾引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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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比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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