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24 犧牲兩輩子,換來一個你!

V524 犧牲兩輩子,換來一個你!

辛老師的廚藝非常好,今天更是打着環境不夠廚藝來湊的旗號,一頓飯恨不得弄成滿漢全席,雞鴨魚肉樣樣齊全塞得安潯滿嘴流油…

晚飯後一家人出門散步,正是春深的季節,微風拂面楊柳依依,青城的小橋流水頗具古韻,一路走來四處景色都別有一番風致。

辛老師有意領着第一次來的霍城四處轉轉,看看青城的古城牆吊腳樓,領略下不同於大都市的風景。

霍城自然也想乘機會多看看當年安潯生活的地方,一家人一逛逛到天都蒙蒙黑了,繞道上了老城區的青石街,青石街臨着小河,路邊灰黑的瓦檐下入夜後點起一串火紅燈籠來,夜景怡人,四人又在街邊茶館逗留了一陣子,這才慢慢悠悠轉了回去。

安潯挽著萬慧芬走在前面,相處久了辛永德和霍城也少了初見時的尷尬,邊走邊能聊上幾句。

辛永德果然像考察女婿一樣問了霍城許多之前他在網上攻略里看到的問題,霍城這個真女婿當然每個都認認真真的回答。

不管答案如何至少態度讓辛永德很滿意,同時也頗有些像是自己要嫁女兒了的惆悵與不舍,一路不免在心裏唏噓感嘆。

青城不大,城區走上一圈不過一小時,回到家裏才剛剛過了八點。

鍋里熱了宵夜,安潯愛吃的酒釀圓子同糯米團,辛永德從廚房繞出來,看着安潯和霍城陪着萬慧芬擠在沙發上看動畫片,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有個問題他剛才一路上就想問了。

「小潯,這次你們過來訂了酒店么?晚上你們住哪裏?」

安潯正被萬慧芬拉着討論劇情,聞言啊了一聲抬起頭,飛快搖了搖:「沒呀,沒訂酒店呢,本來想着就在您家住一晚的,方便嗎?」

安潯和霍城要留宿一晚,這是之前電話里就說好的安排,聽了安潯的回答辛永德眼神都亮了亮,杵在廚房門口掩飾性的擦了擦手。

「方便的,當然方便的!既然沒有訂酒店就不要訂了,今晚就在家住吧,今晚就你和阿城住卧室,我和你師母在客廳打個地鋪,被絮足夠了,現在天氣也暖和…」

一聽這樣的安排,沒等辛永德說完安潯趕忙擺手:「不行不行,那怎麼行!怎麼能讓您跟師母打地鋪呢,要打也是我和阿城打地鋪,阿城對吧!」

霍城忙跟着點頭,辛永德卻微微不自在起來,搓著毛巾手指絞在一塊:「那怎麼行,怎麼能讓你們睡地上,這水泥地太硬,而且還是客廳…」

辛永德看着安潯一臉留下就堅定睡客廳的表情,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面露遲疑:「要不還是我現在出去給你們訂個酒店…」

「誒呀老辛,你煩不煩,擋着我看電視了!」

另一頭一直目不轉睛盯着電視機的萬慧芬突然很不耐煩的插了一句。

「你不是早就已經決定好了要藍藍他們住下了么,你前幾天不是還去買了新被子嗎?」

「舊被子曬一曬,新被子也要曬一曬,整天樂得跟只老鼠一樣!現在他們想住就住嘛,你就是喜歡拐彎抹角!」

一句話落,客廳了靜了兩秒。

噗——!

兩秒后安潯直接笑噴了出來!

霍城也跟着彎起了嘴角,一時客廳里歡聲笑語其樂融融,最窘迫的要數辛永德了,妻子直接戳穿了他的心事,弄得他又高興又尷尬,簡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安潯笑着打了圓場。

「好啦,今晚就您和師母睡卧室,我和阿城睡客廳,就這麼說定了!一會兒讓阿城跟您去把被子抱出來~」

——

春夜靜謐,青城這樣的小地方沒有夜生活,入夜之後城市的街道很快沉寂下來。

家家戶戶都亮起了暖色的燈,街邊的小店拉下了捲簾門,風中幽幽擺動的大紅燈籠映在河水上,蜿蜒流向遠方,這樣的夜晚太安寧,教人忍不住想讓時間停留,同歲月一道駐足於此。

安潯和霍城在客廳的沙發前打了地鋪,兩床墊絮鋪下去,隔着棉絮還是感覺得到下方水泥地的冷硬,安潯躺了一會兒,被霍城伸手摟過去,側躺着半壓在他身上,這才感覺軟和了不少,輕輕笑起來。

「阿城,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她偏頭到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問。

霍城平躺着,廚房透進的月光灑落在他們身上,他可以看清天花板上雪白的石灰,懷裏是安潯柔軟的溫度,他指尖一下一下梳理着她的發梢,輕輕開口。

「挺好的,你爸媽都是很好的人。」

樸實無華的評價讓安潯笑了下,她伸手攬上霍城的腰。

「那你今天過得開心么?」

「嗯。」他梳着她的發,輕聲應她。

「那阿城,你想知道我突然帶你回家的原因么?」

這一次沒等霍城再回應,安潯微微彎了彎嘴角,先一步回答:「我帶你回家,是因為我想讓你親眼看到我的過去,也想讓你知道幸福的家庭該是什麼樣子。」

清柔一句,讓霍城梳理著髮絲的指尖頓住了。

青城的夜真的很安靜,除了兩人的貼在一起的心跳和呼吸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安潯的過去,對於他而言的確只是存在於他想像中的東西;

而幸福的家庭,於他而言更像是想像都想像不出來的東西,霍城沉默著,靜靜等著安潯說下去。

她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把自己窩進他懷裏。

「阿城,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原來的辛家很好,爸爸忠厚老實,媽媽溫柔美麗,還有妹妹小紫,單純活潑,同我感情很好,和你不一樣,我出生在一個很幸福的家庭里。」

「只是我從出生起就有些不同,我並不是很合群,從小到大也不愛說話,不愛搭理其他人。現在回頭看看,我當時那樣的情況應該是可以定性為先天性自閉症的,你應該能想像得到,像我這樣的個性,除了家裏人其實很少有人能包容,願意和我相處的。」

她輕輕環住他的腰:「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我的性格你也很清楚,我知道我並不是很好相處的人。我這樣的個性也並不是重生之後才有的,其實以前的辛藍就是這樣的。」

「隨着年紀長大,她後來變得很隨和,開始愛笑,也愛說話,開始積極參加學校的活動,也能和同學正常交往,只是這些卻並不是因為她真的改變了,而是她學會了偽裝,知道該怎樣表現才能讓家裏人放心讓周圍人瞧不出異樣,省去很多事情。」

「當年的辛藍其實就像這一世的我一樣,我很多時候也在偽裝。」

「我會正常的和周圍人相處,也會積極的融入集體,但是其實我還是不合群,還是個性很古怪,甚至還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樣的我只有最親的人知道,」安潯抬起頭,「阿城,只有你知道。」

只有你知道我的脾氣,知道我的彆扭,知道我的不安,還知道我的黑暗。

你是我最親的人。

霍城低下頭,側身將懷裏的姑娘更加摟緊了一些的時候,安潯偏頭枕在他臂彎上。

「那年我避過了高考,無所事事,因為太閑了,所以想找個男朋友。」

想到了什麼,安潯無聲彎了彎嘴角:「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想要做成什麼事,結果卻是沒做到。」

當時的她真是什麼都不懂,卻是意氣風發的以為自己什麼都懂,甚至還認真設計了如何找到一個合意男朋友的計劃。

理科思維的小學霸戀愛方面卻是個傻姑娘,她所有的理論知識都來自於小紫口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書。

她對男朋友的要求太高了,又要這樣又要那樣,又要不能這樣,更要不能那樣。

卻是反觀她自己,雖然長相家境還有成績都不錯,從小到大遇上的暗戀的明戀的來表過白對象也不少,只是大多數的情況下,那些和她稍微有過深入接觸的男生們不是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就是剛有了苗頭沒多久就被各種各樣的原因嚇退了。

當時的辛藍還不知道,就在她不斷給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型添磚加瓦的時候,其實自己正被周圍的男生們暗搓搓的嫌棄著。

他們嫌棄她不夠開朗不夠可愛,想法常常古怪有時咄咄逼人,就連她偶爾對某些事做出的評價和反應,都被人詬病成毒舌同清高。

辛藍是那種有些活在自己世界裏的姑娘。

她的不合群和不善交際,偶爾會穿破偽裝的外皮暴露出來。

偏偏她又不是那種普普通通不太被人惦記的,時不時還要考個年級第一上台演個講分享個經驗再出門抱個什麼競賽獎盃回來,這也是當年的辛藍雖然優秀,在男生群里卻一直人氣不高,在女生堆里也沒什麼真正朋友的原因。

「阿城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曾經幻想過,如果我一天我有了一個男朋友會是什麼樣子。」

「我想着要和他一起去嘗試普通情侶都會做的事,吃飯,自習,看電影,壓馬路,討論我們都喜歡的東西,再為我們有分歧的地方爭得面紅耳赤,卻是只要隔上一天,無論前一天我們爭吵得多麼厲害,一天之後我們又會好得像一個人一樣。」

「我當時很天真,總覺得談一場戀愛就要努力一輩子,所以把要求訂得比天還高。」

「我想,如果這樣我還找到了那個人,那我們的感情一定就能長長久久,我會用整個大學的時光來戀愛,在畢業之前把男朋友帶回家,他的優秀會得到爸爸的認可媽媽的喜愛,他會成為小紫的姐夫,多一個人幫我照顧妹妹,然後我們一家人會更幸福更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永遠這樣過下去。」

「只是阿城,這些都只是我的天真而已。」

在察覺到霍城的手臂因為她道出的一句又一句夢想變得越來越僵硬的時候,安潯支著身子緩緩坐了起來。

屋外的月光很透亮,落在她纖細的腰肢和明艷的小臉上,勾勒出朦朧的輪廓。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心愛的姑娘,那墨色的眼底隱隱壓抑著太多的情緒,安潯輕嘆一口氣,伸手輕輕拂上霍城的臉,就是因為他一直這個樣子,她才不得不大費周章把他弄到青城來走一遭啊。

「阿城,我這麼說的時候,你肯定又會想了,覺得我沒能過上理想中的生活,覺得我這一世無法和親人相認,覺得這一切的不幸和不美滿都是因為當年的案子而起的,都是因為你而起的,對不對?」

「只是今天我帶你過來,讓你看過這些,包括跟你說上這些話,其實是為了讓你知道,就算沒有當年的案子,就算我還是辛藍,就算辛家還在辛紫還在一切都還在,我還是一樣得不到我理想的生活,阿城,你知道那是為什麼么?」

她問他,一雙眼睛半分不眨的緊緊凝着他,看那青黑的墨瞳里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各種激烈又隱忍的情緒一點一點滲透出來。

直到看見其中那絲最薄弱最卑微,最被刻意忽略刻意隱藏的念頭的時候,安潯終於彎起嘴角笑開來,笑着,她把他心底掩去最深的那個答案說了出來。

「因為阿城,如果是那樣,我就永遠不可能遇見你。」

如果沒有當年的案子,如果她還是辛藍,那麼她現在就會是臨江大學數學系的學生,過着最普通單純的校園生活。

如果沒有當年的案子,那麼他就還是他的義信當家,黑社會,邊緣人士,每天前呼後擁刀口舔血,又怎會有機會去認識一個最普通的大學女生?

更不必說,如果是那樣,她那一晚就不會出現在老城的廢墟里。

她根本不會在那麼晚的時候去那種地方,就算去了當時聽到槍聲也會落荒而逃,就算沒能逃掉誤打誤撞他們遇上了,她也不可能接近他,接近了也不可能去救他,更加不可能對他說出那些觸動到心靈的話!

那麼她就永遠不會是他的安安。

而她,更是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他。

「所以阿城,當年的案子,所有的悲劇,我的重生,都是我們開始的契機。」

「我曾經無數次思考過,這一場並不是我想要的重生的意義到底在哪裏,直到我遇見你。」

「那時我才明白,原來我這一世回來,就算什麼都不好,卻仍是有好的東西。」

「原來我回來,失去了上一世所擁有的全部,卻是換來了上一世我求不到的一樣,那就是你,阿城,那就是我們的愛情。」

只有遇見了他,她的上一世和這一世才終於變得圓滿了。

只有遇見了他,她的那些夢想才不會僅僅只是紙上談兵,與現實脫離到讓人發笑。

「因為這兩世的光陰里,你是唯一一個試圖接近我,在無限了解我之後,還留下來的人。」

她太過挑剔了,這世上能入得了她的眼的人又有幾個?

她太不完美了,那些最初因為各種原因被她吸引過來的男人里,當真正接觸了真正了解她,不會幻想破滅落荒而逃的,又能有幾個?

安潯知道,上一世,身為辛藍的她,將來一定會戀愛一定會結婚,一定會擁有一段看似美滿的人生。

也只有安潯知道,上一世,身為辛藍的她,她所求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來,她所想要的感情永遠都得不到,她最後不過是妥協在了那個人大概並不存在吧,這樣黯然的自我安慰下。

卻是兩世加起來,最終被身為安潯的她尋到了那個人。

她的阿城,他可以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經歷,什麼都承受,什麼都包容。

他熟知她所有的劣根甚至到了骨子裏,卻依舊愛她,依舊要她,這樣的感情到底有多難得還需要她再說么?也只有這樣的感情,才能稱之為夢想!

所以你看,現在她過得多麼的好。

她終於實現了上一世到死都沒能實現的願望,她有了一個能讓她深愛的人,有了一段她想要的感情。

她帶着他回家,他的優秀讓爸爸滿意,讓媽媽喜歡,她的夢想已經實現了一大半。

而剩下的,被她兩世都未曾體驗過的真心所填滿,她如今已經幸福得快要溢出來,又怎會再有遺憾?

當那雙清潤的眼裏情緒就快滿出來,終於忍不住了霍城翻身而起,掌心緊緊扣上安潯輕搭在被絮上的小手,感覺她指尖微涼,而他渾身都在顫。

他看着她柔柔的笑起來,聽見她笑着說,阿城,所以不是你造就了上一世我的悲劇,而是我犧牲了上一世這一世整整兩輩子,才換來了我想要的你。

她輕輕眨眼睛:「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如今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你捨得讓我輸么?」

霍城幾乎毫不猶豫猛搖頭。

那樣安然的氛圍里,安潯彎起眉眼又笑了,笑着再靠近一些,她又說,阿城,既然我那麼難得才遇上一個你,既然你答應不會讓我輸,那你能做到從今天起努力放下心結,努力給我我要的幸福么?

霍城微愣一秒,隨即毫不猶豫猛點頭。

最後安潯笑着反手輕輕握上了霍城的手心,雙手交疊,像是履行了一場最神聖的契約,她說阿城,你可要記得今晚答應我的話啊。

「你要努力讓我幸福。」

「而且你現在的任務更艱巨了呢。」

在霍城微微忪楞的時候姑娘偏頭笑起來,像只陰謀得逞的小狐狸,伸手輕輕搭落在小腹上。

「擔下了一個責任,第二個也就跑不脫了…」

「阿城,我懷孕了。我這裏,有我們的寶寶了。」

——

五月春深,柳枝輕垂,山明水秀的青城縣正在最好的季節,綠油油的草場盡頭是如同明鏡一般的碧綠湖水,上頭映着藍天白雲,絲絲縷縷,靜默下來的時候,如同最上好的油畫一般。

這片小小的湖水沒有正統的名字,因為湖水是綠色的,又在青城市郊,被大家叫做綠湖。

綠湖算是青城市郊的一處景區,情侶約會,家人出遊,包括小學初中的春遊活動有時都會選在這裏,平日沒到雙休都會很熱鬧。

驅車半個多小時,第二日清晨的時候安潯帶着霍城到了綠湖。

為了避開周日的遊人他們特地起了大早,早晨八點不到就到了,彼時整個綠湖還半個人影都沒有,因着雲層有些厚密,晨曦也未能灑落,湖面上還裊裊蓄著一層薄霧,襯著四周沾滿晨露的草地,看着頗有幾分仙韻。

安潯是懶人,能讓她趕早起來去的地方必定特殊,這個綠湖可是承載着她前世滿滿的回憶。

只不過重生以來,對於當年的往事總是迴避更多傷感更多,她每次回來青城面對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實在沒有勇氣在重遊故地,這次倒是她五年來她第一次回到這裏。

昨夜的一場談話,本意是要解霍城的心結,卻也倒像是連她自己的也打開了,昨晚安潯一夜好眠,今早居然六點多就醒了,佔着客廳怕讓爸媽不方便,她索性就扯了霍城一起起來,跟家裏說了聲,兩人吃過早飯就驅車到了綠湖。

安潯走在前面,一身乳白色的長裙,肩上搭著一條湖藍色的披肩,繞到湖水邊的時候,沾著霧氣長發輕散,整個人像是從樹影里水紋間走出來的精靈,靈動美麗得不像話。

霍城跟在後面,眸光落在安潯的小腹上。

說實話他還沒找到實感,昨晚安潯丟下那麼大個炸彈給他結果還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弄得他倒是失眠了幾乎整整一夜…

據說已經兩個多月了,她剛知道,而他竟是一點都沒察覺。

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他沒有做好半點準備,此刻看着安潯也不過只是感覺她似乎是比起原先了稍微胖了一些…

不過只是那一點,原因卻是天壤之別。

如果放在以前他大概會欣喜若狂吧,卻是最近經歷的所有事早已將心態完全逆轉,霍城發覺自己連努力高興都做不到…

兩個月前,那就是在海島綁架案之前,那個時候安潯就懷孕了。

當時那麼兇險的情況那麼惡劣的環境,她居然懷着孩子同他一路闖過來,還差點死在了爆炸中!

如果當時他沒能救回她,如果當時她就那樣離開了他,那就是一屍兩命!而他甚至連這個孩子的存在都不知道…

這樣的念頭霍城想都不敢想…

他更加不敢想的是回歸這一月來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

為此他甚至都有些怪安潯,她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在第一天就告訴他?她懷着身孕他還不知節制,這樣很容易傷到她!

只是怪來怪去,霍城知道最該怪的還是他自己。

是他最近完全不在狀態才會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他該早一點察覺到她的變化的…

這一頭霍城百轉千回想了那麼多,另一邊安潯卻像是完全不知道,她正沉浸在故地重遊的興奮里,站在湖邊低頭往下瞧,末了抬頭激動招他過去。

「是這裏,就是這裏了阿城,我跟你說,這裏就是當初小紫差點跳湖的地方!」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冬天了,那時辛藍辛紫姐妹約莫三四歲大,那一年青城下了一場大雪,在這樣的南方小鎮非常少見,於是那個周末辛家父母就帶着兩個女兒到了綠湖堆雪人打雪仗。

那天來的人不少,綠湖很熱鬧。

她們堆了一會兒雪人,媽媽去拿水杯給他們倒熱茶喝,兩姐妹就在爸爸的看護下隨便亂逛,結果正好碰上一家熟人,辛爸爸聊天的當口兩不安分的小姐妹就跑到了湖邊去。

「當時我就跟着小紫一路繞着湖邊走,走了一陣子丫頭突然回頭很興奮的叫我過去看,說那邊的湖面結冰了!」

「青城是很少下雪的,更別提親眼看到結冰的湖水了,我也很新奇趕忙跑過去看,一看那邊的湖面真的凍起來了好大一片,一眼望過去全是冰,當時我們都超興奮。」

「然後小紫那傻丫頭突然轉頭問我,說姐,這麼好的一塊冰怎麼就沒人上去玩呢,溜冰可好玩了,我之前在電視上看過呢!」

「我當時也傻,被她冷不丁問了一句還真愣住了,『可能冰太薄了吧』這一句還沒來得及說呢,對面傻丫頭突然做了一個跳遠的預備動作,騰的一下就躥出去了!」

安潯講故事手舞足蹈渲染力極強,邊說邊在湖邊做示範!

「阿城你知道么,當時我有多懵逼多驚恐,我連一聲小紫還沒來得及叫出來眼看着傻丫頭已經飛半空中去了!」

「我當時就想,這下完了!小紫要掉湖裏了,這下要凍死了!正想着旁邊突然就衝過來一個人,掄起老長的胳膊一把拽住半空中的小紫就是往後狠狠一丟哇,我就眼看着飛出去的小紫突然又原路飛回來了,然後啪嘰一下就摔在了這邊的這片泥地里…嗯,還是臉着地,哈哈!」

想着安潯忍不住大笑起來,一笑彎起的一雙眸子在微微吐露的晨曦間新月一般明亮。

霍城走過去,就站在她邊上,看她划拉着這邊又指點着那邊,興奮的講述著當年妹妹的這樁糗事,那個樣子,才是真真正正有了些她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樣子。

他的安安才十九歲。

她的整個人生在五年前重啟,兩輩子,從十八到十九的這不到兩年間,她經歷的磨難比別人幾輩子加起來的,還要多。

她失去了她嘴裏的傻丫頭妹妹,失去了美滿幸福的家庭,她失去了原本的身份,失去了健康的身體。

在十九歲這一年,她殺過人,受過傷,殘掉過一隻手,幾番直面死亡奇迹般的脫胎換骨,還懷上了一個孩子。

她卻說,這些都是她想要的。

她卻說,她犧牲了上一世,得來了這一世,用兩世加起來,換了一個他…

他何德何能,讓她如此…

她卻是拉着他,用着那樣真摯又沉靜的眼神望着他,無比認真的告訴他,說阿城,你答應我,你答應給我幸福,我就答應你,給你一個家。

一個你不懂的,未曾有過的,連想都不敢想像的,幸福的家。

那一句,那個眼神,刻入腦海,永不磨滅。

此刻他望着她,望着她的笑,望着她的美,滿腦子盤踞的都是這一句話。

他最好最珍愛的姑娘,她走過生死之隔,披荊斬棘而來,便是滿身傷痕也要張開雙臂擁抱他,便是滿心痛苦還要傾盡一生填補他,她那麼辛苦卻總是那樣柔柔的笑,笑着,她還要許他一個未來,許他,一個家。

霍城緩緩走過去,靠近的時候,他伸手,兩手一起,牽起姑娘微涼的指尖,無聲中握緊。

這樣的舉動親密又隆重,氣氛馬上就變得隱隱不同,安潯斂起了臉上笑容,一眼看去的時候甚至略顯緊繃,她抬眼望上他的眼:「怎麼突然變這麼慎重…」

一句調和氣氛的話還沒說完,對面霍城單膝跪下去。

「安安,嫁給我吧。」

他拉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跪在她身前說。

她仿似冥冥之中已經猜到了,這一刻卻仍是有些無措的愣住了。

靜謐的湖邊,晨曦熹微,霧色怡人,有山有水有樹有雲,還有他們二人,靜得越跳越快的心率擂鼓般在耳膜深處呱噪,安潯感覺自己手心都出了汗。

「其實我本來以為你昨晚就會說的。」她輕聲道。

「昨晚氛圍不算好。」這麼不合時宜的一句他居然還認真答了她。

姑娘終於找回些神智來。

「求婚沒戒指?」

話落一個絲絨小盒子就在眼前打開了,漂亮的方鑽,一瞬汲取四周光亮閃出華美光彩,嗯,她手指漂亮,這麼大這麼方的鑽石hold起來也是沒問題的。

「這是婚戒,還有對戒,黑玉那套首飾里最後的一樣,婚禮上再交給你。」

霍城淡淡開口,為什麼他顯得比她淡定好多?

「你怎麼做到的,婚戒說掏就掏?」

「你是不是一直琢磨著求婚了,難不成戒指你一直都揣在身上?」

「我是不是話有點多了,這種時候我該說點什麼來着?」

她一路說下來,什麼都說了就是說不到點子上,語無倫次的時候只聽一聲極輕的嘆息,下一刻就被牢牢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霍城還跪着。

他偏頭,臉頰貼上的地方正在姑娘溫暖的小腹上。

「我是準備很久了。」

「婚戒我天天帶在身上。」

「你是話有些多了。」

他低頭,手臂在她腰后握緊。

「安安,我在求婚,我在跟你求婚呢,所以你該回答什麼,嗯?你該回答…」

「我願意,我很願意。」

輕柔的臂彎從高處搭落,有羞澀的答案從齒間溢出。

俯身姑娘終於回抱上男人的肩頭,那晨曦間相擁的姿態太過美好。

纖長睫毛蓋下的時候像是沾上了清晨最晶瑩的露珠,微微垂首,美麗的姑娘嘴角揚起一抹最幸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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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千金媚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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