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帝冥問道

「瘋魔來了！」

「這個大魔頭來得來快了！不是說他剛收了馭魂門嗎？怎麼這麼快便來到我們屍魔宗？」

「大劫！百年大劫！」

……

屍魔宗弟子爭相奔走，互相傳告著這一消息。此時的屍魔宗弟子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平靜，每一個弟子都露出恍恐不安的神情，這是遇到了大劫大難的表現，瘋魔如意料般到來，卻又以意料之外的速度到來，這令得屍魔宗弟子感到了天塌地陷，如同滅世般的災難。

「瘋魔已經到了宗門山麓之下。」

「瘋魔已經到了屍傀關，此關之中有上千的屍傀，這些屍傀雖然遠遠比不上屍魔，但勝在數量奇多，相信此關能阻擋他片刻。」

「不好，屍傀關已經被破。瘋魔已經到了黑淵。」「慌什麼？黑淵里怨氣衝天，那等怨氣可以吞噬心神，瘋魔必然被阻。」「不好了，不好了，瘋魔直接過了黑淵，現正向屍魔頂行來。」「什麼？怎麼這麼快？」

屍魔宗上下除了神境強者還微微能保持平靜，其他人皆是驚慌失措，現在整個鬼修界誰都知道瘋魔的強勢，既然他來到此處，屍魔宗已經危如累卵。

「宗主！」

屍魔宗弟子眼巴巴的望著宗主宗守，期待著他的決斷。

屍魔宗宗主宗守眼皮微微一抽，心裡難過的滴血。因為他從門中弟子眼中讀到了退縮之意，這些門下絕對沒有與宗門同存亡的念頭，他們所期望的不過是要麼解散整個屍魔宗，要麼像馭魂門一樣臣服於瘋魔。

不可抑制的，宗守籠罩在長長袖袍中的手都在不斷抽動。他複雜的看著越行越近的那一片黑袍身影，心中抑天長嚎：「屍魔宗的多年基業，就要在今日毀於一旦么？」

宗守目注著當先的金面黑袍，那個人果然如傳言一般有大魔頭的氣質，他的頭上似乎有魔雲籠罩，那一層魔雲烏黑濃厚，遮避了大半天空，而且隨著那人的行進而向屍魔頂漫延而來。

那一片帶著面具的黑袍人就行走在魔雲的陰影里，他們像是大魔頭的使者，一個個散發著冰冷肅殺之意。

天地暗了下來。

因為瘋魔已經到來，他的到來令整個屍魔頂都暗無天光。

「天好冷啊。」宗守無所畏懼的盯著瘋魔，心裡感嘆了一句。或許天氣並沒有轉冷，冷的只是自己的心罷。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在所有門下弟子的目注下開口道：「瘋魔，你目空一切，草菅人命，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

有些字還未吐出口，有些話還未說完，但註定已經說不下去。

一道堅硬的長甲從宗守的後頸透進，從前喉穿了出來，汩汩的鮮血如湧泉，染紅此地。

那是一頭屍魔，屬於屍魔宗護道人的屍魔。這頭屍魔渾身不著寸褸，其身上覆著厚厚的肉鱗，這些肉鱗極為粗厚，如同鎧甲，從其臉部一直覆到了腳部。而其指甲堅硬而鋒銳，都有半尺多長，渾身散發著烏光。

屍魔宗有此名字，便是源於屍魔。

他們善於餵養屍魔，就像百家仙門中的馭獸宗餵養仙獸。

屍魔猛然抽出長長指甲，享受般的舔了舔指甲上沾染的鮮血。一個乾瘦的老頭從屍魔背後鑽了出來，其對著金面黑袍人露出謙卑的姿態，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道：「宗守他罪有應得、死有餘辜，屬下已經替尊上將其誅殺。」

黑袍眾看著這一個乾瘦的老頭，這謙卑的姿態，無絲毫保留的映在眾人目光里，很難想像其是屍魔宗的護道人。到是屍魔宗弟子看到有人誅殺宗守，反而都鬆了一口氣。因為宗守與瘋魔做對的做法是錯誤的，它會將屍魔宗拖入深淵。

屍魔頂上有些安靜。

雖然屍魔宗護道人已經表明的態度，但瘋魔還未表態。

瘋魔喜怒無常，誰知道他會不會狂性大發，然後屠滅整個屍魔門？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瘋魔身上，等待著瘋魔的決斷。時間彷彿靜止，便是黑袍眾頭上天空的那層厚厚的魔雲也停止了翻滾，定格於這一刻。

「真遺憾啊，不能大開殺戒了。」

幽幽的話語從那一張金色的面具之後輕輕的吐出，給人說不出的凜然之意。

凜然過後，屍魔頂上緊張的氣氛卻是鬆懈了下來，天上的烏雲也在這一刻盡皆散去。

雲破天開。

對屍魔宗而言，此劫算是過去了。

屍魔宗的門人弟子還存在，不存在的是「屍魔宗」這個名號。

緊隔一天，陰陣門被滅。

選擇不一樣，結局自然不同。屍魔宗選擇歸附，所以屍魔宗的門人弟子還存在。而陰陣門選擇作對，陰陣門自然不再存在。

屍魔宗的護道人很慶幸自己的選擇，他清楚的知道陰陣門的「千鬼鎖幽陣」是多麼的厲害，便是一般的神境，都輕易不敢嘗試。然而瘋魔孤身入陣，頃刻間便破去了大陣。接著隻身毀滅了陰陣門。

屍魔宗護道人古月方源算是見識到了瘋魔的瘋，也同時見識了瘋魔的魔。

尊主太過於可怕，絕對是一代梟雄。

這也是鬼修界近年以來，最有力量衝擊六道勢力的鬼修。

這是古月方源對於瘋魔沐秋所下的定論。

瘋魔沐秋帶領黑袍眾回到了鬼劍門，尚未上山，便看到鬼劍門的門人弟子全部下來迎接，尊他為主。這令一干黑袍眾極為詫異，隨後才得知門主楊就得知瘋魔收服了屍魔宗，又滅了陰陣門，就知道大勢難擋，便帶著大弟子安莫和幾個心腹毅然離去，如今的鬼劍門只有仙境強者在鎮守。

「那個人有大魄力！」

這是瘋魔對於原鬼劍門門主楊就的評價。

瘋魔接收了整個鬼劍門的力量，勢力俞加壯大。接下來的時間他對麾下的勢力進行了整合，又於一月之後將自己的勢力命名為「帝冥道」。

帝，生靈之君王。

冥，陰幽之主統。

帝冥，意喻陰幽勢力之共主，所有陰冥、幽冥生物的王統。此稱可以說是將整個鬼門六道都籠罩了進去，此舉算是直接觸了六道的虎鬚。

鬼修界嘩聲四起。

如果說之前收服六道外的八個門派算是打六道的臉，那麼如今這個做法算是捅六道的刀子。多少年了，總算有人開始明目張胆的跟六道對上了。

不愧是瘋魔！

在做出此舉之前，路先和顏回也做出過反對意見，兩人覺得沐秋此舉太過於冒險，會惹來六道的強烈反撲。雖然如今瘋魔勢力大增，每日都有鬼修界的散修來投，但直接與六道對上，還是很弱勢的。兩人的意見是不只不命名為「帝冥」，便是對於「道」字，兩人都持保守意見。

如果命名「某某道」，直接便成了六道之外的第七道，這於瘋魔不利。

兩人覺得目前的任務便是誅殺「蕭乘月」，而瘋魔沐秋的做法卻已經是沉迷於權利之中，偏離了原本既定的方向。

瘋魔沐秋待兩人發泄了不滿之後，給兩人看了一些東西后，兩人安定的離開，對於瘋魔的做法大加讚賞。

帝冥道，至此成立。

兩人離開的時候，瘋魔一個人站在山巔，幽幽的吹秦著那一支黑笛。

笛聲低沉，宛如風雨將至。

也在這一日，瘋魔修為再次大進，手握黑笛，一個人在那裡神神叨叨，似在與冥冥之中的存在進行著對話。已經完全進入神境的路先和顏回這次隱約知道，這是沐秋進入了神境第六重的狀態。

據說進入神境第六重，便可以看見道，道會顯像出來，與修者進行一次對話，這次對話極為珍貴，對於修者有莫大的好處。而這一境，被稱為「問道境。」

神境一重道台，二重道壇，三重道觀，四重道神，五重道宮，六重問道。

問道問心，問道問行。

「他進步得好快，原先尚能看到他的背影，如今只能尋找他的足跡了。」路先如此說道。

顏回片刻間失神，「也許再過不久，我們連他的足跡都追尋不到了。」

……

沐秋靜靜的立著，在他的前方出現一團光暈，它像是道的化身，身著霞披，頭罩圓光，周身飛天翩躚，更有雲霧飄渺，仙鶴起舞。它在沐秋的心神中發出陣陣仙音：「我是道，從過去而來，經現在，得未來之尊。我是道，於微笑中拈起枯萎的花，將它放在身前。我是道，心存仙土，常駐菩提。我是道，說說笑笑，怡於然，自得樂！」

問道。

沐秋問道：「道是什麼？」

道說：「道是你，道是我，道是天地，道是眾生。道是一切，它隨處可見，可世人讓塵埃蒙避了清明的眼。」

沐秋問道：「為何塵埃要蒙蔽世人的眼？」

道說：「那是為了讓世人心靈清明。眼若蒙塵，僅難視物，心若蒙塵，道也茫然。」

沐秋問道：「如何讓心不蒙塵？」

道說：「德作拂塵，心化明鏡，自照自拂，萬塵不沾。」

沐秋問道：「我看見一個女子，想為她放下拂塵，重返世俗，這令我痛苦，因為悖於我多年的修行，這算不算叛道？」

道說：「堅持是道，放下也是一種道，道隨德、隨心、隨遇。此時，那女子，便是你的道。」

沐秋問道：「如何才能像您一般成道？」

道說：「在乎一念，在乎一心。」

沐秋問道：「為什麼人會有那麼多的欲，qingyu、名欲、利慾、貪慾？」

道說：「欲為人之本。」

「道之本呢？」

「是法。」

「法又是什麼？」

「法是自然。」

沐秋問道：「道為什麼而活？」

道說「無為。」

「什麼是無為？」

「天機不可泄露。」

沐秋問道：「道能長生嗎？」

道說：「等你成了道，你自然就知曉了。」

沐秋問道：「『道道道』是什麼意思？」

道說：「道是真我，道是言論，道是知道。道道道即是真我闡悟智慧。」

沐秋問道：「為什麼我的人生總是起起落落？」

道說：「起伏的人生才最為精彩。」

沐秋問道：「為什麼我每看到一個閉月羞花的女子，都想將她擁入懷中？」

道指著沐秋的心口，不言不語。

沐秋雙眼一亮，問：「您是想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嗎？」

道搖了搖頭，說：「我想說，你真TM是一個禽獸。」

沐秋問道：「您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道說：「你滾吧，所有信徒的問題，都沒有你一個人多。」

……

這一日，沐秋問了道許多的問題，問話之時，他身上霞光陣陣，似要成道飛升，一直持續了一天一夜，這種異像方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