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我不恨你也不允許你打擾我
「清塵，你就這麼躲著我？」夜肆剡的身影一晃，已是林落白的面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想知道。或許我像閣下一個故人，但是如果但凡還有一點故人的情分，落白希望跟他死生不復相見。」林落白一手拉著璧桐，低著頭沒有看夜肆剡，但是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清晰。
「清塵，你從來不會這樣對我說話，清塵，朕弄丟了你，但是我來找你了，朕一直在找你。」寰帝大概永遠沒有想到自己會用這麼急切的口氣講話，他是少年帝王，他從最卑微走到了巔峰，他以為得他站到了那個位置，可以永遠掌控一切盡在安排。
可是那個女子只是一個躲避姿態，就讓久違有一腳踏空的感覺。
「清塵！你很早就說過，躲避沒有用，你從來不會做這樣的事，朕終於找到你，就不會空手回去。」夜肆剡眼看林落白要推開小二樓們，伸出長臂要捉林落白。
林落白猛然縮回了手，像是如避瘟疫的動作讓夜肆剡心裡一沉，但是隨即心裡明亮起來，因為林落白終於看向自己，從頭到尾林落白一直低著頭。
「不會空手回去，代表什麼意思？」林落白定定看著夜肆剡。
「朕既然找到你，往事總能澄清，你總會明白，實若不然，踏平青台，兩國交惡，不計後果也不會讓你再離開。」夜肆剡長眉挑起，一個情不自禁就會奔赴自己的女子，他只是需要時間。
「你大概以為我永遠只知道按你的道路去走吧，你心中的百里清塵只會跟著你的腳步是嗎？」林落白略略抬起頭：「我感謝你，夜肆剡，我以為我永遠不能面對你，我以為我看著你就會落敗，現在我看著你，才覺察沒有什麼過不去，才知道我不肯放下的夢早就物是人非，才知道我能對你說，全部過去了，我不恨你也不允許你來打擾我。」
夜肆剡一直是這樣，他為了他的目的志在必得，不計手段，像是熬飛的鷹隼盯上獵物。
可是，她已經不想做那塊無知的肉糜了。
林落白一腳踹開了小二樓的門，門一被踹開，希洛小小的身影杵在陽光里，大大的眼睛獃獃地看著夜肆剡。
「孩子？」夜肆剡猛然看著粉雕玉琢的一團：「當時你有孩子，你有了朕的孩子對不對？」
「他，希洛不是。」林落白一臉的清冷瞬間瓦解，只是本能的反駁。
夜肆剡的目光如錐，睿智如斯他怎麼能不起疑問，在麾下的調查中也說林落白一直帶著一個孩子。
「他，他只是鄰居的孩子……」林落白頭都要大了：「你，你回到你媽媽那兒。」
希洛從小在坑蒙拐騙經驗值中長大，一般這個時候都很知道配合，他大大的眼睛一直望著夜肆剡，但是看著林落白急得快要濕潤的眼睛，乖巧的貼著牆邊往外挪。
委屈的被嚇壞的小表情，感覺到有危險所以要回家的自然，如果不知道真實情況，真的很容易會認為只是走錯地方的孩子。
眼看希洛就要挪出去了，突然傳來破天的一嗓子：「公子，你怎麼可以說小少爺不是你生的？你是不是不要小少爺了！」
壯士a壯士b猛然跑了粗來，一把抱住快要挪出房間的小希洛。
「公子，你怎麼可以不要小少爺，你忘了盛倉76年9月，你生了三天才把公子生下來，7斤一兩活潑有力的有為伙子啊。好不容易養這麼大了你卻不承認！」
林落白一臉卧槽。
「公子，小少爺是跟你最久的人，你到盛倉之前它就在你的肚子里，他一直對你不離不棄，現在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你不能因為小少爺不讓你藏私房錢，不讓你寫小黃文，不讓你偷看美男洗澡，你就不要笑小少爺啊！」
小希洛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抱住林落白的腿：「娘親，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林落白痛苦的捂住臉。
「七十六年九月，當時在紫縈山下，王妃確實不足2月身孕。時間剛剛吻合啊。」夜肆剡身後的一個身影說道，激動的語無倫次。
正是當年的那個風水師，上官恆空。
這些年上官恆空一直活在愧疚之中，當年在睿字軍中，睿王妃，胡軍醫，花大叔，與自己經歷太多，他看著一個女子在戰場上一次又一次創造奇迹，他也看著花大叔軍醫甚至睿王妃一個一個在他眼前離去，如果沒有一開始就背負的陰謀，他應該像個男人一樣為睿王妃死而後已，可是最後他來得及做得只是在王妃跌入懸崖之時，告訴睿王王妃已經懷了孩子。
這麼多年，他每每夢到花大叔與胡軍醫滿身是血，質問自己，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他們的王妃，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他們的小世子，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真的可以還看到王妃與世子，向他們贖罪。
「小世子！」上官恆空顫抖把手伸向希洛：「好真好，你都長這麼大了。」
小希洛本來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但是還將將忍著，可是這個不知道哪來的激動的整個臉都在抖的乖蜀黍，顫抖的想要把他全身全身都不要撫過一遍，就哇一聲哭了出來：「你是來買我的人販子嗎？哇啊啊，娘親你果然要把我賣掉！」
林落白一個頭馬上兩個大了，也顧不得夜肆剡了，先哄希洛：「沒有，娘親不是要希洛，這個人不是人販子。」
「別怕，別哭，小世子！」上官恆空著急起來，他窮盡這麼多年是要給贖回自己的罪孽一出場就把小世子弄哭了算怎麼回事！
「世子，等等！」上官恆空對希洛做出一個stop的手勢：「你看，叔叔手上什麼都沒有對不對？」
然後上官恆空雙手結了一個印，口中赫赫有詞，很快幾個漂亮的動作行雲流水，連見慣了江湖騙術的希洛都給哄住了。
真是時過境遷，連只稱為半吊子都侮辱了風水師的上官也在專業領域變得有模有樣了，林落白心裡有些感慨，想著過後有什麼絢麗的技能，能先把希洛哄住也是好的。
「咦呀~」風水師大喊一聲，林落白心裡咯噔一下，這個配音貌似又跑偏的節奏，然後就看到上官恆空手上拿出幾串烤雞翅！
林落白整個人不能好，為什麼有人可以從兜里拿出烤雞翅！
「小世子，吃。」上官恆空把烤雞翅遞到希洛手上，對希洛說：「你以前在王妃肚子里的時候，就最喜歡叔叔烤的雞翅。」
是嗎？小希洛眼睛一亮，可愛的伸出小短手。
「不能吃！」這烤雞翅是上官恆空從胸膛里掏出來的啊，以前他就不愛洗澡：「你別亂說，他那個時候那麼小，你怎麼知道他喜歡吃了？」
「王妃，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說你在紫縈山的時候吃了我多少霸王燒烤，你現在還欠我19兩3錢白條！」上官恆空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啊！！」橫亘五年的債務關係，林落白簡直無言以對！
「所以，希洛果然是朕的孩子？」林落白習慣性的腳底抹油，但是一個冷冷的聲音讓這場鬧劇戛然而止。
希洛也不哭了，仰著小脖子使勁地看夜肆剡，事實上小希洛從一開始就沒有把目光從夜肆剡身上移開過。
「是你的孩子又怎麼樣？」林落白一把推開夜肆剡：「紫縈山巔你若知道希洛的存在，你會因為他放棄君耀之心嗎？你會因為他還沒有看世界一眼，留給我們母子一條生路嗎？不會！寰帝。」
瘋魔苑繁素一介女僕，卻肆意侮辱昔日的睿王妃，林落白其實沒有覺得有多痛，是繁素的一句根本不應該出生的野種，一句就夠林落白鮮血淋漓！
「在你還沒有見到他的時候你就說他是不被期待的，你說他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的孽子！」林落白的情緒失控，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又可怕的攫住了她。
「你滾！我林落白這一生該為你做的，不該為你做得，都已為你做盡做絕。如果能看著往日我的一點付出，一點情分，你就放過我！」林落白忍住頭痛欲裂的感覺。
「清塵，朕，朕不能放手。」夜肆剡看著林落白的肌膚陡然蒼白起來，心下心亂如麻，看到林落白心如死灰只為求去，更是方寸大亂。
不是鬧脾氣，總有辦法哄好，而是心念俱毀，讓夜肆剡明白如果自己放開，就一定會失去她他們之間空了五年，不是一朝可以割捨的，也不應該這樣！他們還有，孩子！
希洛是他們之間最穩固天然不能被割捨的紐帶，任何愧對與錯失，都抵不過一個實在的孩子！
「不然王妃以為，宣璽的皇嗣朕會冷眼看他流落在外。」夜肆剡就聽到自己在忙亂中說了一句。
林落白本來在奮力推開的動作一切嘎然而止，林落白靜靜的看著夜肆剡不再掙扎，眸間的冷光卻無比凄涼：「所以皇上是忌憚希洛的存在嗎？從小流落在外不應該出生的皇子，就算他再弱小再普通再與社稷無意，也是皇帝萬里河山的一個隱患？」
夜肆剡長眸一壓，他想要解釋，可是林落白繼續說道：「所以呢？你要把希洛從我身邊帶走？對於一國君王來說，從一個江湖騙子團伙手中帶走一個孩子，在皇上心中，是不是比任何一次計劃都志在必得？」
夜肆剡心中一凜，但是身為帝王，他深知斬斷後路是完全控制的致勝王道，只要林落白能回到自己身邊，方法並不重要，日後總有辦法彌補。
只要能把她留在身邊……
可是林落白看著夜肆剡眸底的神色，卻微笑的上前一步，像是向他靠近的動作，可是夜肆剡突然覺得彷彿回到懸崖邊，林落白絕然推開自己的那一瞬間。
「尉暝祗，你剛剛說帶我會皇宮，我現在選還來得及嗎？」林落白慢慢側過容顏。
尉暝祗看著林落白：「只要，你信我。」
璧桐一聽，頓時急了，想要拉住林落白，可是林落白一揮手制止了她想說的話。
「寰帝，當年金口御令昭告天下，睿王妃已經身故，膝下並無子嗣。」林落白伸出手，壁虎男猶豫了一下把一卷殘破的明黃遞給了林落白，林落白素手一展開，是沾滿了斑駁血污的聖旨，當日繁素帶到瘋魔苑，林落白的鮮血濺滿了華貴的錦緞，林落白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也要把這聖旨撿回來，她告訴自己那是結束了。
但是現在林落白把聖旨還給夜肆剡，才知道這是結束：「從五年前就沒有睿王妃，沒有小世子，現在開始，有的是只是盛蒼嬪妃，大國盛倉的皇子。」
「清塵！」夜肆剡像是五年前一樣，努力想要伸出手拉住她。
「壯士，打開空間傳送！」林落白厲聲大喊一聲。
瘋魔苑的同志們雖然總是沒節操不靠譜，但是在關鍵時刻，十分護短，他們一直大大咧咧帶著他們一群神經病從不可能走到可能的林落白，現在雙眼通紅雪顏之上是最深切的凄涼，頓時就開啟了空間傳送門，並且默契所有人員生物集合，準備集體逃遁。
為了節約時間麻溜的鑽了進去，瞬間無影無終。
本來平淡無奇的小二樓，毫不起眼有些腐朽的院落大門，瞬間開啟了一個透出被晨曦光更柔和純粹的大門，夜肆剡的玄術精進，但是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特的狀態，驚訝的心情不訝異見到了第九站台又四分之三車站。
但是看著人一個個走入光芒就完全消失，夜肆剡緊張起來，他在周圍部下兵力以防萬一，但是完全沒有預料到他們就可以在眼皮底下無影無蹤。
林落白拉著同樣嚇呆的璧桐就轉身進去，夜肆剡明白，如果就這樣放任林落白離開，那麼他想要找到林落白又要大海撈針。
夜肆剡下意識想要抓住林落白，卻猛然受到空間陣的反彈，力量之大夜肆剡都覺得詫異，不自覺放開了手，可是就在這一瞬間林落白的身影已經就要消失。
「娘子。」夜肆剡突然低叫出聲。
娘子，熟悉的聲線，多少次交耳低語，多少溫柔繾綣，代表了多少兩心相應，美滿不能再多的時光，雖然林落白明白那大概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但是它們真的存在過，林落白無法不動容，林落白的身影一頓。
「我也在樓外等了你一夜啊。」夜肆剡低低的聲音說：「我知道你在裡面，怎麼捨得離開？我找了你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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