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請一定要約在家裡啊!」聽到梁宣的話,姬揚心裡涼了半截,萬一這個」當面說」並不當著自己的面,那麼這幾天好不容易的得來的進展豈不是又要看不見了?
正在姬揚擔心之際,梁宣又接到了一個電話,看樣子是上次梁宣提到的第三方獨立檢測機構同樣給出了結果,梁宣同樣安排了商談的時間。
大概是檢測結果不同尋常,出乎林醫生的意料,電話結束不久,姬揚就聽到了敲門聲,是徐謙接了林醫生急急忙忙就過來了。
「在姬揚小姐的腦部活動監測儀器上,我看到有一個短暫的活躍時段,和這幾年的其他時間比較來說,幾乎接近正常人的活躍度。」
林醫生拿著一份列印出來的監測報告說道,姬揚連忙跟著梁宣,同樣把目光聚焦到醫生手指指向的地方。
儘管是一個外行,姬揚也能夠明顯從紙上的折線圖上看出一個明顯的峰狀活動區域,明顯高於根據自己平時腦部活動狀態劃出的平均水平線。
「於此同時,姬揚小姐的心跳,血壓等生命體征指標也有了相對應的變化,而且時間段正好能夠和你認為的姬揚小姐手部活動的時點對上。」醫生指著另外幾份報告進一步補充。
「那是不是可以認為她有明顯的好轉?」梁宣聽到這裡,忍不住出聲問道。
一時間,屋內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不被發現的姬揚,都投向了林醫生。
似是感受到這種目光的實質性壓力,醫生咳嗽了一聲才再次開口說:」按照理論來說,如果這種變化持續性出現,那我們從醫學角度判斷的話,答案是肯定的。」
那到底是不是肯定的啊?姬揚聽出林醫生給了這個」肯定」太多的限制性定語。
梁宣和徐謙同樣聽出醫生的未盡之意,兩人都不說話,眼神示意他繼續講。
「但奇怪的是,這短暫的活躍之後,姬揚小姐的腦部活動重新穩定在低位狀態。」
「而且這個低位是接近於邊緣值的,換句話說,如果姬揚小姐的監測數值再稍微低一些的話,我們從醫學理論上是將其歸入腦死亡狀態的。」
看來自己真的是離魂無誤,只要現在的自己回到身體,就會在醫學上表現出良好的生命狀態,那麼上次的回歸是上天糾正錯誤的開始,還是說只不過又是一個新的差錯?姬揚暗自心中忖度。
「那原因呢?為什麼會出現?又為什麼只是短暫的一次性出現?」梁宣問道。
「這,我檢查了護工的護理記錄和姬揚小姐的日常用藥情況,以及最近幾次的例行檢查結果,都沒有發現明顯的變化。」醫生的回答其實意思很明顯,就是他也不知道。
「那你電話中說的監測到姬揚血液中的奇怪成分是什麼意思?這些成分到底是什麼?會不會和她這次短暫的好轉有關?」梁宣一口氣提出了好幾問。
對對對,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很遺憾,現在來說我也不知道這些成分到底是什麼,而且它們含量極低,如果按照常規檢查的話本應該是被忽略而不是出現在報告中的。」
「什麼意思?」
「簡單講就是我大大降低了成分監測的下限標準,把更多的極微量成分也納入了監測範圍之內,姬揚小姐都用藥情況都能夠在她的血液中得到對應的體現,但是這種物質——「醫生指著成分表下方的被標記為」x物質」和」y物質」的兩行,接著說道:」並沒有任何對應,而且根據我所在醫院現有的成分表,不能解釋它究竟是什麼。」
醫生解釋的話說完,整個書房一時間一片靜默,這樣的結果,似乎是都沒有預料的到的。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姬揚的莫名昏迷和短暫好轉都可能是和這些不知名的物質有關。」梁宣冷冷開口,大概是有了什麼猜測,剛剛的期待已經被壓抑了起來。
林醫生心下大驚,自己只想到:最近的變化可能和xy物質有關,並沒有深想若是這兩種物質自一開始就神秘存在的話,那又該怎麼解釋?背後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現在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你不要對其他任何人提起,而且我還需要你對姬揚之前保存的全部血樣進行最詳盡的再次監測,結果直接給我,我會給你聯繫和安排獨立完備的實驗室,需要什麼都可以,但一定要保密。」梁宣想了想,進一步補充:」這次的報告也不要給陳染,你重新出一份普通標準的常規報告給他。」
林醫生這幾年一直參與到姬揚的治療當中,對於背後的故事也了解的比別人多些,包括姬揚的身世,生平,和監護人陳染的情深意重都有所耳聞和眼見,但現在的結果暗示了這背後可能有更多的故事。
林醫生並非人事不通的小年輕了,知道其中的利害,點頭答應下來。
醫生離開之後,書房裡自然只剩下徐謙和梁宣二人。
「你怎麼看?」梁宣率先出聲,打破滿室的沉寂。
徐謙深受前輩教導,敏於行慎於言,對於姬揚相關的事情更是不敢多說一句,但是現在老大點名讓他談看法,徐謙心思轉了幾圈,決定按照心中所想據實來談,至於有沒有參考價值,那是梁宣該考慮的問題。
「我覺得姬揚小姐體內的不明物質應該是別人故意投放,否則按照姬家的財力和人力,不可能這麼長時間藥石無效,只有有人故意為之並努力使姬揚小姐長期處於這種狀態才解釋得通。」
顯然,徐謙認為從三年前開始,這就是一個陰謀。
「那你認為誰是幕後黑手?」梁宣並不表態,接著發問。
「按照一般性原則推斷,這種情況下誰獲利最大誰就有最大的嫌疑。」至於究竟是誰獲得了最大的利益,徐謙沒有隻說,可是在場的三人,誰又不知呢。
看著自己最壞的猜測藉由別人的口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姬揚還是受到了巨大的觸動,就好像重鎚猛然敲下,心神俱顫。
「那就去證實你的想法吧,要快。」
梁宣依舊沒有發表任何看法,擺擺手示意徐謙可以離開了。
好了,現在整間書房只剩下樑宣一個人了。
梁宣站在姬揚的自畫像前,看著十八歲的姬揚笑得一派天真,而身後的監控屏幕中的她蒼白孱弱,雙目緊閉。
梁宣什麼話也沒說,但是姬揚知道,他失望了。
也對,滿心以為會有一個好的轉折,卻不料是更大陰謀的序曲,姬揚自己也失望極了,還有深深的無力感與挫敗感。
整個晚上樑宣不發一言,房間里全是沉默的氣息,像是終於受不了這種安靜,梁宣轉身去了一間卧室改造成的簡易健身房。
梁宣從角落裡找出拳套,然後徑直走向中間掛著的沙袋。
這是姬揚第一次看梁宣打拳,整個人都要被嚇住了,那種快而狠的拳路,擊打的可怕力度,還有那近乎猙獰的表情,讓姬揚見識了一個和這段時間朝夕相對的梁宣完全不一樣的一面。
姬揚不敢靠得太近,光是想想那拳若是打在人身得效果,姬揚就覺得膽寒。
汗水濕透梁宣身上的白色背心,身下的運動短褲都濕了一片,整個身形被一覽無餘地勾勒出來,姬揚開始覺得尷尬起來。
你先練著,我,我出去休息了。姬揚弱弱地打個招呼,鑽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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