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竹林初遇

未央之前就側面打聽過卷書閣守將的值班時辰，只有在酉時和戌時之間才有半個時辰的交接空檔，也只有這個空檔，未央才有機會再次潛入卷書閣把仙籍還回去，不然，在自己手裡留久了，倘若被仙師發現，又是一場避不了的責罰。

這個時辰雖在人界已是夜色籠罩，但是在天界除了靠近月落極陰之地，神樹異常茂盛或者有仙家故意施法布陣會有一片局限的黑暗，其它地方沒有晚上和白天的區別。

在至若宮到卷書閣的路上有一片茂密的竹林，遠遠望去，似翠綠的一體，濃郁的像要滲出汁液，可近看才會發現一條由石子鋪成的細窄小道，只因石子也是通亮的碧色晶石，所以難以發覺。

未央正在快速往前面趕，忽而前方翠綠色里一點飄動的血紅吸引了她，那點紅似乎在向她靠的越來越近，待到近處細看，才發現是一隻手掌般大小血紅的蝴蝶。

未央雖在天界待了近兩百年，卻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蝴蝶，這蝴蝶似乎絲毫不懼她，環繞未央飛舞幾周，竟在她肩上歇了下來。一時間，未央又奇又喜，伸手去摸，才發現那隻蝴蝶通體都是液體組成，看起來就像是一團蝴蝶形狀的血液在飛舞。未央沒有懼怕，反而覺得那種血液般的溫熱甚是熟悉，鉤起內心絲絲的不安。

還未等未央細想，蝴蝶扇動翅膀向前飛去。未央好奇，也跟了上去，剛走到竹林盡頭，蝴蝶再次歇下了，不過這次是停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肩頭。

竹林本不是很寬廣，只是那人一身灰湖綠的衣袍讓人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蝴蝶慵懶的扇著翅膀，男子收起手裡的墨竹摺扇，側過臉笑著逗了逗那隻蝴蝶。未央看他微微顯露的側顏，不禁出神，像是說不盡的溫柔，在那張臉上乍現。

男子終於注意到了身後獃獃立住的不速之客，轉身想看清那個將青絲隨意梳成一個髮髻，一身暖黃輕紗裹住嬌小身軀的女孩。再細看，男子僵立，瞳孔鎖住那張許久未見現在卻充滿稚氣的臉。

未央看男子臉色驟變，以為自己的到來打擾到了對方，便連忙行禮道歉。男子見未央的反應並未生氣，倒發出爽朗的笑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神君，小仙是碧瑤上仙座下的修行弟子，姓許，名未央。」未央回答道，想著把自己仙師搬出來，那人應該會給些薄面，不會太難為自己吧。

男子聽到碧瑤的名字似有些驚訝，但很快又恢復到剛才溫暖的笑臉，謙和的說道：「未央，好名字，起來吧。」

未央暗自舒了口氣，看來這次遇到的是個好人，不，好神仙。

「是它帶你過來的嗎？」男子再次打開手中的墨竹摺扇，指向那隻蝴蝶。蝴蝶在空中盤旋幾圈之後，又歇在了未央的肩頭。看著蝴蝶對未央的親近，男子停下手裡的動作，眼神變得迷離。

「是，神君的寵物好漂亮啊，還一點都不怕生。」未央天真的笑著，伸手摸摸蝴蝶似水般柔軟的身體。

男子笑了笑，走過去，從未央的肩上接過蝴蝶。如此近的距離，男子高出未央快兩個頭的高度，剛好使他的眼神撞上未央抬起的眸子，未央覺得即便溫柔，卻也有說不出的壓迫。

男子死死盯著未央的眼睛，說道：「它是我一位故人贈我的，這隻蝴蝶名曰嗜血蝶，以主人血液為體，吸人精力為生，是魔物，害怕嗎？」男子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很期待她的反應。

「這真的是血啊，我果然沒猜錯。這麼可愛我怎麼會害怕呢，我剛剛都摸了好多次了，都沒事，你看。」未央有些激動，是因為自己剛才猜對了答案，又急著想對他證明自己的不畏懼，伸出手指不停的戳嗜血蝶的翅膀，軟軟的，甚是有趣。

「這天界什麼都好，奇珍異寶也多，可就是太過死板，一點也沒有趣，這東西雖是魔物，可漂漂亮亮活蹦亂起的，多有意思啊。」未央一邊把玩著嗜血蝶，一邊開始抱怨起來。碧瑤仙師對她很是嚴格，都不常讓她出去，連洛子予這種叱吒風雲的人物，她都只是在很多年以前的一次宴會上遠遠見過，自然是悶得慌。

「你知道嗎？你跟我那位故人很像。」男子見未央清澈乾淨的眸子，展露的笑顏不再有剛才的惶恐，思緒又回到和她見面的那一瞬。也是這片醒目的翠竹，還是這樣無邪的笑顏。男子背過身去掩飾自己因為追憶而變得落寞的眼神。許久，又轉身問道：「你嫌天界無聊，你可去過人界？」

未央搖搖頭，連至若宮碧瑤都不常常允許她出去，更何況是人界呢。

「你，想去嗎？」男子繼續問著。

未央猶豫，可還是忍不住誘惑的點頭回答說：「恩。」，男子笑笑，回答說：「現在去，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