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進階
?「少爺，我真沒有力氣了，能不能不要爬山啊！」殷龍的腰彎成九十度，蘇芮感覺這個姿勢不但舒服，視野也比較開闊，嗯，沒有發現傳送陣，難道狗屎龍要背著自己爬上去？
「誰叫你平時不好好修鍊。」殷少清雖是責怪，語氣並不嚴厲。他忽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一把靈石，走幾步擱上一塊，須臾，地上便形成了一個有規律的圖案，待最後一塊靈石放上，所有靈石都放出光芒來，正是一個傳送陣。
原來他是會走路的，還會布陣。
「雕蟲小技！」蘇白忽然出聲。
蘇芮不由翻了個白眼，早不出來晚不出來，人家布完陣了你出來，心真大！
似乎感覺到蘇芮的嘲諷，蘇白又補了一句：「你莫忘了方才是誰替你擋了那一擊！」
蘇芮腦中道：「是是是。」心裡卻想「還不是怕我掛了你永遠也出不來」。
蘇白這次沒理會她，鄭重道：「你小心些，我從來沒見過真心對妖獸好的人……這殷少清，有些門道，你也不是普通的妖獸。」
蘇白說罷就閃了，蘇芮心裡卻驚駭不已，蘇白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它猜出了什麼？
殷龍見到傳送陣欣喜不已，就知道自己少爺面慈心軟，但是一想到少爺的腿，殷龍又不開心了，不過少爺幸得元和真人庇護，住在這桃花峰上，也算圖個清靜。
幾人進入傳送陣之後須臾便到了半山腰，山腰處有一處院落，殷少清就住在這裡，而這座山的主人，元和真人一直在山頂的洞府里閉關修行。
殷少清的院子里的屋舍均由毛竹搭建而成，看起來相當雅緻，近山的後院有一處水池，尚未靠進，便看到上方籠罩著一層濃郁的白氣，近了方察覺出那是濃郁的靈氣，殷少清吩咐殷龍把蘇芮放入其中，蘇存見到水，也極是歡喜，在蘇芮之後爬入池中舒服地浮在水面。
殷龍笑道：「你們倒是好福氣，這可是我家少爺療傷的靈泉。」
蘇芮心想：「這是怪誰啊，是因為誰姐才挨了一頓削啊？」
殷少清道：「我方才檢查過這妖鱷，經脈有些受損，不過並不嚴重，在這靈泉里養幾天便無礙了，你還是先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殷少清最好奇道是蘇芮黑白分明的鱗甲，他從沒見過記載，那頭風嘯鱷倒是知道，現在還小，等進階至四階后，背上會生出一對翅膀，飛行速度不亞於靈鶴，但這只是其一，風嘯鱷吐出的風刃威力巨大，屆時金丹期的修士都可能抵抗不住它全力一擊。
殷龍本是殷家的家僕，自幼送到殷少清身邊做侍兒，殷少清被送入清微門后，也跟著一同來到清微門，那時候殷少清還是萬眾矚目的天才，十七歲築基成功，二十七歲結丹成功，多少人連嫉妒都嫉妒不了，和東方瑩的婚事也是那時定下的，可惜沒過一年，在第一次外出歷練時，遇到一群來歷不明的人襲擊，殷少清不但金丹破碎，連兩條腿也給毀了，雖然還活著，卻已形同廢人。後來殷少清回到清微派，便把殷龍給送了出去。
殷龍知道殷少清是為了不讓他跟在身邊受委屈，其實如今殷家已倒，姓殷的在哪裡還不是一樣。但是想到他的好意，殷龍也從來沒跟殷少清提過這些，此時殷少清問這兩頭妖獸的事，他便一五一十講來。
殷龍講完，殷少清好看的眉毛便皺了起來，他相信殷龍不會撒謊，況且以他的能力，應該不會弄錯這頭妖鱷有沒有靈智，況且這條妖鱷身上還有一道化神期修士布下的噬魂符，方才他並未對東方雪說出實情，正是心有擔憂，只怕這妖鱷來歷不簡單。
殷龍也想到他說的那噬魂符，正待問殷少清，遠處白光一閃，殷少清手已揚起，原來是道傳音符——張碧等人已經和妖鼠定下契約並回到宗門，此時正在山下。
桃花峰下並沒有傳送陣，殷少清上山時布的也是單向傳送陣，略一沉思：「你有何打算？」
殷龍看了眼水池中的蘇芮：「少爺，我先去看看張碧他們，這裡還是讓它們先養著……那噬魂符可有大礙？」
水中的蘇芮也專心聽著，只聽殷少清道：「噬魂符不難解，難的是製作這道符的人修為太高，難找一個同等修為的人來解開。」
元和真人也不過是元嬰後期，殷龍難免露出失望之色，卻忽地握拳：「我既然說過要好好照顧它，便是去求掌門也要去的。」
他這一聲傳入水裡，蘇芮眼皮動了動，這小子何時說過要好好照顧她了？
殷龍資質不好，多少年了還始終是在練氣九層，殷少清自從等同半個殘廢后，太理解這種感受了，卻也只微微一笑：「太師叔在閉關，等他出來了我去求求他。」
元和真人說話自然比他們都管用，況且就殷龍這外門弟子也未必能見著掌門。
殷龍仍面有猶豫，殷少清道：「這道噬魂符發作時間還在兩個月以後，時間算是充裕。」
殷龍這才走了，須臾又上來一趟，告訴殷少清張碧等人的確是和妖鼠順利簽訂了契約。殷龍手上還拿了一張紫色的符籙。
殷少清眉毛動了動：「可是獸語符？」
原來張碧等人深覺不好意思，在契樓簽訂了契約之後，磨著契樓管事多買了一張獸語符。
這也是白帝城這邊特有的一種符籙，專門給契約獸用的，因為修士們並不是人人都精通獸語，仙盟集合妖修和人修所能，專門製作了這一種獸語符，只要給妖獸貼上，便能進行基本的交流。
這一張獸語符可不便宜，簽訂了契約時是肯定要買一張的。為了殷龍這張獸語符，張碧他們幾個在購買了自己需要的獸語符後幾乎把身上的靈石給掏光了。是以，殷龍這會兒氣都消了，方才在山下已經聽到那些老鼠說話，這會兒興緻勃勃要給蘇芮貼上試試。
結果他還沒動，蘇芮冒出兩個氣泡潛入池底了。
殷少清不由笑了，他坐在輪椅上靠近欄杆，伸手問殷龍要過獸語符，隨手一揮，獸語符似被一隻手平托著落在了浮在水面的蘇存頭上。
一瞬間，那符籙紫光一閃，便不見了，只在蘇存的腦袋上留下了淡淡的紫色痕迹。
「這兩個都瘦不拉嘰的，定不好吃！」一個男孩子的聲音突兀出現，嚇得殷少清和殷龍面面相覷。
「要吃還是得先吃那個坐椅子上的，看著又白有嫩還沒毛。」
殷少清面色古怪，哭笑不得。
殷龍跨前一步沖蘇存喊道：「小子，你想吃我們？」
蘇寸身子兩側水忽然上浮，小男孩的聲音有些被水壓下去，卻也清晰入耳：「姐姐說不讓我和你們說話，我就不說了。」
啊——原來是姐姐！
任殷龍再說什麼，兩條鱷魚只潛在水底一動不動。
因殷龍是外門弟子，尚有不少雜役要做，特意告訴殷少清蘇芮喜歡吃雞腿之後戀戀不捨地離去了，約定三日後再來，屆時蘇芮的傷應該好了。
蘇芮雖然伏在水底，可這些水並不影響她的視力，鱷魚眼睛像燈泡一樣凸出，視角範圍極廣，從她的角度能看到殷少清一角白衣垂在欄杆的縫隙上，旁邊一縷縷的是他青如鴉羽的長發。
這才像是修真界的人，美的讓人想犯錯誤，蘇芮心道。
殷少清水池邊坐了一會兒，對著水池道：「這靈泉裡面靈氣充裕，你們好好修鍊，三日後必能傷愈。至於你身上那道噬魂符，其實我有化解的法子，不過還需要太師叔出手相助，總之，你不必擔憂。」
沒有人回答他，殷少清也不以為意，滑著輪椅走了。
「假惺惺的人類。」殷少清一走，蘇白聲音就冒了出來。
蘇芮忍無可忍道：「人類都是假惺惺的，難道你不是……咦，蘇白，你該不會不是人吧？」
仔細想來，蘇白似乎對人修一直有一種恨意。
停了一會兒才有回答，蘇白的聲音里都是恨意：「我活了數萬年之久，見過的人比你泡過的水還多，你當這世界都是良善之輩？笑話！不狠不毒怎麼與天斗？你不鬥，別人也會來找你斗！你這麼婦人之仁……咦，莫非你是奪舍重生，原本也是個人？」
蘇芮吃了一驚，不知為何卻不願被人看破底牌，學著蘇白冷笑道：「我若是奪舍重生，還會蠢到被你擺布？」
兩人此一交鋒，各有猜測，彼此都陷入沉思。
蘇芮見殷少清已經走遠，也不耽誤時間，催促蘇存快些修鍊，自己就浮在水中，慢慢划拉著太極拳。
其實自順利突破二階之後，蘇芮已知當初能引靈入體純屬機緣巧合，與太極拳絲毫沒有關係，不過她一是養成了習慣，二是太極有助於沉心凝氣。
不過，若是殷少清去而復返，看到水中的這一幕一定要吃驚了，一頭鱷魚直立浮於水中，四肢有如人一般緩緩划動，每一招每一式都極和諧優美。
蘇白自是能感知這一切，戒指中的白霧一動不動。
沒過多久，水中的靈氣有如光線一般向蘇芮涌去，這些日子蘇芮已經習慣了白戒的助力，可這靈泉中靈氣異常充沛，這麼濃郁的靈氣令蘇芮覺得自己身上的氣穴和氣脈都有些不夠用的。
「一成半靈氣。」蘇白這時不耐地提醒道。
這一點也不肯吃虧的老魔！蘇芮忙分了一成半靈氣留在戒中，那些靈氣到了白霧四周，便被吸了進去，白霧本身卻沒有什麼變化。
蘇芮顧不上觀察蘇白，最近她隱約感覺到自己有突破的跡象，但總是差了那麼一點火候，此時靈氣入體，有些氣穴隱隱發痛，今晚，也許能突破新的氣穴。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一片水池寧靜異常，但偶爾在月光的反射下，能看到從池水底部飄上來一縷縷的米分紅。
最初開啟氣穴很簡單，愈到後面，則愈加困難，等同在筋脈之上開闢出一個靈氣空間，這空間又不是死的，還能與經脈處處相通，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戒指中的白霧空間忽然感覺道一陣極不穩定的靈力波動，四周靈氣一滯，蘇白停止了吸收靈氣：「嘖，真是笨，屏氣凝神，將神識貫入白戒之中。」
蘇芮此時行至關鍵之處，原道這靈泉中靈氣非常充足，應該能一舉衝破這個大氣穴，孰料竟將這靈泉中的靈氣給耗盡了，卻還差那麼一點點。
若是不能一舉衝破，這個氣穴形如殘疾，算是廢了，所以蘇白方才才感受到異常的靈力波動，正是蘇芮心緒不穩，因靈氣耗盡索性放棄了白戒，將每一處鱗甲都張開，試圖直接吸取更多的靈氣。
被蘇白這麼當頭一喝，蘇芮如醍醐灌頂，暗罵自己犯蠢，將神識悉數貫入白戒，催動白戒吸收靈氣。
水池中可見稀稀落落的白點，那是極稀薄的靈氣，但水中的靈氣耗盡，空氣中還有，無論如何也比自己吸收快的多。
背上大氣穴一陣陣收緊，蘇芮卻咬牙堅持著，這個未成形的氣穴至關重要，一定不能廢掉。
因靈氣耗盡，蘇存也停止了修鍊，見蘇芮背上冒出血跡，想過去查看卻又不敢，著急地低吼了兩聲，眼前忽然飛來一道黑光，順著蘇存的長嘴纏了起來，瞬間蘇存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卑微的種族……白霧中蘇白喃喃道。
就在這一刻，池底忽然有塊巨石沖了起來，霎時一片有如月華般的白光沖向蘇芮。
靈氣，比方才濃郁了數百倍的靈氣！
誰也沒有想到，這池底是和靈脈相連，蘇芮拼力催動白戒竟打破了此處壁障，將靈脈中的靈氣給引了出來。
沒有風，整個水池卻有潮水一般，掀起的水浪甚至將旁邊的亭子頂都給打濕了。
如此濃郁的靈氣，就算沒有白戒，蘇存也陷入了全神貫注的修鍊之中。
一聲嘶吼，背部大氣穴沖開了！狂暴的靈氣迅速將整個氣穴填滿，又沿著氣脈衝向別處，蘇芮知道圍著這個大氣穴四周還有八個小氣穴，沒有絲毫耽擱，立即引導靈氣去沖。
一個、二個……三個、四個……
砰、砰……像是水花爆開的聲音，第八個小氣穴也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