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可憐的王子

二百一十一,可憐的王子

「我信已送到,該回去復命了,二位請不要耽誤太久,三王子殿下在山頂等著二位。」

那女孩子話一說完,身子一轉化成一隻比坦克還大一些的錦雞,拍著翅膀,扶搖而去,徒留下一地雞毛蓋了猝不及防的於錦滿臉。

來自山大王的邀請哪有什麼不去的道理?

於錦他們想了想,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便叫小池和小圓留在家裏,同存真兩個人朝山頂攀援而去。

此時,山腹的深處,有人「咦」了一聲:「還真的是才出來的小傢伙,連化形都不好意思化形,我還以為他們接到像我這樣老人家的請帖,不惜一切都要快點上來呢。看來,我還是先睡一覺的好。」

他當然不會知道,於錦他們根本沒辦法化形,之前打劫的時候運氣又不好,打的全是窮鬼,除了他們的屍體帶到浯洲大陸可能還有點用處外,其他的法寶早就在過流炎河時出盡了。

她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窮人一名。

化為妖族有這點好處,不管面前的是山崖還是峭壁,以他們現在的身體素質輕輕鬆鬆就能過去。

即使是這樣,大約十天之後,他們才到了接近峰頂的位置。

於此期間,於錦他們也看清了在西禺山打洞的這些鄰居們的近況。

越靠近山頂,打洞的鄰居們越少,但有時候他們在攀登的時候偶爾一瞥也感覺到那些洞主人的修為越高。

看來,這就是他們論資排輩的方法。

於錦也不是全沒收穫。妖修們雖然排外,但對同族也照顧得很,大約看在他們「身殘志堅」的份上。存真在小心地繞過一個洞穴時,還被一名前輩送了一瓢水。

那前輩應該是存真身上這枚妖丹的同族,他是聞到「同族」的味道才出來。這一瓢水可能沒有什麼,但在西邊這個極度缺水的地界裏,能在這個時候送過來,已經是在變相地說明,他們倆要是有什麼麻煩可以找他去幫個忙。

存真感激的話是說了。但是真的找人家幫忙嘛,那還是算了,畢竟他只是穿了一個虎皮而已。什麼時候被拆穿就完蛋了。

馬不停蹄地,終於到了山頂,山頂上光禿禿的,一眼看過去。真有些「一覽眾山小」的氣魄。

存真取出那枚翎羽。朗聲道:「在下鄭純攜妻前來覲見三王子大人。」

話音剛落,一個身着青衣的男子突而憑空出現,沖存真點點頭:「跟我來。」

存真忍住驚詫: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之前在路上被他們聯手坑過一把的豬鼻子的同伴,叫錦青的那個。

早料到他跟三王子有密切的聯繫,只是沒想到他們的關係比他和於錦想的還要深。

錦青手心一枚小小的令牌,不知往哪裏按了按,虛空處。一座大門打開,門裏只有半截跟外面差不多的土路。

三王子的居處竟建在一個異度空間里。跟傳說中的仙家別院是一個級別的?

存真本來無所顧忌,但對方這樣神秘,還把房子藏起來建,似乎手段比他想像的要高多了,這讓他有點顧慮,誰都不願意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隨隨便便地就進了一個人的地盤。

錦青看出他的猶豫,知道妖族人向來如此,容易翻臉不認人,戒心比別人強些也實屬正常。他解釋了一句:「時常想登頂來見殿下的人太多,殿下煩不甚煩,便施法將此處藏了起來。」

存真再一看,這地方似乎還真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樣,是別的空間,而是真的藏了一截山脈,即使如此,那也夠驚人的了。

他剛剛只是猝不及防,被嚇了一嚇,但人已經在他門口,不可能他說不進,別人就答應了他,便點了點頭,跟着錦青進了門。

一進門,撲面的水汽便打了滿臉。

滿地的黃土中,一個淺水窪在正前方,一隻比小房子還大的烏龜泡在淺水窪里懶洋洋地曬著殼子。

「還不見過三王子?」錦青催促道。

「什麼?三王子?在哪?」存真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傳說中的另外一個妖修。

錦青嘆了口氣,對着池子道:「殿下,人都來了,您好歹也化個形吧。」

「你說這池子裏的就是三王子殿下?」於錦吃驚不已:要是真的,這位傳說中的「殿下」也住得太寒酸了吧!

錦青咳了一聲,那烏龜晃了晃,化作一名身穿葛衣的青年男子,笑着向驚呆了的於錦和存真拱拱手:「寒舍簡陋,讓二位見笑了。」

這豈止是簡陋啊?簡直是落魄了好吧?一個大陸最高領導人的兒子居然就住在小水窪子裏,這小水窪里的水還昏濁不堪!

這人,他不會是被發配來的吧?

於錦垂下頭,免得讓他看見自己眼裏深深的同情,只聽存真保持着正常的語調沖三王子行禮:「下民鄭純見過殿下。」

三王子有點驚異:「你瞧著才化形沒多久,規矩倒是很懂得嘛。」

這就是他們單獨行事的壞處了,因為他們沒有跟其他不經過教化的妖修們相處過,根本不知道其他的妖修們見到三王子別說行禮了,能不勾肩搭背的都算是有規矩了。

存真只能裝傻:「下民自幼受長輩教導,只知見到王子該這麼做,如果做得不對,還請王子不要見怪。」

三王子笑道:「這有什麼好見怪的?錦青,給貴客們上茶。」

他隨手一拂,一副桌椅便出現在水窪旁邊,上面放着一套茶具。

別的不說,這位三王子是於錦和存真這一路而來,看到的最像人類的妖修。從他的行動風範到剛剛的說話風格。無一不像,但又無一不像是在模仿,真奇怪。

存真為了表現出自己不拘一格的妖修身份。三王子說讓他坐,他就真的坐到了三王子的下首。

三王子親切地轉向於錦:「不知這位鄭夫人是什麼妖獸出身。」

於錦來前跟存真曾經商量過,由他做「一家之主」,什麼事情先讓他探到了底,自己能縮在後面就縮在後面靜觀其變。

但現在人家都問到臉上來了,當然不可能不答。

於錦便道:「我是鮫族出身。」

三王子恍然:「那就難怪了,力氣那麼大。」

力氣大?他怎麼知道?

於錦眼裏的疑問太明顯了。三王子失笑:「夫人不必太過驚慌,某不是有意窺探於你,只是。你在某的身體上打洞,某怎麼可能不知道你用了多大的力氣?」

身體?這位三王子不會是在打什麼啞謎吧?

於錦想了一想,突然一震:「身體?這座西禺山,王子您是說。這是您的身體?」

這事實也太驚悚了吧!

三王子苦笑着嘆了口氣:「沒錯。西禺山是我,我就是西禺山。」

「那,那您剛剛還化成了龜形。」於錦一向不覺得自己很笨,但現在她有點腦子不夠用的感覺了。

三王子問道:「夫人沒有聽說過鎮山龜嗎?」

「王子是說,您是『生有靈山』的鎮山龜一族?」於錦還沒答話,存真已驚聲問道。

三王子繼續苦笑:「靈山二字就不必提了,養了三千年,也只養出一個小水潭來。羞煞人也。」

「王子不要妄自菲薄,您三千年來都在西牛諸洲這等險惡之地。將所化的靈氣滲透入西邊靈脈,不然的話,我西禺山怎麼是這樣的狀況。」錦青端著茶盤正好走過來,適時地插口道。

那茶也寒酸得很,不知道他們打哪裏弄來的茶葉,一個碗裏放了兩片茶葉漂去漂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爛樹葉子,非得把它們給扔下來不可。

這王子當得,也忒落魄了點啊。

三王子擺手,憂色不減:「錦青這話不必再說,若非我能力不足,怎麼還是無法阻止西部繼續惡化?也不能為父王分憂?」

於錦和存真看着他們倆人,不知道這話是不是事先排練好的,就是不插嘴,等著三王子自己晾出來意。

三王子似乎還真不是在給他們下套,喝了一口茶后,直陳來意:「今日請你們過來,只是看我妖族興盛,又出了一員幹將,我很高興,以水代酒,賀你二人化形成功。」

於錦和存真不得不舉著茶杯沾了沾唇,同聲笑道:「多謝王子。」

三王子眯起眼睛,又飲了一杯茶,突然發問:「我只有一事不明,不知兩位仙山何處?」

這一點於錦和存真早有說辭,存真便道:「在下等出自化外之地,剛剛來到西諸牛洲。」

「哦?化外?這倒是個新鮮的說法,我妖獸大陸還有化外之地?」三王子感興趣地問道。

編出這個說辭,於錦和存真其實也是沒有了辦法。

他們得到的消息太少,身上的古怪又太多,往妖獸大陸上任何一個現有的種族去靠都有可能露餡,只好現編一個。

存真笑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中洲自然就有化外,在下化外之民,心慕大陸的強盛,偶爾到了此地,聽說殿下在賀三千歲的壽辰,便想一瞻風采,沒想到在下等腳程太慢,沒能趕上,實在是可惜。」

三王子本來鎮定若儀,一聽存真說到壽辰的事,突然尷尬起來:「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其實沒什麼可看的。」

如果說之前於錦還以為三王子是在謙虛,但看到他過得這麼差后,說不定他說的話還真是實情。那一次的壽誕搞不好真是荒唐到連看上去不怎麼講究的三王子都不好意思了。

存真也不是個愛給人難堪的性子,見他不願意多說,便貼心地轉向了其他的話題,問道:「在下是初來乍到,聽說西禺乃王聚之地,今次一來,果然人煙比別處稠密很多,只是有一點不明。」

三王子挑眉:「你說。」

存真道:「既然此處是您的住處,怎麼還有這麼多妖族聚在一起?不怕他們打擾了王子?」

三王子又嘆了一口氣,道:「這些年妖獸大陸環境愈加惡劣,我見父王憂思不得解,便自請來西部鎮守日漸流散的靈脈。但僅憑我一己之力定必不夠,只有藉著那些妖修們修鍊時的能量來化為我自身的力量來鎮守,只是做了許多年的水磨功夫,似乎沒有什麼成效。」

剛剛三王子在之前就跟錦青略提過,現在於錦再一聽,更覺得三王子好好的日子過得這麼苦逼,真有點同情了。

三王子見她面有不愉,以為她沒明白,忙道:「我的身上有父王給予的莫大妖力,其實住在我這裏比住在其他的地方有更大的好處,二位千萬不要弄錯了。」

於錦原來還有移民的想法,三王子既然挽留了,她要走的話還不好馬上說出來,只是笑了笑,也沒有表態。

她不知道三王子跟靈脈的關係,存真卻知道一點。

像三王子這種鎮山龜是一種特殊的妖族,普通的妖族修鍊月華之力,增加妖力,但只是強大己身力量。

他這樣的,修鍊所得的妖力一部分轉化己身,一部分卻要化為靈氣散逸到體外滋養萬物。

像西牛諸洲這樣滿洲荒蕪,只剩妖氣彌散,卻靈脈斷絕,是十分危險的,靈氣一枯竭,山水草木皆要斷絕生機,妖族也無從談起發展。

但三王子這麼想是沒錯,可他的妖力太差,如果想影響一地氣運,以他的修為肯定不夠。

其實他如果不是那麼貪心,專心地修鍊它自身的靈山,三千年下來,可能也會小有規模,但他還想滋養那麼大的西牛諸洲,只能嘆他一聲:太天真。

這個道理,由存真來講的話,未免交淺言深。

估計他爹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明明自帶屬性,卻還混得這麼慘。

存真再跟三王子聊了幾句,便準備告辭,三王子也不留他們,只是臨走的時候,糾結了又糾結,才問了於錦一句話:「沒事的話,夫人能不能多在山上打幾個洞?」

於錦愕然:這山不是他的身體嗎?

三王子被她看得赧然:「山上沒有草木,身體里實在幹得難受,多打幾個洞,也好透透氣。」

這話說得,於錦更同情他了。

錦青將他們送到山門,剛剛用令牌打開,只見一個豬鼻子舉著竹筒,興沖沖地道:「錦青,小塔它——」

他的話戛然而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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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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