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星照

二百零五,星照

流炎河上,卿離只看見,漫天的黑煙當中突然有九道光線破開黑暗,射入於錦的身上。

那光線照得這姑娘臉色瑩潤,如有玉雕。她此時正四爪緊緊巴在於錦的胸前,正被其中三縷照上,頓覺一股沛然渤大,卻溫和無比的力量照入肺腑,她情不自禁地,舒服地**了一聲,只覺自從受傷以來飽受病痛折磨的傷患之處像是浸泡上了絕世靈藥,下一時即可痊癒!

這是……

卿離眼睛中異彩連動:想不到這小丫頭還有一層這樣隱秘的來歷,這一次來妖獸大陸光止這一條便是值得了,只是她不管是有意無意,總歸是佔了這丫頭的光,看來她得了自己鮫珠的事又被這次的機緣給抵消,以後倒不好太過欺負她了。

存真感覺到於錦一不再動彈,連忙躍出了他的龜甲空間,使著開天斧準備朝周圍劈過去!

但見那剛剛還洶洶不斷,似是殺不盡也砍不光的岩漿劍魚竟像是突然轉了性子一樣,變得溫和而無害,它們搖動着尾巴,將於錦的身邊圍了個水泄不通,有的甚至還想跳到於錦身上來,似乎她的周上有無上美味,連對付敵人都來不及。

但那些跳上去的傢伙無一不被卿離一爪子掃下去:「剛剛還要生要死的畜生,現在得了點好處就來搖尾巴了?滾一邊去!少來沾光!」

只是卿離畢竟只有一個,她跳來跳去地打也只能管到於錦身上那一點範圍。見存真出來,大喜道:「你出來得好,快幫我把這些臭魚打下去!」

存真見這些魚似乎真的失去了攻擊欲。卻沒急着聽她的,問道:「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卿離道:「這丫頭可真是有大機緣,你知道這九道光是什麼嗎?」她也不等存真回答,道:「這是這丫頭不知怎地,將九星之力接引下來,用於洗濯自身。凝練氣神所用。這可是天大的好處,你也可以來用一些,反正這九星之力如此沛然。她一個人也用不完。」

卿離見識是有的,但她從神界逃離下界的時候,星沉宗早就成了歷史,星沉宗雖在神界也有勢力。如何能與那些先天有靈的天生神靈相比?那些人也根本入不了她這天生神女的眼。是以。卿離雖能看出於錦功法的力量來源,其實還是沒有看出她真正的來歷。

不過,能有這樣的見識,也不愧是神女出身了。

這時候,如果是存真的祖父淳意在此,他見多識廣,博聞強識,說不定能憑着古籍和傳說中的一星半點可以猜出她的來歷。但現在在這裏的,是把自己隱藏在人族。卻對人族不怎麼了解的卿離,於錦的秘密看來還可以隱瞞下去。

存真又問:「那這些魚怎麼也在此游移不走?」

卿離道:「還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佔便宜?快別說了,來幫我把它們攆走。」

卿離此話剛剛落下,那些魚不約而同真的退下,她嚇了一跳,也知道事情有妖,果然,不過片刻,一道紅點從黑煙中飛來,等那紅點停下來,居然是一隻磨盤大的劍魚。

其實此時說是劍魚已經不大準確:這魚除了頭和尾都是尖尖的,身子已經快成了個滿圓,看上去不但不兇猛,還有點憨態可掬的可愛。

卿離尾巴都要豎起來,正想直身攻擊,卻見那魚飛到於錦身上追逐著那九道光,身形其快如梭,竟然一點星光都不浪費地全吸到它自己身上!

卿離大怒,伸出爪子,卻見存真搶先一步,冷聲道:「喧賓奪主,既佔了旁人的便宜,便收著些,不然,我可不管你是魚祖宗還是魚孫子,你我今天拼個你死我活也不會叫你安生!」說完,開天斧就是「轟」地一下劃過,如有驚雷掣電,竟將那黑煙彌散的空間硬生生又劃出一道白色的縫隙!

卿離暗暗咂舌,心道:做苦力的就是做苦力的,這一斧下去竟然連空間都劈裂了!

那魚不知是識得厲害,還是聽進了存真的話,不敢再這麼囂張,老老實實地在於錦肚腹下丹田上方窩下來不再動彈。

存真鬆了口氣:如果那魚執意不聽,說不得他們真要相鬥一場,但其實剛剛那一斧是他勉力劈出,之前鬥法時的一切都還沒有好,他真要跟那魚打起來,還不一定誰能贏。

他隨意在於錦頭邊三柱清光前坐下,剛剛靠近時,他就覺得這力量溫和卻不侵略,與修真界所推崇的太陽之力有同源之感,但太陽之力霸道烈性,遠不如星之力柔和無害,他這一身的傷在這樣溫柔的力量滋養下也覺得似是好了不少。

但存真本身是吸收靈氣的道修,他煉體也是以靈氣為基,這樣異類的力量他雖能感覺到好處,畢竟不如那劍魚那樣受到的那處大。

因而他也不廢時間打座,閉着眼半是養神半是戒備,跟活潑得似乎過了頭的卿離聊天:「這些力量跟這些魚有什麼關係?它們這些妖族不是主修妖力,對應的月華之力嗎?」

卿離此時也正心癢難耐,想找個人好好聊天,便不再像以前那樣,說話留一半藏一半:「當然有關了,這些魚長年居於黑煙之下,岩漿之中,月華不透,它們雖以火岩為食,但本質還是妖族,星月之力同屬黑暗之力,現在有如此多的星之力透光而入,它們吸月華之力修鍊,對星之力當然也喜歡。」

存真不由自主地去看那磨盤劍魚,磨盤劍魚似乎也同意卿離的話,尾巴微點,頭部那兩隻眼睛部位的位置亮了亮。

存真便笑道:「這位魚祖宗,那你得了我們的好處,可別再讓你的子子孫孫攔着我們了。我們只是過路人,彼此行個方便如何?」

那魚將小小尖尖的頭一扭,不知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但過了一會兒,它的尾巴又微微點起來,應當是同意了。

於錦還不知道外界裏存真居然用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幫着他們一行做了個談判,她渾身被那巨大的力量充盈著,瞬息間九道光華射透進了意識空間!

那月華亂了一段時間,分別照到九顆星星上,漸漸交織成網。網成之時,她只覺整個意識空間里如有星河倒灌,其美如畫。

但那星河只是亮了一亮。便似是消失不見。但於錦知道,那星河並未消失,它通過九顆星星與其相聯,只需她使用時打通其間的通道。便可借用星河之力。

星沉宗《微明洞經》跨越內外。互相交感的那一步,她終於跨了出去!

她現在已經是星照階!

別以為跨越內外這一步很簡單,星照階的難度可堪比人族道修的結成金丹。金丹凝結雖只算踏入修真界的第一大難關,但若是基礎沒打好,或悟性差了一點,甚至是機緣沒到,凝不成上品金丹,那也不可能再往成仙大道上再走很遠。這個道理古今未能有人破解,即使是驚才絕艷的原主亦是如此。

而星照階亦是如此。九星連線引來天外九星也很難,像她們上古的前輩們,有的只能與外界的一顆星星通聯交感,也叫星照階,有的九星全通,也叫星照階,只能聯一與聯九,差的豈是天地之別!

前者化一星為己用,後者九星結網,進而引來整個星河之力都不難。古人很難解釋這個原因,於錦倒勉強可以用現代的數學理解一下,是一的力量大?還是一加二,甚至是一乘二,甚至是二的n次方力量大?這些力量的疊加可不是簡單地相加就可能,那必然是以某個倍率成倍往上翻!

最重要的是,她九星聯線成功后,以此為基礎的《微明洞經》才可以繼續攫取更多的星之力修鍊下去。

那幾顆星星眼看重歸舊軌,各自行事,於錦聽得小星喜悅的歡叫聲,勾了勾唇,退出了意識空間。

一出空間,她便聽卿離叫道:「你這小魚,星力都被你吸乾淨了,還賴著不走,莫非是想叫我們收你做個帳下小妖?」

於錦定睛一看,只見卿離張牙舞爪守在她身前跟着一條圓滾滾的劍魚在對峙,她昏倒之前還圍得死死的那些魚們現在倒是一條不見:「怎麼回事?」

她問起身邊守着她的存真,存真跟她解釋了原因。

於錦道:「這魚還以為挺兇猛,想不到它們的祖宗好像還很有靈性。」

那魚見她醒來,搖了搖尾巴,輕巧地避過卿離的撲擊,朝她滾了過來。

這魚速度極快,兩人一龍都沒有反應過來,它便到了於錦的身邊,存真斥喝一聲,就要提斧,於錦星之力里卻感覺不到它有惡意,忙道:「別急,我看它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找我。」

圓劍魚尾巴立刻不搖了,改成了上下直點,似乎是在同意她的話,那尖尖的魚嘴就在她身前不到半臂之遠,眼睛裏晶晶發着亮光。

於錦試探著伸手摸摸它的魚嘴,它果然沒有掙扎,等她手放下手,它靈活地一轉頭,調過去遊了幾下,又轉頭朝她看來。

這一下,其他人都懂了,存真道:「看來它是真有事要找你,師妹你是想?」

於錦道:「我看它沒有惡意,不如跟去看看吧。」

卿離也道:「說不得是受了你的好處,想報答你,去看看也好。」

那魚似乎知道他們是在商量,就在不遠處遊動着,也不打擾他們。

於錦這時環視了一下四周,對圓劍魚道:「可這黑煙瀰漫,我們不能久呆,你真要我們跟你去的話,我們也支撐不了許久。」

那圓劍魚呆了呆,似乎是被於錦難住了。

於錦漸漸也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憂慮道:「也不知其他幾人怎麼樣了,那些人修為更低一些,就是不碰到那兩個大妖,恐怕也沒辦法安全渡河。」

存真寬慰一聲:「這你放心,我擔保他們是安全的。」

存真輕易不說大話,但這話聽上去實在像是吹牛,他自己都不能確保自己一定過得了河,怎麼能保證別人?

於錦沒有問,卿離哪看不出來,她怪笑兩聲,幫着存真解釋道:「你還擔心什麼,這傻小子為了你,把他祖父送他護身的寶貝都借給他們用了,有那東西在,連幾條元嬰的小命都保不下,那不成了笑話?」

於錦之前跟卿離在一起的時候,她就說過這話,但那時她要戒備那些時不時冒出的魚,便沒有細問,此時她再提起來,她肯定要問一下原因。

她正準備開口,便聽存真突然咳嗽一聲:「既然都想跟去看看,那我們想想辦法,看怎麼才能過去吧。」

這話題轉得也夠生硬了,於錦不滿,轉頭去看他,只見他目視前方,似是在專註地看着某一點,但他的耳朵卻紅透了。

於錦眼睛觸到他的耳朵,心裏猛地一跳,突然靈犀一點一般,也明白了什麼,頓時訥訥不能言。

卿離賊兮兮地看看這兩個,嘿嘿怪笑了兩聲,於錦惱羞成怒:「你笑什麼?」話一出口,頓覺自己那腔調也怪異得可怕,直能滲掉人一身雞皮疙瘩。

卿離居然還真抖了抖身子,怪聲怪氣地叫道:「你跟我一個女人嬌嗲嗲的幹什麼,要嗲去找你的情郎嗲。」還好她還知道個分寸,沒有暗指得太過明顯,否則說不定於錦下一刻就要舉刀屠龍了。

於錦現在根本就不敢看存真,但一時又無事可做,只有垂著頭去盯她的腳尖,卻不知,她這一低頭,更似那閨中獨坐的小女兒,嬌羞無限。

存真幾曾在要麼冰山,要麼女漢子的於錦身上看到這樣的特質,眼睛一直,幾乎要看呆了去。

於錦星之力如何敏銳,怎麼會不知道存真在幹什麼?只是此時她說什麼都不好說,只好故作不知,把故意看笑話的卿離罵了個半死。

而存真又何嘗不嫌卿離礙事?要不是她在這裏,師妹說不定還得理他一理,現在一被她一說,瞧師妹羞得。一旦開竅,存真立刻就曉事不少:師妹要是對他沒意思,她羞什麼羞?、

就在一行人發獃的發獃,看熱鬧的看熱鬧,圓劍魚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麼一樣,尖嘴一張,一樣東西猛地向眾人彈了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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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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