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第079章

瑾妃歲數上多了傾城一倍,又是大半生養尊處優,如今卻猛然發現自己在保養美顏上頭竟落到了一個小姑娘後面去,簡直是不可思議。

對此,傾城謙虛地說:「全是我母妃教的,從我有記憶起,她就開始和我說女子這些駐顏之術了。」

瑾妃嘆為觀止,自嘆弗如。但落到南詔的寵妃後面去,總比落到一個小丫頭的後面去好接受些,瑾妃沒了心理障礙,立刻和傾城走得更親近了。

隔日,瑾妃就送了一株牛血紅的珊瑚樹給傾城,寶石紅珊瑚長在深海之中,採摘的過程中幾乎不能避免磕碰,要保持完整的樹枝形狀本就困難,就算樹枝形狀保持下來了,但珊瑚質脆,深海和陸上的壓力不同,珊瑚一旦到了陸上多就自動生了壓力紋,不再完美。但瑾妃這株雖然不大,卻是通體完美,一點瑕疵都沒有。迎風招展,晶瑩剔透,陽光之下流光溢彩的,傾城喜歡得不得了,和瑾妃說起話來更是毫無保留,當然,兩人說話的內容全在養顏上頭。

其後,傾城又尋了空閑出來,親手煉了一味香送給瑾妃。

瑾妃揭開蓋子一聞,只覺這香清微淡遠,若有似無,然而這麼清淡的香卻彷彿有著無以倫比的吸引力,引著瑾妃都控制不住要更靠近那一抹芬芳。瑾妃是聰明人,眉眼一展,當下就明白了傾城的用意。她含笑看了傾城一眼,兩個都是已經成親的女子,皆是心照不宣。

當夜,瑾妃沐浴更衣之後,將那香輕輕塗了一點在自己耳根和手腕的地方,只等著武帝過來。然而,到了時辰武帝卻沒過來,瑾妃一震,想如今皇后病中,武帝也沒到自己這裡來,難不成是去了後宮哪位那裡?這個念頭讓瑾妃當下生出了危機意識,立刻遣了人去問。

回話的人說,武帝今夜宿在自己的未央宮中,瑾妃剛要鬆一口氣,那人緊接著的一句卻讓她噎得險些昏了過去。

皇上召了秦美人過去。

……

那一夜,宮中發生了一件趣事,雖也不是什麼大事,但不久就隨風潛入夜,直送到了後宮閑日無聊的娘娘們耳中。

自然也傳到了傾城那裡。

傾城微微一笑。

上午的時候,瑾妃按時過來了,臉上容光嫵媚,想來昨夜恩澤武帝給得多多的,然而瑾妃眼中的神情卻稱不上好。

傾城上前含笑道:「恭喜娘娘了。」

昨夜,武帝先召的秦美人侍寢,因武帝素來是寵著瑾妃的,武帝召其他的女人侍寢這些事未必就會傳到瑾妃那裡,所以昨晚上,「不知情」的瑾妃就提著親手燉的參湯去了未央宮。

其中過程傾城是不得而知的,但曉得結果已經足夠。

結果就是秦美人被原封不動送了回去,瑾妃留在了未央宮中一整夜。不曉得傳言是真是假,還說春~宵苦短日高起,今日武帝上朝都險些遲了。不過有一事卻是千真萬確的,早晨的時候,下凡親自去秦美人那裡傳了旨,從七品美人一躍升成了庶三品的婕妤。

這寵幸的是瑾妃,賞的卻是秦美人,委實微妙。

瑾妃從坐下起就盯著傾城的臉瞧,遲遲不說話。傾城只當她是在不高興秦美人的升遷,遂勸道:「聽說,秦美人的兄長就是如今炙手可熱的驃騎將軍秦懷。」

傾城這話說得點到即止,想來瑾妃也該懂她的勸解之意了。

皇上寵幸一個女人,幾回又是真的寵愛呢?坐到九五至尊這個位置上,女人多半就是政治的棋子了。秦美人進宮不久,傾城是不曉得她還是不是朵黃花啦,不過從她七品的品階上就能看出一二來。但如今秦懷立下戰功,分了慕長豐的兵權,武帝立刻就召了他的妹妹秦美人侍寢,這其中微妙的關聯,瑾妃伴君多年,想來比傾城要懂。

瑾妃輕嘆了一聲,卻道:「你懂的,本宮都懂。可你如今正是鮮花一般嬌嫩的年紀,本宮懂的,你卻不懂。」

傾城露出疑惑的神情。

瑾妃只道:「昨夜你那個香,讓皇上對我愛不釋手,皇上已經許久不曾這麼熱情了。本宮也知道,皇上今日賞了秦美人,哦,不,秦婕妤,不過是看在她兄長的面上,在這些虛名上頭補償她罷了。」

傾城不解地問:「那娘娘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瑾妃沒吱聲了,只是直直盯著傾城的臉瞧。那張年輕美麗的臉,可真像是鮮嫩欲滴的櫻桃,輕輕動一動就能掐出年輕的水來,瑩潤,清澈,鮮活。

憑著這幾日對瑾妃的觀察和了解,傾城大概也懂了瑾妃的心思,立刻投其所好道:「我嫁過來的時候,母妃給了我一個秘方,制一種膏脂,晚上入睡前塗到臉上半刻鐘洗去,第二日早晨起來皮膚會像重獲了新生一般。」

往日但凡說到這個,瑾妃的一雙眼睛保管都要發出光來,堪比外頭秋天的陽光,還會主動問她可需要什麼寶物加持。然而今日,瑾妃卻是懨懨的神情,只嘆了一聲,「那也只是像,本宮終究比不上秦美人,還有你,你們這些如花一般嬌嫩的年紀了。這自然規律使然,有時候真讓本宮倍覺無力。」

傾城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知道那個香,皇上昨夜是如何說的嗎?」瑾妃緩緩站起身來,整個人身上是一種美麗的哀愁,「他說,瑾兒,這個香可真好,讓朕想起了你年輕的時候。」

傾城垂下眸去,心道,原以為蘇瑜這人就只會玩心計、玩陰謀、玩篡位。沒想到,他竟還是個性情中人。那味香的精髓,連瑾妃都說不出來,他卻能一語道破。

年輕正好的女孩兒都不用塗脂抹粉,她們身上自然散發著鮮嫩的氣息,鮮活靈動,那是什麼外來之物都比不上的。情人廝~磨之間,那抹若有似無的體香才是無盡的吸引。而不似一些濃烈的香氣,遠遠飄著或能吸引人,但一旦真的靠近,只會讓人恨不得將她推得遠遠的。

所以傾城給瑾妃的香,誘人,鮮活卻又淡得若有似無。

如何不讓武帝更想接近,愛不釋手呢?

瑾妃苦笑道:「可本宮終究已經不再年輕了啊,縱使是借著這些外物,也不過是給皇上一個幻覺而已。」

其實哪裡是幻覺呢?你這個人不是實實在在的嗎?秦美人年輕是年輕,美麗是美麗,可皇上不也是因為他的哥哥才寵幸於她嗎?然而你呢,你不過一個平民女子,既無權勢,又無靠山,皇上卻獨獨寵了你這麼多年,甚至在朝堂的一片反對聲中一意孤行立了你的兒子為儲君,這個若還是幻覺,還不是真愛,那什麼才是真愛呢?

傾城心中很想對瑾妃如是說,但她可不會這麼說,否則可就白白浪費了昨日刻意將前來請安的秦美人留下玩耍的一番苦心了。

傾城更曉得,瑾妃說這些話,不過是在鞭策她,好讓她拿出更給力更霸道更有效的東西而已。

果然,瑾妃感傷完后就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你母妃可有什麼獨門秘方?」

傾城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

她垂下眸去,欲說還休的模樣。

傾城這個樣子,什麼也沒說,卻偏偏比說了什麼都有用。瑾妃只覺得自己瞬間已經看到了金光燦燦的希望。

她連忙上前一步,剋制著激動地問:「可是有什麼難處?還是……還是這獨門秘方不可說?本宮不為難你,本宮與你交換如何?」

傾城抬眸看著瑾妃,沒說話。

瑾妃意會,連忙將身邊所有人全都退了。殿中便只剩下傾城和瑾妃兩人。

傾城這才道:「不是不可說,而是說了也無用,還會平添禍端。」

然而傾城這個時候說這個話,瑾妃看到的絕對不是阻礙,而是更加金光燦燦的希望。她連忙道:「你但說無妨,本宮保證絕不說出去。」

傾城緩緩道:「娘娘可知,前朝傾儀發兵將魚幾國滅了這事?」

寥寥一句話,瑾妃已全明白了傾城的意思,她震驚地問:「你是說,甘露丸?你的母后吃了甘露丸?」

傾城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這個事情,她的確不知。傳言第三顆甘露丸在南詔皇宮,是可以借題發揮,可萬一不在呢?若她此時說是,眼前或許沒事,但說不準為將來埋下禍根。

傾城只避重就輕地說:「我聽說,甘露丸能生死人、肉白骨,效用無盡,讓人長生不老。這事不知真假,但魚幾國歷代國王全在百歲以上,容貌卻一直保持著壯年的模樣,可見傳言不假。」

傾城看著瑾妃,只見她眼中全是心動又動蕩的情緒,便若有所思地說:「只可惜,甘露丸再珍貴終究也是求而不得的東西。魚幾國更因為懷璧其罪慘遭滅國,可見這東西是不祥之物,娘娘還是莫要再提了。」

瑾妃神思恍惚地點了點頭。

……

其後,瑾妃一連兩天都有些神思恍惚的,對傾城做到那些東西也沒了往日的熱情。

傾城恍若未覺一般,徑自鑽研著,彷彿這事兒壓根和旁人沒關係,就是她興趣所在。

的確是興趣所在,但有沒有這麼多在這上頭,別人不知,蘇墨弦卻是清清楚楚的。

「你究竟想做什麼?」

這日,蘇墨弦來看皇后,將傾城拉到她房中仔細問她。

其實蘇墨弦日日都來,一坐最少也要一個時辰以上。有時候上午來了下午也要來,可惜他終究是男子,就算是皇子,晚上也不能到後宮來。否則他就可以一日來三次了,那麼八個時辰里,除卻睡覺的四個時辰,他至少可以有三個時辰以上在長樂宮中。

這個舉動真是將皇后氣得不輕,沒錯,就是氣的。皇后這幾日看著蘇墨弦,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真是個有孝心的睿王啊。」

蘇墨弦不說話,皇后那個不冷不熱的嘲諷他焉能聽不懂?

想想皇後生氣也是應該的,自當年傾城離開后,蘇墨弦常年不在帝都,別說一日一個時辰了,就算是一年加起來,他在皇后眼前的時間也到不了一個時辰。結果如今媳婦一到了這兒來,他就一副恨不得將睿王府也安到這裡來的樣子,叫他老娘如何不氣?

氣得皇后一面恨不得這個病明日就好,從此對這兩人眼不見心不煩,一面又恨不得就將傾城這麼留著,耗著蘇墨弦,讓他看得到吃不著!

一物降一物,皇後有時真想折磨折磨蘇墨弦,她辦不到沒關係,有人能辦到就好。

而這個有人,傾城就做得非常好。

傾城在長樂宮中許多天了,一點要回去的想法都沒有。每日陪陪皇后,陪陪瑾妃,偶爾抓著來請安的年輕的嬪妃蕩蕩鞦韆,或是懷著敬畏的心情扶著懷孕的太子妃去御花園賞賞花,日子過得真是樂不思蜀。

起初蘇墨弦以為她只是故意氣一氣他,當然還是有效果的。傾城不在這幾日,蘇墨弦獨守空房,簡直是不堪煎熬。回想那一夜,傾城主動到那個份上,他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去糾結那點小心情,白白錯過了一夜的久別重逢,還讓傾城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蘇墨弦這個人很少會後悔,但這幾日他真是撓心撓肝兒地後悔,那一夜他竟沒有順勢躺平!

後悔的蘇墨弦自然在傾城面前各種表達了這種後悔,明示暗示都有過。

譬如,他送給傾城的衣服,傾城不穿。當然,他懂,她如今是為皇后侍葯來的,卻穿得光彩奪目美輪美奐,著實不妥。但是,當只有兩人獨處的時候,蘇墨弦用他那能將人迷得酥掉半邊身子的嗓音對傾城說:「乖,把那身衣裳換上,我想看。」傾城仍然不肯。

說好的女為悅己者容呢?

已經不為他容了嗎?看來氣還沒有消。

蘇墨弦就此耐心地等待她氣消,每日按時過來,就用他那深邃纏綿的眼神盯著她看,如此一連許多天,傾城竟然半點打算回去的意思都沒有。

蘇墨弦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你進宮,究竟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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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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