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第072章

蘇墨弦挑眉望著她,不說話。她在轉移話題,他當然懂,只是不說破她。瞧著她水汪汪的眸子,這會兒剛剛起床,一張小臉粉撲撲的,顏色嬌若桃瓣,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知道自己是敗了。他苦等了她三年,整整三年,正是他血氣方剛的時候,他卻半點別的心思都沒有過,如今她回到他身邊,既已重圓,那個事兒自然就成了排第一的大事兒,他都能由著她轉移話題。他嘆了一聲,告訴她,「太子妃是我讓人請過去的。」

傾城瞪大了眼睛,「所以太子妃知道我的身份了?可你不是說,我的身份一定要藏好,誰也不能透漏嗎?」

蘇墨弦告訴她,她如今是以南詔公主的身份嫁給他的,但她真正的身份卻不是南詔公主。因為帝后瞧不上她,蘇墨弦這才讓她假冒了南詔公主小七,謀得了這場盛大的婚禮。可是不知怎的,帝后如今忽然生疑,懷疑她根本不是南詔公主,這才接連試探。他要她乖乖配合他,不能告訴任何人她是傾城,否則帝后棒打鴛鴦,他們這夫妻琴瑟和鳴的日子就想也不要再想了。

傾城不悅地嘟著嘴巴,有種被辜負了的感覺,「我一心一意地配合你,你不告訴我你全部的計劃也就算了,還將我的身份告訴別人。」

蘇墨弦笑,只覺她此刻唇兒嬌艷艷的尤其可愛,不由自主親了親她,「若先告訴你,你恐怕自己就迫不及待往下跳了,惹人生疑。再者,我也不曾告訴太子妃你的身份,只是讓人將皇上試探你的消息狀似無意地透漏給了她。至於後面的事,她想要做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是她自己的心思了。我不過是知道她一定會趁亂去試你,利用了她一下而已。」

她的事,他誰都信不過,不論慕綾是敵是友,他都不會輕舉妄動,為她平添隱患。

傾城思索,如果慕綾不是和蘇墨弦一道的,那麼她將她拉下水,就不可能是想幫著蘇墨弦偷龍轉鳳,唯一的答案就是……慕綾也在試探她。

可是她都不認識慕綾,慕綾為什麼要試探她呢?

傾城偏著腦袋問,「難道她和皇上是一路的?」

「她和皇上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路去。」

「那她難道只是想認一認我?我和她的關係好到了這個地步嗎?」竟然可以讓她不顧腹中骨肉來冒險。

「你從前和慕綾的關係是不錯,但究竟好到了哪個地步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初次見面就贈備孕食譜的,想來是默契體己的關係。」蘇墨弦笑她,語氣里還是忍不住幽怨。

她不肯讓他對她做那生孩子的事,反而去在意這些吃的,蘇墨弦簡直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傾城臉上也有些熱,解釋道:「昨兒御花園遇上了瑾妃,瑾妃惹得母后不高興,我這才賣乖討好想讓母后開心開心。」

「哦?瑾妃如何惹得母后不高興?」蘇墨弦目光瞭然地望著她。

傾城咬了咬唇,不說話。她才不要在這個時機和他說皇后不高興是因為他還沒有孩子呢。那不是砸自己的腳嗎?以蘇墨弦的流氓,一定會立刻將她撲倒的,再說一句,「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做一個出來吧。」

只是她不回答,蘇墨弦就拿她沒辦法了嗎?他也可以自問自答,「唔,讓我想一想,母后不高興多半還是因為東宮那三個孩子,又看到如今太子妃懷孕,對比我這麼可憐,做母親的自然不大高興。」

可憐……

「你哪裡可憐了?」傾城唇角抽了抽。

「你瞧著我不可憐,滿朝文武指不定都當我可憐呢。我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卻比誰都孤單。」

孤單那兩個字直戳到了傾城心坎兒里。大周雖然民風通達,但膝下無子、形單影隻這事和民風沒有關係,確實挺孤單的。當下,她整顆心都化了似的。

她跪在床上,討好賣乖地主動纏上蘇墨弦的脖子,在他臉上柔情似水地親了親。蘇墨弦睨了她一眼,不為所動。

傾城想了想,輕輕咬了咬唇,慢慢湊到他耳邊,氣息甜甜軟軟又輕輕的,「蘇墨弦,我給你生包子好不好啊?」

蘇墨弦聞言,身形一僵,轉過頭去直直盯著她,上一刻還靜若止水不為所動的男人一瞬間就變得如狼似虎了。

他的嗓音有些啞,「生多少?」

這個問題問得可真是……高瞻遠矚。

傾城笑眯眯望著他,「一窩怎麼樣?」

蘇墨弦瞬間被她撩得熱血沸騰。

不過之後的事表明,傾城她也就是給他開了一張空頭支票而已。

不止那一天,其後的許多天,他那個心思皆是未遂。某人撩撥他倒是撩撥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尤其是每日眼巴巴望著他腿上的傷時,那欲語還休盈盈欲泣問他「疼不疼」的模樣,真是讓蘇墨弦……恨得牙痒痒,無數次想就這麼二話不說,直接吃了。

但偏偏她現在這個模樣,真一點讓他狠不下心來,捨不得來硬的就只能來軟的,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她,在她耳邊一口一個「乖乖」的叫,叫得她心都酥麻了。

「乖乖,你到底要適應到什麼時候?這麼多天了,說好的心疼你夫君呢?」

傾城就睜著濕漉漉的眸子望著她,「不是說,兩情若是久長時,自然不在朝朝暮暮嗎?這才幾天,你就心急,蘇墨弦,你一定不喜歡我。」

蘇墨弦簡直冤枉得不行,將她抱得緊緊的,讓她自己感受他到底有喜歡她,罵了一聲,「小沒良心的。」

傾城埋在他懷中吃吃的笑,就是不答應。

蘇墨弦啃著她的耳垂,忽然嘆了一聲,「傾城,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所以才這麼折騰我。」

傾城完全不跳他陷阱,只是緩緩抬起頭來,雙目微眯盯著他瞧,「你過去做了什麼讓我想要折騰你的事嗎?」

蘇墨弦無言以對。

……

大周親王娶妃,原本都有前後七日統共半月的婚假。但是睿王不滿意,想想他與傾城又是久別,又是新婚,七日怎麼可能夠他用?所以,道貌岸然地請武帝將七日的假延長到了半月。

可惜這半個月,他想象中的新婚燕爾如膠似漆通通沒有,全用來虐自己了。朝中什麼事都沒有,上朝他也不用去,只管每日在家盯著自己的嬌妻,只能摸不能吃地垂涎著,真是讓他苦不堪言。

真是要命的豈在朝朝暮暮,傾城她怎麼就不懂,男人的情既要長久,更要朝朝暮暮。

最後,蘇墨弦內心無比凄涼地去上朝。

這日西北戰事正好再傳捷報。秦懷執帥印不過半月,匈奴連連敗退,眼下已退守關外,以眼前局勢看來,不出一月大軍即可班師回朝。

朝中局勢一時變得微妙。

想想不過兩個月前,四個皇子之中,睿王出走,賢王和魏王平平無建樹,只有太子一家獨大,更有慕長豐這個手握重兵的老丈人一路扶持。東宮地位真如參天大樹,不容撼動。

然而短短兩月,睿王回朝,與南詔最受寵的七公主聯姻。雖沒有兵權,但武帝為表達對聯姻的重視,婚前已將吏部戶部交到了他手中。睿王眨眼成了能與太子對抗之勢。

更有眼下,秦懷為帥,大敗匈奴,如日中天,一旦告捷回朝,秦懷就是生生分走了慕長豐握在手中的兵權。武帝一直樂於權衡朝中各方勢力,必定不會讓秦懷交回兵權。只是,分了慕長豐的兵權,就無異於分去太子的勢力,而這個勢力又分到了哪裡去呢?

誰都知道,秦懷是由魏王蘇墨炎一手提拔上來的。

如此,太子、睿王和魏王,三人便成了鼎立之勢。朝堂之上,重新站隊的時候到了。

這日還有一事,慕珏入朝為官,任吏部侍郎。

退朝後,蘇墨弦於朝臣簇擁之下,若有所思地望了慕珏一眼,只見他一路跟隨在太子身旁,站隊站得極為堅定。慕珏似有所覺,也往他看來,目光相對,剎那之間,無形的鋒芒迸射。

而後,慕珏大方朝著蘇墨弦頷首,蘇墨弦唇角勾起一個弧度,不動聲色之下殺機暗藏。

傾城從小就被他放在心尖尖兒上,她身上一顆小痣他都捨不得去掉,寧肯轉而費盡心機地去籌謀,慕珏卻竟敢將她的臉毀了!這個仇深似海,那麼,從今往後,凡慕珏所圖,他必定要親手奪去,讓他一無所有、一敗塗地!

蘇墨弦心中殺機畢露,臉上卻是溫潤如仙。他清風雅月一般回到王府,暗衛卻忽然出現。

他雙目眯了眯,便聽暗衛稟報道:「爺,地牢里的人中了劇毒。」

蘇墨弦眸色頓冷,問:「今日是誰送的吃的?」

那暗衛默默垂下頭去,「屬下該死。」

蘇墨弦冷冷看了他一眼,當下腳步一轉,毫不遲疑往地牢去。

王孫貴胄的府中,大多都有地牢一類,好讓有些權勢的主子處置犯錯的奴才。然而睿王府的地牢卻是禁地,外面層層把守,機關重重,這三年來,裡面一直只關了一個人。

蘇墨弦疾步走進,裡面處處潮濕陰霉之氣,還夾雜著腐朽的血腥氣。角落裡有不少老鼠和蟑螂的屍體,這個地方,連老鼠和蟑螂都活不下去。

原本綁在架子上的人已經被放了下來,此刻倒在又是血又是*髒水的地上,七竅流著黑血,幾乎已經沒有什麼氣息了。頭髮糟亂,枯瘦如柴,短短三年,這個人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依稀只辯得是一名女子。

蘇墨弦居高臨下冷冷望了她一眼。

那女子還剩最後一口氣,微微睜著眼睛,成了一條縫,卻是將來人看清楚了的。而後,她低低地笑了出來,「王爺,今日的眼睛里……沒有那麼多的仇恨了,唔……痛苦好像也看不到了。是,是公主……終於回來了嗎?看來,花容的死期……終於到了吧?」

蘇墨弦冷笑一聲,扣上她的脈搏,「你以為,本王會讓你這麼輕易死嗎?」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這個賤婢,她不止殺了他的孩子,還害得他與傾城幾乎不能挽回。這三年來,只要他在京城,每一個輾轉難眠的夜裡,他唯一能發泄的仇恨便是折磨花容。

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曾經讓傾城多麼絕望,他就要十倍百倍地還給她!

此刻,蘇墨弦診出花容所中劇毒,眸色微凝。

倒並不是什麼棘手的毒,反而太過常見。尋常王侯府中的女眷慣常用的□□了,毒性劇烈,卻也不是無法可解。然而,花容中毒時間太長,毒已深入。要救她,還要費他一番功夫。

蘇墨弦目色深沉。

眼前的事若是放到兩個月前,他都會毫不猶豫將她救活了,好繼續折磨下去。但是今日,他停了手。

他緩緩站起身來,淡淡看了眼足下若螻蟻一般卑微的生命。

沒有一寸凈色的衣服,佝僂枯萎的身體,滿臉的烏血……

蘇墨弦轉身離開了地牢,只淡淡吩咐身旁的人,「將她葬了。」

蘇墨弦將將出得地牢,便見一旁大樹之後人影一閃。他目色一動,立刻便有暗衛如影似幻一般飛身過去,將人抓了出來。

林淑兒被踢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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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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