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你還要出現,給我滾。WWw.」

一片白茫茫的霧裡,蕭漫找不到出口,她找了好久好久,此時卻在遠方傳來一道冷血謾罵的男聲。音色里的無盡恨意讓蕭漫不由心痛。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抬頭不停的四周張望,她想確定那道聲音是不是在說她,是誰對她這麼恨之入骨,那個聲音為什麼那麼熟悉,可是她看了半天。除了眼前的白濃越來越濃,她什麼也看不見。

不由身體好冷,好像一下子進入了冬天,這時天空中還飄著鵝毛大雪,只穿了一件單衣的她冷到蹲縮在地上,雙手反抱著自己。

她這是在哪裡?為什麼又是霧?又是雪?怎麼就她一個人,其它人呢。

雪很大,雪花落在身上很冰,縮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蕭漫凍的有些瑟瑟發抖,正當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時,眼前突然出現倆個人。

其中那個跪在雪地里的是她自己,而那個背對著她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可背影卻是那樣的熟悉。

「不要丟下我好不好?小悅的死我也好痛,我也想保護她,可是當時的情況太亂,小悅突然一把推開我,我頭撞到了台階上。暈倒了,我並不是裝暈,你相信我?」

那個跪在雪地里的自己一臉慘白。滿臉淚痕,蓄著淚的眸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希望盼到他的一點溫情,一絲憐憫。

可是沒有,很快那個背對著蕭漫的男人就踢開了。跪在地上的自己拽著他褲管的手,雖看不到那個男人的臉,可蕭漫能從他渾身透出的冷漠氣息判斷,這個男人正處於憤恨當中。

果然,耳邊傳來他絕情冷血的話。

「從哪來就給我滾回哪裡去,別在這裡給我礙眼,滾。」

那是聲音參雜著太多的情緒,明明是冰冷致極,為什麼她能從男人撕吼的音色中聽出一絲輕顫,感受到一股壓抑的傷痛,明明不舍不是嗎?為什麼還要那般傷害跪在地上的自己。

垂眸沉思了幾秒,當視線再度投向不遠處的他們時。

男人已經側身要走,可跪在地上的她卻再一次死死的拉著他的褲管,淚水止不住的猛流,她就那樣抬著頭仰視著眼前那個冰冷絕情的男人,那痛苦的神情,讓看著的蕭漫也痛了起來。

「為什麼不肯相信我,是你說過,只要我解釋,任何事情都會相信我的,才短短几個月,你說過的話就可以不做數了嗎?」跪在地上的她眸中儘是凄痛。

蕭漫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男人,她想著,剛才明明在他身上看到了不舍與悲痛,此時跪在地上的她這般的求他,他該心軟了才是。

可男人說出的話,卻再一次讓她吃驚,更讓她憤恨,甚至想上前去狠狠的把那個渣男揍一頓。

「呵」那是一道輕蔑的冷笑,語氣里儘是嫌棄「男人在沒有玩到女人之前,說的話總是甜言蜜語,為的就是把女人哄上床,如今我都玩膩你了,對你已經沒有任何興趣,我要是你與其在這裡作踐自己,還不如把這最後一絲尊嚴收好,然後有多遠滾多遠。」

跪在地上的自己,僵愣幾秒,像是沒有從男人醜陋的話里回過神來,又像是被刺激到失了反應的能力。就那樣面無表情僵硬的跪在地上許久。

久到男人已經掙開她的手無情的離去,久到跪在地上的她好像都成了雕塑。

蕭漫一直看著眼前的情景,跪在地上的自己痛苦心死,男人走時的步態遲緩,蒼涼背影里透出的心痛與哀傷,她就不明白了,那個男人明明心痛不舍,為何還要說出那樣傷人誅心的話?

蕭漫的視線再次落到跪著的自己身上,見自己仍面無表情的跪著,一動不動的跪著,像靈魂被全部抽出,只剩下了一具軀殼。

突然,她唇間勾起一抺蒼涼的譏笑,像是在譏諷自己的痴傻,又像是在譏諷男人的薄情寡義。

最後,她絕望的閉上了雙眼,就那樣直直的朝後面倒了去,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心死的她,正等待著死亡……

這樣的自己讓蕭漫又驚又痛,雖然她粗略的知道他們好像是因為一個人的死而鬧成這樣,可卻看的出來,男人並不是真的狠心要丟下她,那神情好像是在顧及什麼而不得不把她丟下。

可在愛情的局霧中當事人是看不清的,所以她無法指責正躺在地上有心求死的自己,又無法苛責那個狠心將她丟下的男人,而從她這個目前還身處在局外的人來看,不過是一對痴男怨女用情太深而已。

這時,雪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冷,蕭漫凍的有些瑟瑟發抖,看著眼前的自己生命力好像越來越薄弱,不由心驚想要過走看看她怎麼樣,可是才靠近幾步,地上的自己卻消失了。

偌大的雪地里與迷霧中只又剩下了她一個人。

正當她不知怎麼辦時,遠遠的突然出現一個白影,慢慢的她越飄越近,直到飄到她面前,蕭漫才看清這個白影是蕭月,此時她正滿身是血,雪白的裙子上刺目的鮮血正一滴滴的滴到了雪地里,她嘴裡不斷吐著血,雙手更是鮮血淋漓的舉到了她面前,然後狠狠的掐著她的脖子。

那雙嗜血的血眸里儘是深恨,面目猙獰,凶神惡煞的掐著她的脖子像是從地獄傳來的可怕聲音在耳邊響起。

「蕭漫,你搶我的男人,害死了我,殺我的孩子,我要讓你償命,償命……」

病床上,緊閉著雙眸的蕭漫雙手死死的掐在自己的脖子上,臉色極盡痛苦,拚命的搖頭說著。

「我沒有,我沒有害死你,更沒有殺你的孩子,我沒有,不是我,不是……」

坐在床邊椅子上的方辰,手肘持著床沿,手握拳抵著頭,守了一夜的他才剛合上眼,蕭漫的嘴裡傳出的驚恐尖叫聲立馬把方辰驚醒。

星眸朝她看去,當看到她雙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時,立馬起身掰開她的雙手,然後溫聲安撫著。

「小漫,醒醒,小漫,只是一個夢,快醒醒。」

被掐到喘不過氣來的蕭漫突然覺得呼吸順暢了,耳邊有道柔柔的聲音在輕喚著她,緊閉的雙眸,眼皮下的眼珠子動了幾下后,這才緩緩的睜開。

方辰見蕭漫醒來,臉色一喜,立馬關心的問著。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蕭漫還沒有從剛才那個夢裡回過神來,此時正上方就是方辰那張放大的俊臉,眸光慢慢的往四周看了下,問著。

「這是醫院?」

「嗯。」方辰柔笑的點了點頭,親妮的縷了縷蕭漫額間的亂髮,可才縷了幾下,蕭漫就不著痕迹的躲開了,手硬是愣在空中半秒,這才又笑回「你扭傷了腳這才帶你過來。」

方辰並沒有說她是因為受到刺激昏倒,刻意不去提那件事,好讓她也不要再多想。

可她主動提起。

「蕭月……?」蕭漫聲音有些傷感「爸爸和……媽知道嗎?」

她那自責難受的眼神,讓方辰心下不忍,便還是回了句。

「昨晚警察已經通知過他們,他們也把遺體帶回去了。」

蕭漫聽后,沒有回話,那平靜的有些反常的表情更讓方辰擔心,剛想張嘴,看著她緩緩閉起的雙眸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不由唇間滑出一抺苦澀,早便知道可以安慰她的並不是他。

在病房中靜立幾秒后,方辰掏出的手機,發了一條簡訊,這才默默的轉身離開。

聽著關門的聲音蕭漫便又睜開了眼,她知道方辰是關心她,可她並不想把自己的脆弱在他面前展現。

蕭月雖然不是她殺,卻是為她而去,雖然是她自己先起了歹念,可終歸去的還是她自己,倆人從小是不親,更甚至相互厭惡,可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就是一個物件呆在身邊二十多年也會有感情,何況是人呢?

所以,對蕭月的死,她真的很難過,如果可以,蕭漫還想讓她成天欺負自己,找自己茬,可是,從昨晚她閉眼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可能了,永遠不可能……

淚水不自覺從眼角滑落,她在心裡默默的說著:蕭月,你一路走好,下輩子我們就不要再做姐妹了,免的你痛苦,我也痛苦。

姐妹倆個字突然提醒了蕭漫,眸光一緊,她記得蕭月死前說過她不是爸爸的女兒,那情神不像是在說謊。

如果蕭月不是爸爸的女兒,那蕭月會是誰呢?不由想到了自己,她又是不是爸爸的女兒?

想想她們從小到大的經歷,爸爸好像從來都沒有管過她們,還記得七歲那年,蕭月搶她的布娃娃失手把她從樓梯上推了下來,她滾下來的時候正好滾到剛進家門的爸爸腳邊。

當時她依稀還看到站在樓梯上的蕭月看到爸爸有著發抖,而從樓梯上滾下來的她當時一額頭的血,她也以為爸爸會生氣教訓蕭月。

可是沒有,爸爸只是居高臨下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她身上跨了過去,冷冷的吩咐了一聲司機老李,把她送去醫院。

而他走到嚇到發抖的蕭月面前時,也並沒有出聲苛責,還是那般無事的越過了蕭月上了樓。

從那以後,蕭月見那般欺負她,爸爸都不怪罪她就更變本加厲的欺負她越來越厲害。

導致形成了習慣,最終命喪在自己手中。

以前蕭漫壓根就沒往別的方向去想,想著是不是身為私生女的她不受爸爸待見,所以爸爸才寵縱蕭月欺負她。

如果蕭月不是爸爸的女兒的話,那麼他該重看她這個私生女,不是嗎?

為什麼還會允許蕭月來欺負她?難道……她和蕭月都不是他的女兒嗎?

這一猜測讓蕭漫一身血液瞬間凍住了一般,冷的有些發抖,有些恐懼的猛搖著頭,竟然有些失控的出了聲。

「不可能,一切只是我的猜測,即使蕭月不是他的女兒,我一定是他的女兒,一定是……」

蕭漫不斷給自己催眠,可是腦海里湧現出這些年的回憶時便越來的恐懼了起來,因為蕭永明的一切所做所為都不像是一個父親對著自己的孩子,反到是對著自己的仇人。

就當蕭漫越陷越深,害怕恐懼到無法自拔時,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突然響了。

下意識側頭看右邊的床頭櫃,雖然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可是這個電話就如救命稻草般來的及時,蕭漫立刻把身子從床上撐起,卻不小心左腳踢到了扭傷的右腳,立刻痛的皺起了眉。

小心的再挪動了下自己的右腳,讓自己靠在的床頭,過才伸手拿過手機,看到屏幕上的署名時,小嘴不由一噘,眸底蓄了淺淺淚意。

接聽放在耳邊,那邊便傳來了一道醇雅聽了讓安心的聲音。

「漫漫。」

「嗯。」蕭漫淺應了一聲,她以為自己會很堅強,可當聽到秦世辰的聲音之後,鼻子自然一酸,喉間哽了起來,她知道剛才那道應聲,很不自然。

那邊傳來了輕聲淺笑,笑聲里還帶著濃濃的心疼。

「想哭就哭出來,會好受些。」

幾乎是立刻,蕭漫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卻並沒有哭出聲音,只是那呼吸的聲音有些紊亂。

秦世辰知道她在哭,心裡更是疼的厲害,如果在身邊他到是可以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可是現在,他也只能緊緊的攥著手機。

良久后,蕭漫宣洩完自己的情緒后,便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吸了吸鼻子,壓了壓滿腔哭音的嗓子,這才問。庄邊余巴。

「誰打電話告訴你的?」

蕭漫很想他,可卻沒有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因為她懂他,出了這才大的事,如果他能趕來那麼在她醒來的那一刻,他就會出現在她面前,他沒回來怕是被什麼事給絆住了,或者有什麼回不來的原因。

不過能接到他的電話,她已經很開心了,至少證明他也是心疼惦念她的。

「世瑞告訴我的。」電話那端傳來他有些暗沉的聲音「漫漫,對不起,我暫時回不去。」

聽著他話里濃濃的內疚,蕭漫有些暖心的同時也有些不舍,便輕柔的回了一句。

「我很好,你不要擔心。」

那邊又沉默了幾秒,醇雅的聲音再次傳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暫不說誰對誰錯,單就為一份姐妹情你也該傷心,可傷心過了還是要打起精神照顧好自己,明白嗎?」

他那柔柔的叮囑,讓蕭漫難受的情緒慢慢的消散了一些,便也柔柔了回了句。

「我明白了。」

原來以為他交待完了就止也就會掛上電話,可意料之外的,他卻說了聲。

「漫漫,我想你了,等我把這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就回去,再也不離開你。」

處理兩個字秦世辰說的格外的重了一些,聲音更是透著一股子陰寒,讓蕭漫有些擔心了起來。

「你那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只是一些瑣碎的事情。」他三兩撥千斤的回了句,這時電話里又傳來了吳毅的聲音,好像他們又要開始忙了。

蕭漫先一步對著電話說「你忙吧。」

「好,照顧好自己,我會儘快回來。」

掛了電話,蕭漫拿著手機又靠在床頭髮起來了呆,這次她想的不是蕭月,而是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夢,那個夢真的很真實,真實的她以為那是真的,好像曾經她經歷過似的。

秀眉一皺,滿心裡的疑問。

真的只是夢那麼簡單?

現在的她依稀還記得暈倒前腦海里的畫面,雖然快的真的讓她無法看清,可那股真實的痛卻存在。

還有,當時明明就覺得有些什麼被壓制的東西沖了出來,可當她想去抓住的時候,卻什麼都抓不到?

為什麼?到底以前她發生過什麼?為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辰、懷孕、墮胎、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跟昨天腦海中衝出的那些畫面有關?

沒什麼血色的臉滿是深究,清眸里突然一沉。

她讓得曾經看過一篇有關記憶可以抺去的報道,說有些厲害的催眠師可以把人催眠然後把一些不好的,痛苦的記憶抹去。

當事人醒來后,除了被抺去記憶的那一斷,其它的記憶都會不變,和原本一樣生活著。

蕭漫心裡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恐懼與不可思議。

「難道……難道我的其中一段記憶被人抺去了?」

自言自語的說完后,蕭漫傻傻的呆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她的記憶真的被抺去了的話,那麼是誰抺去的?

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把她的記憶抺去?

還有,秦世辰,方辰,到底和那個辰有沒有關係?

這一刻,蕭漫覺得自己清明的世界混亂了,模糊了。

她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想知道那些畫面里的人是誰,那個用腹子去撞桌角的女人又是誰?

蕭漫此時的情緒有些激動,頭再一次痛了起來了,腦海中依舊出現了那些畫面,她想去努力看清楚,正當畫面慢慢的清晰時,蕭漫突然眼前一黑,再次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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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總,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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