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你
「還沒醒嗎？燒退了沒有？」
方辰推開病房門，見臉色蒼白睡了一天一夜的蕭漫仍閉着雙眸躺在病床上。
秦世辰坐在病床邊，一臉心疼的用着棉簽蘸了些水潤了潤蕭漫乾裂的唇后，這才站起來看向走進來的方辰。
俊逸的臉色染上幾抺森寒，沒有回答方辰的問題。而是清冷問道。
「查的怎麼樣？」
昨天晚上T台鋼架倒塌之後服裝展當然舉行不了，先撇開LG的損失不談，這好好的鋼架會突然倒塌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在秦世辰與陸錦風把受傷的蘇悅與蕭漫送到醫院后，那時剛趕到現場的方辰便封鎖了現場。
經過一晚的調查這才查出是誰在搞鬼。
方辰同樣一臉肅穆與冰寒，他當時雖然沒有看到漫漫掉下去，可她被無意識的再次撈上游輪的時候還是嚇的他肝膽劇顫，兩年前那種驚恐失魂的痛還是那樣清晰。
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讓他痛的不能呼吸。彷彿停止了心跳。
「是李紅霞，她早就買通搭台的工人故意不把鐵架紮好，想等小漫上台的時候出手，卻沒想到中途被人撞了下，竟然也陰錯陽差的還是砸到了她們。」
對於此，方辰也甚是苦澀與無奈，他不知道到底是蘇悅與蕭漫的運氣差呢？還是她們本該有這麼一劫。
「李紅霞。」秦世辰陰寒的念著這個名字，犀利的眸底儘是殺意，那種要把她剝皮拆骨的恨是那樣的明顯「我有心放你一馬，你卻不知死活的還來挑釁，活的不耐煩我成全你。」
兩年前他無法保護漫漫，不得已才那般傷他，而今，漫漫卻再次在他眼前出事，秦世辰恨自己無能的同時，亦對肇事者恨之入骨。
天知道他看到漫漫掉下海的那一刻是怎樣的痛苦煎熬。在跟着跳下海時那一刻沒找到她時又是怎樣的身心劇裂，在好不容易找到奄奄一息的她時又是怎樣的痛不欲生。
幸好，幸好她沒什麼大事，只是被冰冷的海水嗆著肺，又受風寒而高燒不退，
黑眸里的狠絕是那樣的讓人毛骨悚然，看着方辰問。
「她人呢？」
對於秦世辰此番滔天怒意。方辰那森寒的模樣也好不到哪去，冷然回了一句。
「躲起來了，我暫時還沒找到她。」冷凝的視線朝病床上的蕭漫看了去，音色不自覺的柔了幾分「這幾天你多留心一些，我怕李紅霞狗急跳牆會不要命的來找小漫。」
秦世辰的視線這時也重新落到了蕭漫蒼白的臉上，俊容厲害柔和了起來，聲音也變的輕柔。
「知道了。」
就在倆人都柔情注視着病床上依舊昏睡不醒的蕭漫時。
病床上的蕭漫卻突然臉色痛苦，驚慌失叫的閉着眼吼了起來。
「你不準傷他，還給我。」
這一聲吼叫讓倆人一驚立即一左一右的躥到了蕭漫的面前。
秦世辰心疼的先一步坐在床沿着把蕭漫的上半身抱在懷裏，方辰見此番景象，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唇間滑出一抺苦澀的笑，收回手也就只那樣靜靜的站在床邊。
「還給我。」被抱在秦世辰懷裏的蕭漫情緒越來越激動。那凄痛的吼聲，更是讓倆個男人心疼不舍的同時，輕喚着她的名字。
「漫漫，漫漫，醒醒。」
看樣子蕭漫像是在作惡夢，任秦世辰怎樣叫她都沒什麼反應，所有心緒都完全沉在夢裏。
正在秦世辰想強行叫醒蕭漫時，突然她像著了魔般瘋然的大吼了一聲，蓄著淚的眸子驚恐的睜了開來。
「不要。」
感覺著到懷裏的身子在劇烈顫抖，秦世辰抱着她的同時，一手也輕緩的拍在蕭漫的背上，柔聲哄著。
「漫漫，只是一個夢而己。」
但這句話卻像是觸怒了蕭漫一般，一直都只有柔情的清眸頭一次那麼痛恨的看着他，當秦世辰接收到她的眼神心間一緊，也就在同時，便被蕭漫大力的推開，又是一道凄痛的撕吼。
「你滾開。」
毫無防備的秦世辰差點被她那潛藏爆發的力氣給推倒，腳下用力一定這才穩住了自己失衡的身體，再次看到蕭漫悲痛憤恨看着他的眼神時，一向沉穩遇是淡定的秦世辰慌了。
心裏陣陣心驚，害怕，還有那麼種即將失去的恐懼。蕭漫那憎恨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她已經記起了所有的事。
蕭漫依舊沒有在剛才的那場惡夢回過神來，夢裏的秦世辰依舊是那般冷血無情，他竟然喪失人性的把她的孩子丟進海里。
那一刻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再次刺激的她承受不住，當孩子被扔進海時，被鯊魚咬成兩半鮮血淋漓的場面讓她痛不欲生。
好不容易從惡夢中驚醒，卻仍是看到她這張臉，讓她怎麼不恨？
明明知道剛才只是一個夢，她不該遷怒於他，可是夢裏的那種痛，他卻真真實實的賜於給了她，夢裏孩子死了，現實孩子依舊死了。
只是死法不同，可夢裏她還可以看到孩子，可是現實呢，她連孩子的面里沒見着，就被那狠心的桌角奪去了命，她痛，她真的好痛……
蕭漫情緒依舊激動，一半是剛才的夢嚇的，一半是被想起所有的事而恨的，此時她呼吸急促紊亂，瘦弱的雙肩不斷顫抖，眼角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極快的滴落。
秦世辰看着此番如此的蕭漫，黑沉的眸光同樣染上幾抺沉痛。
「漫漫。」
想伸手擁她入懷，可卻被蕭漫大力的揮開，那流着淚的眸子看着秦世辰的眸光依舊森狠。
「把你的手拿開。」眼淚掉的更凶，這一秒開始崩潰的沖着他痛吼「秦世辰，你為什麼還要出現，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麼？」
這瘋了般的吼叫，吼到最後嗓子都吼啞了。
那情緒失控到秦世辰不敢再太過於接近她，往後退了幾步，看着這樣的蕭漫時，他心裏除了痛還有自嘲，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那已經造成的傷害，他該如何去彌補，如何去補償，更讓他痛怕的是，她還會接受他嗎？
秦世辰只是那樣沉痛的看着儼然接近崩潰的蕭漫，他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更不知該如何辯解。
傷害了就傷害了，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那些痛始終都是事實，無法磨滅的事實。
「小漫。」
直到這一刻，方辰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看到如此痛苦的她，他心裏也跟針扎似的難受。
曾經他一直都幻想着小漫要是想起來該多好，想起來說不定他還會有機會，可是現在，看到此般崩潰的她，方辰是多想她沒有想起來，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慢慢的，蕭漫的情緒平復了下來，不再那麼的激動，不再那麼的燥動，那種森狠憎恨的情緒也慢慢的被壓制了下來。
突然她變得格外安靜了起來，彷彿什麼事都好像沒有發生過，在她臉上一下看不到任何情緒，幾乎是平靜無波，除了眼角掛着的淚水還能證明她剛才的失控與瘋狂，一切都變的風平浪靜。
此時她正平靜的擦著臉上遺留的淚水，在聽到方辰叫自己的名字時，看向方辰，微微的笑了一下。
「方大哥，好久不見。」
這一句好久不見噎的方辰生生說不出話來，星眸里悄然滑過一抺痛，是啊，把他忘記了兩年，這次終是想起來了，可不是好久不見嗎？
蕭漫見方辰強扯了下唇角，那笑真的不怎麼好看，可他星眸兩年前一如既往的溫柔與心疼，卻是讓蕭漫冰冷的心注入了一絲暖意，心裏對他的歉意又深了不少。
直到這一刻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放着這麼好的男人不去愛，偏偏要搞的自己遍體鱗傷，血肉模糊仍不肯回頭。
呵，唇間一抺自嘲，許是她蕭漫天氣賤命，配不上如此好的他。
頭痛依舊劇痛昏沉，可她卻不想再待在這裏，待在這個有秦世辰的房間，她怕自己會窒息，會瘋掉。
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沒注意手背上正打着點滴，感覺到一股刺痛，看了一眼便撥了下來。
秦世辰看到想要阻止時，那針頭已經被她撥掉，伸在空中的手僵了幾秒，又放了下去。
見她雙腳着地，站起來不穩要跌倒時，長臂一伸，下一秒便緊緊的把她擁在了懷裏。
秦世辰原以為她會掙扎，像之前一樣，可是沒有，她很淡定的輕輕推開了他，揚起來了極度冷漠疏離的笑，看着他道。
「多謝秦總，我已經站住了。」
「漫漫。」秦世辰忍不住叫了聲她的名字，剛才那般失控瘋魔的她雖然讓他痛到快不能呼吸，可至少她有在發泄，有在泄恨，那樣的她，他反而不會特別擔心。
可是現在的她，這麼平靜的她，這麼淡然的她，這麼冷漠的她，卻是讓他擔心到了極點，因為他真的猜不透，她下一步到底想要做什麼。
「秦總，請叫我蕭漫。」蕭漫笑容得體，直視秦世辰糾正道。
見他沒有說話，只是那雙眸黑是那樣的痛與不舍，當下便刺痛了蕭漫的心，強壓着心裏的那抺痛，蕭漫不允許自己的情緒再被他所控制，更不能再被他所表現出的假象給迷惑，她已經傻過一次了，再不允許又蠢一次。
這輩子，蕭漫永遠都不會相信秦世辰，永遠。
與他錯開幾步，只穿着藍白豎條病服的蕭漫邁開腳步便往病房外走去，可就是越過他時，手腕被緊緊的抓住。
「你還在發燒，外面在下雪，不能出去。」
蕭漫只是腳步一頓，沒有理會，邁步又往前走去，可他卻死死拽住不放，她用力扯，他手上的力道卻鎖的更緊，卻沒有把她的手腕捏疼。
「放手。」蕭漫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而此時秦世辰顯然已經從剛才的不知所措下鎮定了下來，眸中的傷痛掩了下去，換上的是平時對蕭漫的溫柔與獨寵，輕回了三個字。
「外面冷。」
與秦世辰比定力，蕭漫可謂稱不上對手，她原是想淡漠以對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瓜葛，可卻沒想到他秦世辰恢復的這般快，又換上了那副虛偽的表情，彷彿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他竟還可那對着她這般柔笑，這般獨寵。
一時之間，蕭漫的假裝被撕裂。
她回頭看向他，臉色顯然沒剛才平靜，多了一抺諷刺。
「秦總，外面冷不冷那是我的事，請收起你這副虛偽的嘴臉，少在這裏咸吃蘿蔔淡操心。」
對於蕭漫是的挖苦與嘲諷，秦世辰只是澀然的笑了笑，眸色依舊柔和，對於她有可能恢復記憶秦世辰多少有些心裏準備，可卻還想到她會恢復的這麼快，快到打了個他措手不急。
他原本是想先拐她去登記結婚，再慢慢的，挑一些適當的時機跟她講這些事，卻沒想到一場服裝展會打亂他的計劃，陰差陽錯再次入海刺激到她的大腦恢復了記憶。
現在的她，有氣、有怨、有恨，他都能理解，亦不管如何對他，他都能接受，但他始終堅定一點，那就是不會離開她，一輩子都不會。
緊握在手心裏的手腕傳來的溫度依舊有些燙，視線落到了她有些乾裂的唇，微一側身另一隻手端起床頭柜上玻璃杯還溫熱的水，遞到她面前。
「漫漫，喝點水。」
秦世辰這種風輕雲淡，彷彿一切都沒發生的態度，真的激怒到了蕭漫，蒼白的臉上再次多了抺森冷，大力朝那玻璃水杯一揮，立刻水杯摔在了地上，隨着一聲脆裂的聲音傳來，杯子已經四分五裂。
許是大過於激動，眼前一黑，身子又踉蹌後退了幾步。
在秦世辰又要把她抱進懷裏時，蕭漫大力一推，整個身子便跌回了床上，一陣眩暈之後，再次抬頭看着秦世辰憤吼道。
「秦世辰，你能不能離我遠遠的，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你滾，滾……」
一陣怒吼之後，見秦世辰依舊沒什麼反應，蕭漫再次從床上站了起來，要往外走。
卻被秦世辰強勢按倒在床上，不顧她的掙扎，幫她蓋被子，這才輕聲回。來溝木圾。
「好，我滾，你乖乖休息，別再着涼了。」
那無比包容的表情，像是她在無理取鬧，憤恨的看着他離開，蕭漫淚水再次被逼了出來，猛然扯過被子整個人縮在裏面。
站在一旁始終都插不上話的方辰，看着被子裏不斷顫抖與死死壓抑著哭聲的她，除了心疼與苦澀之外，再無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