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畫室
餃子很快就出鍋了，舒宜用筷子夾了嘗了一下味道，臉上流露出一抹疑惑。她最熟悉方老師的廚藝，這個味道不對，這並不是方老師做得餃子。
蔣陽聽到動靜，從客廳擠到廚房。他洗凈手，將碗筷以及醬油醋都擺放在桌上。他在桌前坐定，用筷子敲敲碗：「小二，快點上菜。」
舒宜無語地扯了扯唇，這個「小二」並不是他隨便叫着玩的，這是他給她取得綽號。他也不知從哪得知閨蜜稱她為一一，偶爾淘氣起來便一口一個「小二」地喚她。不過在這些方面，舒宜也懶得與他計較。
就像她跟着方老師叫他「陽陽」，明知他反抗，叫順口了也懶得改。
舒宜將餃子和熟食端上桌，蔣陽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個塞入口中：「嗯，味道還不錯。」
「是還不錯。」
「因為餡料都是我炒的啊……」蔣陽說得面不改色，眼睛卻不看她，「所以算是我做的吧。」
「怪不得。」舒宜瞭然地點點頭，隨即臉上又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我竟不知道我們大少爺什麼時候竟這麼能幹？」
她認識蔣陽並不是一天兩天，他向來信奉「君子遠庖廚」，在家裏別說炒菜，連廚房都不怎麼進。這餃子的味道雖說比不上方老師所做，餡料也是誠意十足，或許蔣陽除了畫畫，在廚藝上也極有天賦。
蔣陽眼眸帶笑，得意地咧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那當然，你不知道的事多得去了。」
舒宜想，或許是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他，他轉了性子，這頓飯吃完，蔣陽竟還要幫她洗碗。不過舒宜沒讓，她得知他等會兒還要回學校趕畫，就讓他趕緊走。
蔣陽坐在沙發上抱着溫暖的玻璃杯一口一口抿著舒宜給他泡得棗茶，似乎並不想走，「其實，那幅畫也不急於一時。」
「行啦，哪兒能讓大少爺做這種活兒啊。」舒宜在廚房裏洗碗，又探出頭看了他一眼，「天色也不早了，你穿那麼點還是早點回去，免得凍著。」
暮色沉沉中，他望着她纖瘦的背影輪廓，長睫下的黑眸帶着一種掩飾不住的感情。他也唯有在她背對着他時，他才敢這樣看她。
他慢慢地吐出一個字：「好。」
蔣陽離去后，舒宜下樓在小區里散了會兒步。等她回來，竟發現沙發上有蔣陽遺落下來的錢包，裏面有包括身份證□□等各種卡和幾百塊現金。
舒宜忙給蔣陽打了個電話，電話是打通了，可沒有人接。
s大離她住址並不遠，舒宜圍了圍巾，拿起錢包直接就過去了。她不知道他的宿舍，不過他晚上要趕畫，勢必會在畫室。舒宜畢業於s大，如今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美術學院的畫室。
她遠遠地就聽到裏面傳出男孩子的嬉笑聲，憑藉聲音判斷出其中一個就是蔣陽。畫室的門是半虛掩著的，有一束光線從裏面露出來。
舒宜輕輕推開門，看到裏面的場景，整個人嚇了一跳。
裏面只有兩個男孩，一個男孩子拿着畫筆坐在畫板前，而蔣陽則彎著腰，雙手強勢地捧着他的臉不許其動彈，兩人的唇近在咫尺，馬上就要親到一起，「啊，我的公主，我喜歡你……」
舒宜微彎著身子僵在門口，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她的腦海里突然就閃現出「基友」這個詞，就在前兩天，菜菜還打電話過來問她，「一一，你知道boy的複數形式是什麼？」
她隨口就回，「boys。」
「不對，是gay。」菜菜笑嘻嘻地解釋給她聽，「兩個男孩不就是gay嗎？」
兩個男孩……gay？
蔣陽的眼皮一跳，微側過臉看到一臉石化正處於冥想中的舒宜。他從未想過她會出現在這裏，他兀地瞪大眼睛，臉上的表情繃緊，眼底戲謔嬉笑之意統統消失。他站直了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驚惶無措地看着她，「舒宜，你不要誤會。」
舒宜乾笑一聲，「不會，不會。」
蔣陽又連忙解釋了一句：「我們鬧着玩的，不是你看到那個樣子。」
坐在畫板前的那個男生順着蔣陽的視線望過去，只見門口站着一個氣質乾淨的女孩子。她的半張臉都埋在鮮紅色的圍巾里，襯得皮膚雪白，一雙杏眼明亮而清澈。他的視線在蔣陽和舒宜的臉上徘徊了兩秒鐘，一時起了壞心，一把拉住蔣陽的手，滿臉深情地看着他，「哦，我的王子，不要停……」
蔣陽微惱地甩開他的手，「吳亦然，你葯別停，滾開。」
被稱為吳亦然的男孩子吸了吸鼻子，仰起頭來一臉傷心地看着他，「我親愛的王子，你有了別人就不要我了嗎？說，她是誰！」
舒宜的唇角抽搐了一下，這怎麼一副譴責負心漢的戲碼，這個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滾滾滾！」蔣陽臉上密佈烏雲，漆黑的眸子全是怒氣。他快步走出來，扯著舒宜的臂彎往走廊深處走，他囁嚅了一下唇，重申了一句，「我們真的就是鬧着玩。」
舒宜失笑，「你不用解釋。」
蔣陽似乎更生氣了，漲紅了臉，「我喜歡女孩子，絕對沒有特殊癖好。」
舒宜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蔣陽以為舒宜不信，停下來低着頭很認真地看着她，「他剛才說自己不敢和喜歡的女孩子告白……我就教他這個方法……」
舒宜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下，「大少爺不錯嘛，還能教人家這個。」
蔣陽眉頭緊擰，隨即他又覺得不對味，什麼教人家這個，搞得他經驗很足似的。不過這種事越解釋越解釋不清，他索性不再提頭。他問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舒宜從口袋裏拿出他的錢包遞過去，「喏，你的錢包落我那兒了，剛才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
「是嗎？」蔣陽拿出手機一看，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了，「我請你吃夜宵吧？」
「不必了。」舒宜向來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她搖搖頭，「我先回去了，你也別弄得太晚了。」
蔣陽沉默了半晌，「那我送你出去。」
舒宜回到家又繼續加班加點，明天的時間留給了菜菜，那麼明天的工作今晚勢必都要完成。
第二日，舒宜趕到婚禮現場時，參與婚禮的人基本上都到了，包括新郎新娘，雙方父母，伴郎伴娘以及樂隊、燈光師、婚禮策劃團隊。菜菜請是s市挺有名氣的「完美人生」婚禮策劃，舒宜之前和他們合作過幾次，關係都比較熟稔。
她一一打過招呼，「凡子，悅悅姐，潘潘……又見面了。」
婚禮督導凡子回頭看到舒宜，臉上露出笑容，「每次有舒宜坐鎮，我的耳朵可以享一個晚上的福了。」
本來正在對詞的菜菜驕傲地說道，「那必須的啊，我們家一一的聲線唯美動聽，獨一無二。」
此刻其中一個伴娘驚訝道，「啊，是校廣播的舒宜學姐吧！啊啊啊啊，我超喜歡你的聲音，每天下午都守着聽你的廣播。只可惜我大一你已經大四了，只聽了半年，你就不主持了，超遺憾的。」
舒宜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的肯定。」
另外一個伴娘也問道，「上次玲玲學姐的婚禮也是你主持的吧，我媽都說這個聲音美死了。我下次結婚，也可以請你嗎？」
「當然可以。」舒宜眼眸彎彎，被人喜歡是件不錯的事。
菜菜走過來勾住舒宜的肩膀，圓圓的蘋果臉上滿臉得意的神色：「我們家一一很厲害的，不僅聲音好聽，主持水平好，還是只超級學霸，考試什麼的總是第一，還年年拿一等獎學金。重點是，居然還是個美女！你說造物者是多麼不公平啊！」
舒宜無奈地看着她，「菜菜……」
「學姐，你和智慧階級誒不是讀新聞系么，怎麼不去電視台應聘主持人的啊。」
舒宜還沒回答，菜菜就不滿地接話，「就是說，她居然說她性格不合適！」
舒宜失笑，當初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去電視台應聘主持人時，她已經考上了一家福利很不錯的事業單位。她自己最了解自己，她是個不愛張揚，不喜歡面對鏡頭的人，她更喜歡安安穩穩地生活。
她會去主持婚禮也全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大學期間她被學姐拉去當壯丁主持了她的婚禮。那是她第一次主持，也是特別成功的一次主持，後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她之所以一直做這件事，除了成為幸福的見證者和傳遞者之外，還有一個特別重要又有點俗的原因，紅包夠大。
她需要錢，而且是非常需要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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