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3、騙不過,自己的心

番外53、騙不過,自己的心

這些錄像的確都是馬克偷偷錄製下的,目的不外是用作要挾本沙明所用。只是馬克最後怎麼也沒想到,跟本沙明纏棉的那些夜晚,最後真正沉迷進去的卻是他自己。

每次兩個人折騰得筋疲力盡之後,馬克都疲憊睡去,反而本沙明依舊清醒。

馬克終於想明白了,憤怒之下他捶桌沖本沙明大喊:「騙子,原來你騙了我!」

本沙明揚起眸子,平靜迎向馬克的眼睛:「我騙了你?馬克,我這麼愛你,為了你我什麼都肯去做……這樣的我,怎麼會騙你?」

法官敲法槌警告馬克:「第二被告,請你冷靜!溲」

馬克豈肯善罷甘休,朝法官揮臂大喊:「他瘋了,他前面說過的話都是瘋話,你們不要相信他!」

向遠凝視馬克,便也起身:「就如此前控方律師時年的推測,第一被告可能心理狀態不穩。所以第一被告此前說的話可能都並不是處於清醒狀態。我方懇請庭上,將第一被告此前的相關言論都不予採信。」

法官忽然說:「辯方律師,請你上前來。恧」

法官席邊,法官壓低了聲音對盧卡斯和向遠兩人說:「昨天控方證人說第一被告心理狀態有問題,辯方律師反對;今天怎麼辯方律師也這麼說了?你們兩方請趕緊弄清楚自己的思路!」

放在法官面前的錄像畫面還在播放中,檢控官盧卡斯忽然發現不對勁,低聲提醒法官:「庭上,您難道沒有發現不對勁?」

法官蹙眉,也盯着畫面。

錄像中不僅錄下了馬克和本沙明纏棉的畫面,也記錄下了兩人在整個過程里的交談。

整個過程里,本沙明都說話極少,只是動作;彷彿一隻說話的只有馬克而已。

那些事前的挑鬥,過程中的吟哦,事後的回味……都是馬克一個人在自說自話。

可是當中的有些話,卻是有些特別的。這些話都是關於詹姆士的,圍繞的都是詹姆士選擇了女人,讓本沙明失望。再明白不過,馬克的用意都是在挑動和強化本沙明對於詹姆士的失望和怨恨。

而說這些話的時候,馬克的神情和動作也有些異樣——他會直直盯着本沙明的眼睛,甚至會有意無意兩手間反覆重複著拋球的動作。

盧卡斯一眯眼:「結合此前我方證人時年所做的推測,法官大人,我有理由懷疑馬克這樣言行的動機。我方希望能邀請專家證人到庭,對錄像資料中展現的細節做以鑒定。」

法官也眯起眼來,望向向遠:「辯方律師,你同意么?」

向遠咬了咬唇:「我方並不同意檢控官的懷疑,我想是檢控官看催眠類的電影看多了。不過為了證實我當事人是無辜的,我也同意邀請專家來做以鑒定。畢竟我們都不是專業的。」

盧卡斯走回座位,目光有意無意瞄向旁聽席里的時年,不著痕迹地點了點頭。

時年終於放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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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霍淡如作為控方的專家證人到庭作證。

在法庭遮擋之下,霍淡如看完了錄像資料,便向法官點頭:「從我的專業視角來看,馬克的確是在對本沙明施加心理干預和暗示,也即是通常所說的催眠。馬克雖然並沒有心理醫師執照,可是他的表現很標準,堪稱專業。」

此言一出,全場更是大嘩。

馬克大怒,憤而起身:「我反對這個人成為控方證人。她是湯家人,她會為時年說話!」

霍淡如不慌不忙:「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湯家人,況且今天法庭審理中,第二被告的對手難道是湯家人么?是第二被告你弄錯了吧,你的利害關係人是佛德家,或者說是這位既不是湯家也不是佛德家人的、孑然一身的本沙明。所以我就算與湯家再有關係,也用不着迴避。」

馬克懊惱地大口吸氣:「法官大人,她說錯了。我不會催眠,我也從未學過催眠。她說的都是一家之辭,誰能給她證明?」

馬克說着狠狠盯了向遠一眼。

這麼久以來,他真正的試驗品也只有向遠一個。而向遠是他的律師,便也在聘用合同成立的同時有了保密協議,所以向遠不可能作證。

霍淡如卻只是淡淡一笑:「馬克,如果不發生今天的庭審,也許有件事我也永遠不會提及。可是既然今天還是撞上了,那我就不能不重提舊事——你催眠過別人,我曾親眼所見。不用別人作證,我本人就是目擊證人。」

「你說什麼?」馬克大驚。

法官提醒:「控方證人,請你說明第二被告催眠的人是誰。」

霍淡如憐惜的目光落向向遠:「就是第二被告的辯護律師: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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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馬克登時抓起桌上文件,劈頭蓋臉砸向向遠:「向遠,你敢背叛我!你這是違反保密協議,你連律師也別想當了!」

法警上前控制住馬克,法官提醒他保持冷靜。

霍淡如卻向法官說明:「第二被告誤會了,我希望法官大人卻不要誤會。這件事並非向遠律師違反保密協議透露給我,其實是我自行發現的。」

霍淡如拿出當年的診療檔案。心理醫師的診療檔案都擁有法律效力,且由霍淡如親筆簽名過。

霍淡如出示給法官,解釋道:「當年向遠遭遇婚姻危機,他到我的診所向我尋求幫助。我幫他做婚姻諮詢,作為必不可少的步驟,就是要對他們的心理狀態做出評估。」

「就在做心理評估的過程中,我發現了向遠的心態異常。他彼時處在極為嚴重的心理矛盾之中:既自我懷疑,自我否定,自我厭棄,又自負、自大、反覆在潛意識裏強化自我意識。」

「大家都明白,人在遭遇婚姻危機的時候,產生這樣極端的情緒是正常的;但是不正常的是他極端情緒的程度。他那個時候其實瀕臨崩潰邊緣,心理矛盾的程度超過了正常可能的程度——庭上不要忘記,他的職業是律師,是自控能力要超於常人的,所以就更顯出他當時心理狀態的異常來。」

「我對他做過幾次心理評估,我有足夠的理由和證據證明,他當時的狀態是被人施加了心理暗示的,否則他不會激烈到那個程度。」

「作為長輩和醫生,我與向遠深談過幾次,他事無巨細將前後幾日的經歷都講述給我聽,我便梳理出一個癥結——他說過他在單獨與他當時的當事人馬克相處過之後,負面情緒曾經達到極值,在那樣的情緒之下,他開着車子都險些撞車。由此我開始注意到馬克,懷疑馬克本人擁有心理暗示的能力。」

「接下來也算因緣巧合,馬克曾經陪同向遠到過我的診室。出於安全考慮,我的診室內外都有監控設備,因此碰巧拍攝到了馬克在等候室的情形。」

霍淡如又出示了該段錄像。

霍淡如輕嘆口氣:「等候室與我的診室一門之隔,當日門意外開啟著,裏面傳出背景音樂及我對向遠進行心理梳理的語聲。正常而言,馬克本應多少受到波及影響,可是法官大人您可以看見,他非但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而且主動改換了姿態,採取了自行防禦的措施——而這樣自行防禦的手段,只有我們業內人士才能運用自如,絕非他自己所說從來不懂催眠的人能無意識做得出來的。」

霍淡如目光轉向馬克:「綜上所述,我能給庭上提出的意見是:馬克不但懂心理暗示的手段,甚至堪稱箇中高手。在對手心理出現情緒波動較大等異常情形的時候,他可以輕而易舉向對手施加影響,從而達到催眠對手的目的。」

霍淡如又望向本沙明:「而本沙明彼時正處於對詹姆士婚姻不滿的階段,即便是職業殺手,也於彼時暴露了心理的弱點,足以被馬克捉住機會。」

作證完畢,霍淡如步出法庭,目光瞥過時年,隱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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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結案陳詞。

檢控官盧卡斯先起身:「尊敬的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這世上最美好的情感是愛,最讓人悲傷的轉折是因愛生恨。結合本案,我們看到受害人在自己的婚禮上被擊至重傷,險些喪命,究其內里原因,也正是因愛生恨這四個字。」

「第一被告本沙明曾經與受害人在法國有過相伴十五年的深厚感情,可是卻在婚禮當天,冷血拔槍向受害人施射。十五年的感情,比不上一時的氣憤;曾經的愛,卻只能用恨來收尾。」

「這是我們每個心懷善良的人都不想看見的。曾經的深愛,雖然也讓在座的我們唏噓,但是它永遠不能成為一場謀殺的理由;兇手也絕不該因為令人唏噓的感情而逃脫法律的制裁。」

「所以作為檢控官,我在此提請法官和陪審團,裁斷第一被告本沙明謀殺罪名成立!」

旁聽席上,燕餘一晃,幾乎暈倒。

盧卡斯說完頓了一下,走出坐席走到陪審席前。

「在開始這場庭審之前,我曾經對第一被告的謀殺罪名深信不疑,我也掌握了大量的證據,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將第一被告推上電椅。可是直到上庭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所知道的並不是這個案子完整的實情,我所掌握的證據也並不都能直接指向真相——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看似確鑿無疑的第一被告的罪責,並不是他自主意識之下做出的行為。」

盧卡斯忽地轉身,指向馬克:「原來還有隱身幕後的第二被告的操控!看似只是協助犯罪的第二被告,也曾用所謂的愛情來解釋他協助的動機,他的理由我想當時曾經影響到了在座的某些位陪審員。」

「可是當真相揭開,我相信各位陪審員也一定產生了被騙的憤怒。第二被告沒有愛,他非但不愛第一被告,他還利用了第一被告對被害人的怨恨,將第一被告本沙明變成了他奪取佛德集團的武器!「

「倘若叫他得逞了,那麼第一被告會替他去死,而他只用承擔一個極輕的罪名,然後就可名正言順地接掌佛德集團,將世人全都矇騙!到時他名利雙收,誰還會去管冤死的第一被告,誰還會去追問受害人究竟是怎麼既丟掉了公司,又丟掉了友情,更丟掉了性命的?!」

「所以在此我更迫切懇請各位陪審員,不僅要裁決第二被告的協同謀殺罪成立,更應該同意我方追加的一級謀殺罪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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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控官結案陳詞完畢,按照慣例應該先輪到第一被告的辯護律師結案陳詞。

可是本沙明沒有律師,法官便垂首問本沙明:「你自己可以為自己陳詞。你還有想說的么?」

本沙明點頭,默默起身,向法官、陪審團和旁聽席都深鞠一躬。

目光,若有似無,終究還是從燕余面上轉過。

卻只有一瞬,便自制地極快掠開。

他沙啞開口,語聲很慢,卻聲息堅定。

「從槍擊案發到現在,我像是做了一場夢。或者說這個夢早就開始了,從槍擊事前發生之前的醞釀階段已經開始了。夢裏不知身是客,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夢中。」

「直到那一聲槍響,我看見詹姆滿臉驚愕地倒下,倒在血泊里。而那一聲槍響也彷彿驚醒了我的夢,讓我猛然意識到,那把槍竟然就握在我自己的手裏。」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經犯下了大錯,犯下了這一生中自己都不想再原諒自己的大錯。」

「雖然直到今天我才聽說原來那一刻我可能是被馬克影響了,可是我還是覺得自己罪無可恕。所以在此我懇請法官和陪審員判我死刑。」

法庭上下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燕餘一把捂住嘴,想要死死控制住自己,可是一眨眼,還是有淚滑落。

本沙明彷彿也哽咽了一聲,然後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若遠若近望向燕余的方向。

「我犯下大錯,無法原諒。所以我認罪,我希望能獲得最重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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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向遠陳詞。

他立起身來,神情有些矛盾。

他先看了馬克一眼,然後咳嗽了聲:「請庭上原諒,一想到方才控方證人說我曾被自己的當事人催眠過,我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

他調整了片刻,才鄭重發言。

卻是極為簡短的一句:「……不管怎樣,眾目睽睽,開槍的是第一被告,而不是我的當事人。所以不管背後掩藏了什麼,法庭也都應該將主要罪責判給第一被告。而我當事人,呃,是無辜的。」

滿場大嘩。

燕翦前後左右的幾位旁聽者都低低道:「真不要臉,都這個時候了還敢宣稱無辜!真正無辜的是人家第一被告好不好,明明被催眠了,人家現在還願意認罪,這才是一顆悔悟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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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庭半小時,等候陪審團的裁決。

本沙明沒有律師陪伴,只靜靜在警員的看押下坐着。

一個警員無聲走進來,摘下警帽,在他對面坐下。

本沙明沒抬頭。

那個警員卻輕笑了一聲:「你真是個特別的嫌犯。從警這些年來,你還是我第一個見到的不但不為自己辯護,而且希望判自己死刑的。」

本沙明沒說話。

那警員收起了笑:「別以為不說話就能逃過我的眼睛。你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你是在逃避。原來根本沒有法庭上表現得那麼勇敢,事實上你還是個懦夫。」

本沙明終於抬起眼來,迎上那一雙似笑非笑的清亮奪人的眼。

他微微蹙眉:「我想,你是湯sir。」

湯燕卿哼了一聲:「你這句話也同樣泄露了你的底——說明你逃避的事,也與我湯家有關。」

心知肚明,只是都不點破罷了。

本沙明閉了閉眼:「這是我的私事,不希望湯sir你干涉。」

湯燕卿一眯眼,毫不留情抬腿就踹過去一腳:「你想得美!我湯家人,豈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既招惹了我三妹,你就別想什麼說法都不給,就這麼逃了!」

本沙明好不抵抗,被踹坐在地,緊閉雙眼,充滿了絕望。

良久,他終於抬眼:「……就演演算法庭不判我死刑,生命也已判了我死刑。湯sir,就讓她對我最後的記憶是法庭上的那些不堪吧,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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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庭上。

陪審團給出了一致裁決:第二被告馬克謀殺罪成立,而第一被告本沙明的謀殺罪名則不成立。

旁聽席上一片驚呼。

燕余腿一軟,已是重又跌坐在坐席上。伸手抱住燕翦的腰,已是泣不成聲。

反觀那坐在被告席上的本沙明,本應該是最開心的人,此刻卻滿眼的驚愕,更是一臉的麻木。

彷彿這個無罪宣判不是他的。

他下意識回首,目光穿過人牆,落在那個痛哭失聲的人身上。

瞧,她的頭髮多蓬亂,他這麼看過去,目光竟然還喘不過她那森林一樣的長發,找不到她的臉。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宣判無罪。

他上庭的心愿,只是將馬剋死死咬進來,然後自行承擔了自己的罪過就是。

可是至於為什麼法庭竟然真的會宣判他無罪——又是那個巫婆施展了魔法吧?

彷彿只要有她出現的事情上,他便完全都失去了對結局的預判能力。

可是……即便法庭宣判無罪又怎樣,此時此刻他卻都已經無法走向她,更已經沒有資格將那樣哭泣的她擁入懷中。

為了指證馬克,他在法庭上當眾將自己的不堪全都抖開,她親眼所見,湯家上下也定然都知道了。這樣的他,便連再看她一眼,都已不配。

他硬生生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頭去,攥緊了手指。

既是孽緣,終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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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結束,燕余和燕翦還是等在庭外。

法庭里的人陸陸續續都離開了,可是竟然還沒看見本沙明出來。

燕翦也是嘆息:「雖然真兇不是本沙明,可是你也要想清楚了,他畢竟跟馬克……」

燕余努力地微笑:「可是現在最要緊的是,我想見他一面,對他說一聲恭喜。」

整個法庭上,他始終孑然一身。她便不能讓他大喜之後,卻仍舊還是孤單一個人走出法庭。

燕翦聳了聳肩:「那好吧,既然他不是真兇,那我就陪你一起等,待會兒也向他道一聲恭喜,而不是甩他一個大嘴巴!」

兩姐妹雖還都為各自心裏的男人,嘴上小小的斗著,可是心下卻也都是劫後餘生一般。

又等了許久,再不見有人走出來,燕余才忽地呆住。

不知怎地,她深吸口氣,緩緩說:「小妹你說,他是不是……再也不想見我了?」

---題外話---

【還差舞會、小笨和燕余的結局這一點兒~下午有活動,沒時間寫了,就先到這兒哈~~最後的這一點兒1月4號一口氣寫完了全發上來。到時候連同新文地址一起給大家哈!謝謝大家2015年的陪伴和鼓勵,2016年某蘇還會始終如一地努力。祝大家和家人、愛人,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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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sir,噓,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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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言情穿越 阿sir,噓,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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