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這小子是誰？

「他是怎麼做到的？」

擊球手鮑文濤發出了同樣的疑問。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單手抓住棒球的楊崢。作為高中棒球聯賽的明星球員，擊球手鮑文濤身體強壯、反應敏銳。去年秋天高中聯賽開始前的測試中，這傢伙甚至擊出了時速一百四十公里的本壘打。而大明職業棒球大聯盟的最快球速記錄則是一百五十三公里每小時。

鮑文濤出色的表現引得職業球隊蜂擁而至，剛剛年滿十八歲的他今年夏天才畢業。而他甚至都不用再去大學聯賽錘鍊，就已經收到包括北京紅森林、蘭州巨人在內的六家職業俱樂部發出的邀請函。剛剛那一擊雖然沒有打出最高水平，但至少有超過八十公里的時速。擊球點距離垂著頭的楊崢僅僅只有不到十五米。

這意味著楊崢在短短的0。6秒時間裡，先是注意到了飛來的棒球，跟著在腦海里形成預判，緊跟著準確地抓住來球……而此前這傢伙一直低著頭，所以高速飛行的棒球留給他的反應時間肯定比0。6秒更短。要知道即便是最出色的擊球手也不可能在0。6秒的反應時間裡每次都用球棒擊中棒球，更何況這傢伙居然徒手就抓住了。

已經五十三歲的棒球教練錯愕地看著遠處抓著棒球發愣的楊崢，好半晌才發現周遭的球員已經嗡嗡著竊竊私語起來。他想了想，舉起胸前的哨子吹了吹：「休息十分鐘。」然後他快步走到楊崢面前，面帶著微笑，看向其的眼神就如同飢餓的塔斯馬尼亞虎看見誤入叢林的大肥羊：「嘿，小子，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么？」

楊崢看著面前有些發福的老頭，總覺著對方的目光有些怪異。「不，我不是。」他老實地回答。

「你是礦業高中的？」教練皺了皺眉。礦業高中與朔州公立高中同屬朔州市，每年都會在大區聯賽中相遇。換句話說二者是直接競爭對手，所以作為朔州公立高中的教練，他不可能喜歡礦業高中。但有些時候是可以妥協的，就比如現在，眼前這個礦業高中的天才。

「小子，轉校來公立高中怎麼樣？你會打棒球么？不會？沒關係，我保證只要半個賽季，你就會成為整個高中聯賽最出色的擊球手，沒有之一。來公立高中吧，我給你全額獎學金。打上兩年，全大明的職業隊都會搶著用最高新人薪水簽下你，沒準你會成為第二個馬松成。」

楊崢總算聽明白對方在講什麼了。雖然從沒聽過馬松成這個名字，但這並不妨礙楊崢推斷出這人應該是一個棒球大明星。

重新上高中，在這個時空……雖然四天之前楊崢恨透了高中，但現在他巴不得立刻就進入高中，哪怕因此要去從事一種他基本沒什麼了解，更談不上喜歡與討厭的運動——棒球。但致命的問題擺在這裡，他該怎麼解決社會保險號的問題？

很顯然，面前自稱教練的傢伙不可能替楊崢解決戶口。答應他的結果就是讓小麻煩變成大麻煩，最後引來警察……只用了兩秒鐘，他決定擺脫教練的糾纏。

惡作劇的衝動湧上心頭，楊崢臉上慢慢綻放出靦腆的微笑：「感謝您的欣賞，教練。」

「這沒什麼小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多有天賦。只要有個合適的教練，比如我，你肯定會成為一個大明星。」

「是的，我堅信這一點。」楊崢頓了頓，在對方露出希翼目光之後，故作遺憾地說：「所以早在一年前我就簽了職業合同。」

「職業合同？」巨大的失望湧上心頭，教練臉上的懊惱就算是白痴都能看得出來。

「沒錯，職業合同。只不過我比較倒霉，預備隊訓練的時候受了傷。我現在在休病假，來這裡只是隨便看看。」

「你是本地人？真他媽的……我應該在至少兩年前就發現你。該死的新校長壓縮了棒球隊的預算，以至於我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錢去請專業球探。」教練懊惱地抱怨著，長出一口氣之後拍了拍楊崢的肩膀：「我還能說什麼呢，小子？祝你好運。另外，不要浪費你的天賦。」說完，教練鬱悶地轉身走了。在他腦海里，每場比賽至少少了兩個本壘打。兩個本壘打啊，運氣糟糕都會有兩分，要是運氣好就會得到六分。有了這種實力提升他甚至有信心帶領球隊爭奪高中聯賽季後賽的名額。

教練走了，還沒等楊崢離開，一群高中球員圍了過來。

「我聽見了，你是職業球員。」

楊崢報以微笑。

「哪個球隊？」有人迫不及待地問道。

然後另外一個矮個子傢伙跳起來捶了前者的腦袋：「笨蛋，還用問么？一定是紅森林！」

楊崢用手指了指說話的矮個子，一副被你猜中了的表情。

「哈，真是紅森林！瞧，我說的沒錯！」

「能給我簽個名么？」

「別搶，我先來的！」

場面變得混亂起來，十幾個剛剛讀高一的小球員將楊崢團團圍住。而更多的高年級球員正從訓練場上跑過來。高中明星鮑文濤滿是羨慕地看著眾星捧月一般的楊崢，嘴裡嘟囔著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也會變成萬眾矚目的焦點，變得……拉風。

得了簽名的高中球員心滿意足，然後在教練的哨子聲中散去……沒人發現T恤或者筆記本上的簽名就沒有完全相同的字跡！

楊崢感覺身邊的空氣陡然變得清新起來，他雙手插兜嘲諷地笑著：一群傻瓜！

他要感謝這群傻瓜，因為剛才眾星捧月的感覺很爽。哪怕是現在心裡依舊充斥著巨大的滿足感。棒球明星么？楊崢看了看因為接球而略有些酸澀的手，也許在解決了身份問題之後可以嘗試一下。

在場邊又駐足了幾分鐘，楊崢邁步離開了訓練場。他可不想讓那些傻瓜發現形狀各異的筆跡，然後憤怒地衝過來把自己撕成碎片。路上，一直垂著的雙手慢慢攥成了拳頭。剛才接球的瞬間猶在眼前，換做幾天前的他，唯一可能的結果就是被棒球砸得狂飆鼻血。而現在，他居然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抓住了。沒錯，他的身體肯定發生了一些變化。得出這一結論的楊崢暗暗興奮。

路過另一塊訓練場的時候，正趕上另一些傢伙測試短途跑。玩兒心大起的楊崢，快走兩步直到身子與那些傢伙齊平。聽到哨子聲的瞬間猛然加速飛奔起來，然後從一開始他就遙遙領先。

於是另一幕讓人目瞪口呆的事兒發生了，後面八個穿著橄欖球衣的猛男玩兒命的跑，前面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牛仔褲的傢伙衝過終點的時候卻扔了他們至少十米。

楊崢恐怖的速度甚至讓領頭的一個跑鋒心理崩潰，忘了自己身後還有人，徑直停下了腳步，然後幾個傢伙狼狽地撞在一起滾做一團。一向對自己速度很有信心的跑鋒甚至忘了責怪撞了自己的隊友，目瞪口呆地朝著楊崢消失的方向望去，錯愕地問道：「這小子他媽的是誰？」

場邊搔首弄姿的拉拉隊員齊齊發出尖叫，然後七嘴八舌地打聽那小子是誰，讀幾年級？

校隊高薪聘請的功勛教練完全不知道含在嘴裡的哨子是什麼時候掉落的，楞了好半晌一把抓住助理教練：「看到那小子了么？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小時內把那小子的底細給我查清楚。我沒開玩笑，最多一小時，否則你就等著捲鋪蓋走人吧！」

楊崢像一陣風一樣跑出了高中校園，學校門口正在鋪設線纜，挖開的方條長坑足足有五米長，楊崢這傢伙完全沒有要繞路的意思，一個大步徑直跳了過去，空中雙腿來回擺動了下，輕鬆地落在長坑的另一端。

長條坑裡正在施工的兩名工人停下了活計，直起身彼此對望了一眼。

「你感覺到了么？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飛過去了？」

「應該是只鳥。」

先說話的傢伙來回看了看長條坑的長度，然後聳聳肩：「說的沒錯，肯定是只鳥。」

跑興奮了的楊崢甚至上了街道也沒停下腳步，更沒有減速。於是一輛紅色敞篷跑車裡，正在跟新交到的女友炫耀自己的跑車是如何如何炫的傢伙，只覺著黑影一閃，然後目瞪口呆地發現居然被一個人徒步跑著超了車！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速度表，指針指向時速三十五公里……開什麼玩笑！

****女友更是從副駕駛的位置站起了身，興奮地大叫。然後鄙夷地看著他說：「我覺著你該換輛車了，你看，連徒步跑的傢伙都能超車。」

這一天，平靜了許久的朔州市稍稍有些騷動。一名棒球教練，一位功勛橄欖球教練，一個暴發戶建築承包商的兒子，以及更多更多的人都在重複著一句話：那小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