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鳳翎衛

第13章 鳳翎衛

大楚鳳翎衛,也喚作「金吾衛」,是拱衛京城和宮城的御林軍精銳部隊。

鳳翎衛平日並不需要時刻跟在皇帝身邊,在舉行諸如封禪登基祭祀等隆重大典時才須鳳翎衛錦衣華服執戟前行。史書記載,東漢開國皇帝光武帝劉秀年少時,只是個沒落皇族,一介布衣。劉秀曾經去長安求學,在街上看到執金吾走過,場面甚是壯觀、闊氣,大為感嘆,發出了「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的感慨和嚮往。

所以說,大楚的「鳳翎衛」,相當於朝廷的將帥預備營,與國子監太學生不過是武與文的區別。

大楚世家子弟,年滿十六便可投考鳳翎衛,三年一次,每人終生只有一次機會。只要入得了鳳翎衛,除非太爛糊不上牆的,三年期滿后都能封個從五品下的游擊將軍。

值此太平盛世,這等升遷速度真可謂「扶搖而上」。

尚玉衡十七歲進鳳翎衛,今兒是第三個年頭。現任鳳翎衛大統領陸放舟是他過命的兄弟,有意等三年期滿,讓尚玉衡留下任副統領。雖有這層關係在裏面,尚玉衡個人德才武藝也擺在那兒,倒真沒人敢多嘴。就是心裏真不服氣的,也得先掂量自個有沒有膽子惹陸放舟。

太尉府的這位爺兒,那可是響噹噹的京城一霸,誰敢惹他?

尚玉衡此次出門,便是前些天就與陸放舟與另一位好友顧雲庭約定好的,請兄弟們喝酒。

這三人平日裏互相宴請是常有的事兒,陸、顧二人都曉得尚家如今的光景,吃飯的地兒都是隨尚玉衡選的。就算是吃路邊攤,只要有酒,也能喝個痛快!

這回尚玉衡要請他們到綠楊春。

「啥?」陸放舟牛眼一瞪,「老子才不去那鬼地方喝什麼鳥茶!」

京城裏頭有順口溜:「望江樓的鱸魚,醉仙居的酒,雲闕樓的美人,綠楊春的茶。」

綠楊春除了茶葉、茶水、點心之外,也做菜肴。只是口味偏江南的清淡,大老爺們喝酒不夠味,價錢還死貴。正因如此,綠楊春漸漸的成了世家小姐們閑談小聚之所。

「聽說綠楊春的點心味道確實好,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嘛!」顧雲庭忙上前打圓場。此人生得唇紅齒白,清雋靈秀,站在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的陸放舟身旁,倒像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家。

顧雲庭是當朝大司馬顧家最小的嫡子,比尚玉衡小一歲,與尚玉衡同一年入鳳翎衛。尚玉衡對其婚事一直三緘其口,顧雲庭察覺得出尚玉衡的抵觸之心。這也正常,像他們這種世家貴公子,婚姻大事又有幾人是能自己作主的?

明白歸明白,可畢竟年輕氣盛,難免心有不甘。

不過他瞧著,這位爺心情似乎還不錯?那就是對新娘子滿意了。

陸放舟這隻蠢豬,定是不清楚綠楊春就是那位尚家新娘子的產業。當面罵人家面兒,罵人家女人的鋪子是狗屎一堆,這不是找抽是什麼?跟這種人做兄弟,得有分分鐘鍾原諒一百次的博大胸襟以及比城牆拐彎還要厚的臉皮,不然遲早得被活活氣死!

「好個屁!」陸放舟一巴掌拍過去,「上回跟你去,吃的啥玩意?沒滋沒味的,嘴裏都能淡出個鳥來!老子請客,去醉仙居,不醉不歸!」

顧雲庭被拍個正著,齜牙咧嘴道:「火氣這麼大,莫不是又被表嫂罵了?」他的母親是陸放舟的小姑母,他自小與陸放舟一塊長大,感情自然非同一般,說話自也隨意。

「你個小兔崽子!」陸放舟火氣騰得直竄,飛起一腳踹顧雲庭,「毛還沒長齊呢敢管老子的閑事?我看你是活膩味了!」

陸放舟半年前成親,娶的是太子太傅江家的嫡女江臨月。從成親之後,這位爺就整日陰沉着一張臉,比死了親娘老子都恐怖。見人就罵,三言不合就打,鳳翎衛一幫人見着陸放舟就跟見鬼似的,偏偏又躲不掉,弄得人心惶惶,一片愁雲慘淡。

想想,也正常。江臨月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姿容出色,端得是名門閨秀之風。

而陸放舟呢?典型的粗魯武將,張口閉口不是屁啊就是老子。

天意弄人,非把這兩個人湊一堆,結果可想而知。

古人所說的「牛嚼牡丹」、「煮鶴焚琴」,大抵說的就是他們這樣的吧?

正值休沐,三人沒有穿着炫目的龍雲紋鳳翎衛官服,只著著家常便服,隨意在站在文昌街頭僻靜的一角,但極出眾的容貌氣質還是引得不少過往路人駐足。

尤其是一些小姑娘,含羞帶怯,情意綿綿。

當然,她們的目光大多是停留在尚玉衡身上。即使這個男人面容冷峻,一言不發。

陸放舟一看更來氣!大爺的!你們一個個眼瞎啊?

那個什麼「京城四公子」,老子明明排第一人的好不好?

顧雲庭默默轉過臉,已不忍直視。他能說現在的「京城四公子」里根本沒有陸放舟嗎?

這種「京城第一才女」、「京城四公子」之類的坊間傳說大多都是以訛傳訛,或是為別「有心」之人造勢。就說江臨月,京城那麼多名門閨秀或是小家碧玉,真沒一個比她強的?未必吧?

難道世家小姐、貴公子會像選青樓里花魁般站在台上任人憑頭論足?

不過是世人的茶餘飯後無聊談資罷了。

陸放舟曾經確實排在京城四公子之首。原因嘛,大家都懂的。不過從這廝成親后,就被無情地擼下榜。都成親了,還要那哄人的噓頭作甚?

但這種事,誰敢在陸放舟跟前捅破,那真是嫌命長了。

顧雲庭縮縮脖子,算了,還是小命要緊。

這時,尚玉衡才面無表情的瞥陸放舟一眼,淡淡開口道:「五十年的醉清風。」

陸放舟揮舞的爪子立刻縮回去,瞪大眼睛:「真的?」

醉清風之所以得名,是因為這酒放入口甘冽,回味綿長,初飲時只覺得渾身舒泰如沐春風。不知不覺中醉意綿延,滲入四肢百骸,肺腑間鬱結之氣隨酒氣散發,酣暢淋漓!

只可惜此等佳釀已絕傳與世,喝一杯便少一杯。即使是皇宮的酒窖里,亦所剩寥寥,卻不知早已破落的國公府尚家竟能時不時地拿出一罈子,且皆是三十年以上的陳釀。無論如何陸放舟軟硬兼施,威逼利誘,尚平衡皆諱莫如深,不吐一字。

這個人不想開口,你就是拿鐵鍬也難撬開他的嘴。

陸放舟一人獨霸酒罈,仰著腦袋咕嘟咕嘟牛飲一通,再美美地打了個酒嗝,才搖頭晃腦道:「舒泰!」又喝一口,罵道,「你說虛空那禿驢好好的經不念,非要釀什麼酒?大爺的,你釀就釀吧,死了非讓秘方也跟着這死禿驢陪葬!等老子下了地獄,非找這禿驢好好理論理論!」

虛空大師是京都千年古剎卧龍寺的高僧,一生狂放不羈,屢有驚世駭俗之語,但讓後世銘記的卻是這位大師一時興起所釀製的醉清風。

百年前,此酒一出,令天下多少酒痴欣喜若狂!

然虛空此人脾氣乖戾,管你是身居高位的達官貴人,還是引車賣漿之流,只要看得順眼,便整壇相送,看不順眼的,直接就拎起酒罈子往人家腦袋上招呼。

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大師一生痴醉,死時亦將酒的秘方毀掉,實乃世間一大憾事。

陸放舟又仰頭喝了大口氣,酒氣直衝入百骸,暢快道:「好酒!好酒!」

顧雲庭嘴角抽了抽,「你不是又要獨吞吧?」

「老子就是要獨吞了,咋地?」陸放舟翻白眼,笑得極其欠扁,「有本事你來搶啊!」話雖如此,他還是將只剩下小半的酒罈子推出去,身子猛地砸向綠楊春雅間精緻的刺繡靠背上。這時他已薄有醉意,執起桌几上的竹著,咿咿呀呀地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自成親后,這位仁兄像這般發酒瘋不是第一次,餘下兩人早已見怪不怪。

尚玉衡淡然地拎起酒罈,為自己和顧雲庭各斟一杯。

綠楊春的杯盤皆小巧玲瓏,菜肴精緻養眼,就連雅間的佈置也匠心獨運,令人恍如置身杏花煙雨江南的畫舫之中,別有一番風味。尚玉衡執起竹著,夾起一塊白嫩嫩的涼拌豆腐,滑膩清涼,入口即化。這令她不由想到了什麼,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

顧雲庭輕啜一口,眯起細長的鳳眸回味良久,才睜開眼道:「沈家新娘子,對你胃口?」

尚玉衡垂眸,手指撫著綠楊春極具特色的蓮葉造型的青釉酒盞,似不經意道:「你還記得兩年前的夏日,淇水斷橋,我們曾救過一個遭歹人挾持的小丫頭。」

「記得,當然記得!」顧雲庭又啜了一口酒,才道,「那小丫頭倒也奇了,分明嚇得腿都軟了,卻還能不慌不忙地解下身上的首飾,與歹人周旋。即使最後被逼入絕境,連眼淚都沒掉一滴。說來也氣人,當時明明救她的是我們三人,那上丫頭眼裏看到的卻只有你……」

「是嗎?」尚玉衡面無表情,「我不記得了。」

「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呢!」顧雲庭笑得狡猾,「人家小丫頭撲到你懷裏,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掛在你脖子上死活不肯鬆手。後來……後來那小丫頭倒不哭了,卻嚷着什麼『一見玉郎誤終生』,纏着你,非要你娶她,就連自個貼身戴的玉佩都拽下來給你……」

尚玉衡打斷:「是她把我的玉佩拽走了。」

「哎呦,反正都差不多啦!」顧雲庭頓了頓,奇怪道,「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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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寵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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