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一石三鳥

不過短短几句話的功夫，姜平的心情跌宕起伏，比坐了過山車還要驚險刺激。此刻，他心裡是又憋屈又興奮，被噎得啞口無言滿心郁猝，卻欣喜於自己在百年歸去之前還能碰到一個合心意的小輩。

想他姜平，修鍊六十餘載，見過各式各樣的人，或驕縱或謙遜的天才也好，或墮落或自強的廢物也罷，卻從未見過與他本人一般表裡不一的人。

沒錯，他是長著慈眉善目的容貌，平素也是待人和善不擺架子，可骨子裡也是有著強者高手的自得傲慢，和老頑童一般喜歡捉弄人的惡趣味的。

只不過他藏得深，目前為止只有他們門主知道他是這副德行罷了。哦，不對，現在還多了凌笑這個死小鬼。

偽裝得久了，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忘記了他原本是怎樣的一個人。可誰曾想，竟然在第一次打照面的時候就被那死小鬼給激得暴躁起來，想想還挺懷念的。

多少年了，都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跟他擺譜了？一個個看見他都像孩童遇著敬重的老者一般，對他恭敬有禮，看得多了怎麼瞧都覺得沒勁兒。

不得不說人就是奴性，就是賤，別人敬重他，他覺得無趣，凌笑對他不假辭色，跟他叫板，行為舉止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放肆，他還偏就覺得她有個性，特稀罕她這個小鬼了！

現在啊，姜平巴不得趕緊將這小鬼弄回帝都好好折騰。他敢保證，只要這小鬼回到帝都，帝都肯定會熱鬧非凡，趣事兒多多的。

如此一想，期待不已的心臟便上躥下跳，很不安分，望向凌笑的眼神也變得火辣起來，彷彿餓狼遇見了肥碩的綿羊，饞得口水泛濫了。

被凌笑三言兩語折騰成這樣，還對她倍感稀罕，若是被她知道，肯定覺得這人腦子有病，活脫脫的受虐狂！

「小鬼，你這幾天收拾收拾，準備一下隨老夫回盛京。」

雖說瓊華宮現在還未得知這邊的消息，以後也會迫於世道壓力不能對小鬼下手，可是以防萬一啊，人心隔肚皮，天知道他們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他可不想如此鬼精鬼精的小鬼就這麼沒了。

既然瞧對眼了，他自然不會放任凌笑置於危險境地。縱觀全場，讓誰來護送都不比自己親自護送來得安全周到，說白了姜平就是不放心！

然而，他的一片好心，卻遭到了凌笑的直白拒絕，「不去。」

一聽這話，姜平就炸毛了，吹鬍子瞪眼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副「你不給我個合情合理的說法老夫跟你沒完」的架勢。

斜眼看了一把某個沒形象的老頭，凌笑撇撇嘴，道：「十年前將本少隨意丟出帝都，就派這麼三兩隻小貓護送，凌家那些老不死的不就打著讓本少死在路上的主意嗎？若是這般畏畏縮縮地跟你回去，不就明擺著告訴那些蠢貨，本少十年來一如既往的廢材無用，這麼丟人的蠢事兒，你以為本少會做？」

聞言，凌一等人集體淚目，原來他們在九少心目中，只是小貓啊。還有比這句話更讓人心塞的嗎？

故意將紫璨的事情鬧大，一來坑瓊華宮一筆寶貝，二來也是藉此試探一下現今世人對魔族的看法，三來嘛，則是打算借著這起事件向整個蒼瀾帝國宣告，她凌九要回來了！

無利不起早，即使紫璨是真的踩到凌笑的底線招致她的怒火，也不足以讓凌笑如此大費周章。既然她決定干票大的，自然就要博得預期的回報，否則怎麼對得起她的算計？

她是不怎麼在乎名利，可不代表那些阿貓阿狗跳到她跟前來擋她的路礙她的眼惹她心煩，她還能裝作沒那回事兒。

誰敢讓她心塞，她就將他剷平碾碎，讓他再無體積可占可塞！

十年前，凌氏一族跟蒼瀾帝國的國主軒轅志合謀，將年僅五歲的凌笑貶謫到祁陽鎮，還特赦她滿十五歲之後可以回盛京參加家族比試。前身呆在凌家，有那麼好的家庭背景都沒能長進一分，來到丁點兒地大的祁陽鎮十年，又頂個鬼用？

表面說得好聽讓她得了恩典可以直接參加家族比試，可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直接讓她去死，死在族人的毆打施虐之下。如此大搖大擺不加掩飾地叫她回帝都受死，還要整出一副大義仁慈的嘴臉，簡直就是把她當成無知小兒來忽悠！

這一巴掌，要是不狠狠地扇回去，不鬧他個天翻地覆，她就不叫凌笑！

挑釁瓊華宮，只不過是她反擊的開始。她要讓世人看看，連鳥不生蛋的落魄小鎮，都能夠把她這樣的廢物歷練成才，堂堂蒼瀾帝國超級世家的凌氏一族卻對此無能為力，兩相對比，這巴掌不可謂之不響！

看著凌笑眼裡綻放出來的猙獰惡意，姜平那顆枯萎的老人心，亢奮了！

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所思所想都達到一致的高度，這讓姜平對幾個月後的帝都，愈加地期待了！

果然選擇來這裡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某個喜不自勝的老人，此時忘記了剛剛他還在抱怨自己為啥子腦抽要毛遂自薦過來祁陽鎮，典型的自相矛盾自打臉。而在場的除了凌笑以外的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渾身冒著粉紅泡泡，自萌得手掌捂臉的三長老，集體面部抽搐，額角爆青筋。

錯覺，一定是錯覺！

眼前這個春*心*盪*漾的老傢伙，絕對不是他們熟知的那個慈眉善目的三長老！

絕對是錯覺！必須是錯覺！

「好！有志氣！我決定留下來，陪你幾個月，然後再跟你一起回京！」完全不理會在場幾近風化的其他人，姜平很愉悅地拍板，似乎對自己的決定還頗為自得。

瞅著對自己擠眉弄眼表達著「看老夫對你多好還不趕快叩謝」的姜平，凌笑很大方地贊同了他的決定，「嗯，可以，你隨意。」

然，在姜平還未來得及樂呵出聲的時候，某個神補刀手再度補刀，「不過記得給銀子，按吩咐幹活兒，本少的莊子可不養吃白食的。」

說罷，凌笑徑自走人，留下一堆人風中凌亂，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