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惡魔的底線

紫璨右邊臉貼著地面，側著身子往上瞧，卻見來人墨發飛揚，黑瞳灼灼，隱約瀉出縷縷紅光。因為來人背著月光，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是那一身的清冷光輝，卻足以昭顯他的脾性。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紫璨指不定會拍手稱讚一句公子如玉，謫仙風姿。然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來人還是這樣一副貓捉老鼠的似笑非笑臉色，由此可見眼前這個看起來一塵不染的少年，並不如他表象看起來的那麼冰肌玉骨，舒朗高潔。

「呵呵……」看著扭曲得不成樣子的紫璨，少年似是十分開心，心情大好地低笑出了聲。

然而，上一刻臉上如沐春風的人兒，下一刻笑意盡斂面無表情，彷彿之前的那聲輕笑不過是紫璨的幻聽。

「捆魔天鎖的滋味，還不錯吧。」看樣子像是在詢問，可是少年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清冷的嗓音高高在上地砸了下來，猶如當頭棒喝，將紫璨為數不多的智商給砸醒了。

知道對方的實力是自己惹不起的，紫璨立馬將自以為是收了起來，強忍著身體的痛楚陪著笑道：「小兄弟，我名紫璨，小哥哥我年長你幾歲，託大自稱一聲大哥。你看，你會使用我們魔族的縛魔大法和捆魔天鎖，咱們這可是自家人啊，大水沖了龍王廟，這樣見外也就生分了，你說是吧？」

見紫璨識相地套著近乎，少年也沒急著發怒，反倒是好脾氣地聽著他的瞎扯。

紫璨見少年似乎是真的聽進去自己的話，心下暗喜，看來這個少年應該是魔族中有身份地位的，不知道因何而來到這裡，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要緊的。對方年紀尚幼，哪裡會是自己的對手，只要稍微哄上那麼一哄，指不定自己就多了一把指哪兒打哪兒的利劍呢！

「小兄弟啊，你來這兒的事呢，紫璨大哥我不問，同樣的你能不能也別管我的事兒啊？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做的事兒，你忙你的，我忙我的。要是你那兒缺什麼人手，也可以來喊紫璨大哥幫忙的，我絕對隨叫隨到。不如，你就放了我吧，啊？」

見對方不買賬，紫璨只得繼續陪著笑臉，再接再厲。

「小兄弟啊，大哥我要是哪裡做得不好惹得你生氣的，你儘管說，我讓你狠狠地打一頓出氣！這個，咱們兩個可才是同一族的，其他人都是外人，總不能為了一些不想乾的外人自相殘殺不是？你說大哥我說得可對？」

少年依舊不理他，雙手交叉環胸，居高臨下地瞅著紫璨，目光如同在看一隻苟且偷生的螞蟻，鄙視之意毫不掩飾。

紫璨心裡那叫一個憋氣，可是現在他的小命還捏在這小子手裡，哪裡敢跟對方叫板？剛想著再遊說幾句，就被少年給打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做的事兒？就你？你也算人嗎？」

「大哥？就你這乾癟得連蚊子都不屑上去咬的老臉，還敢自稱是本少的大哥？」

「同一族？大水沖了龍王廟？就你這低等卑賤的貨色也敢自稱是本少同族？」

「闖了本少的地盤，動了本少的人，就你這豬腦還敢忽悠本少，誰借你的膽子？」

面對討厭的人，少年，也就是凌笑，自然是不會吝嗇噴洒毒液，將新鮮出爐的毒舌冷盤一股腦兒全給紫璨灌了下去，就算毒不死他，噎也能噎死他！

凌笑在前世就是我行我素寧折不屈的性子，穿越過來八年整，她又是被放養在這樣的小鎮子，再加上有素素這個無法無天的「好老師」，對著看不順眼的人，說話行事都帶有一股傲氣。在這裡八年，凌笑早已將街坊們當成了自己人，這個紫璨膽敢動她的人，就得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心理準備！

如果是一般魔族，來這裡只是為了吸取街坊們身上自產的怨氣，凌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到了。

可是，紫璨這個混蛋，居然挑中了那個被凌笑拔除了心魔魔根的女人，以她為容器，在她身上種下了魔根來培養魔氣，將她當成了魔氣培養皿。長久下去，那女人不但血氣精氣會被掏空，而且會成為半人半魔的魔怪，最後的結局就是作為祭品滿足紫璨的口腹之慾！

如此惡毒的做法，凌笑豈能饒他？

凌笑自身吸取魔氣，取的不過是街坊們身上自產的，而非她本人引發種植的。更何況，魔氣被吸走，街坊們的身體和精神只會日漸恢復健康，這種做法於雙方都是有益的。

盜亦有道，即使生為魔，凌笑也是有自己的底線。

奪人生機者，殺！

引魔入體害人者，殺！

殘害孕婦怡養魔胎者，殺！

眼底殺意蔓延，凌笑彎下身，一手掐住紫璨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同時，捆綁在紫璨身上的天鎖也在不斷收縮。

一時間，舊屋裡殺氣滿天，幾乎可見殺氣實質化。

紫璨本就被捆魔天鎖纏得呼吸困難，這下被凌笑掐住了脖子提在半空，進的氣兒更少了。整個人像是一隻快咽氣的豬，「撲哧撲哧」地低喘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腳底懸空，窒息的痛苦叫紫璨難受得仰高了臉，眼角餘光瞥見了斜右下方少年臉上的表情，不由心底大駭。

唇角微微向上勾著，眼神專註，莞爾一笑的臉龐溫柔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彷彿在凝視著深深愛著的戀人。只是，她怎麼能夠在露出如此動人神情的同時，手上的力道卻在逐漸加大，欲殺自己而後快？

「很痛苦，是不是？」笑意繾綣的少年，此刻在紫璨眼中，比生吃人肉的惡魔還要危險恐怖！

「沒關係，很快就解脫了。」如同哄小孩入眠一般的親切語氣，卻是出自殺人不眨眼的死神口中，真不可謂是可笑之至。

紫璨感覺自己身上的力量像潮水退潮一般徐徐瀉出，神識漸漸渙散開來，掙扎的力度也是慢慢變小了。他眼睜睜看著身體里貯存的力量被逼以魔氣的形式，一點點地散出體表，雙目圓睜欲凸出，卻發不出一語，動不了一寸。

這個少年，是惡魔！

她本可以一刀宰了自己，亦或者是直接扭斷自己的脖子，可是她偏不！將自己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眼看著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滴地消逝著，卻無能為力，唯有徒增對死亡的恐懼，以及相對應的對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