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彈劾家主
一番話說得義正詞嚴，慷慨激昂，說完之後，沈自成自己都覺得滿意無比，如此鏗鏘有力的話，看你沈業武還如何回應！
沈家家主沈業武端坐於中央座椅上，他是個年紀在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人，身材精壯，孔武有力，雙目炯炯有神，此時卻是一臉冷漠的看著沈自成的表演。
他如何不知道沈自成心中打的是什麼算盤？
沈自成從一開始就覬覦自己的家主之位，在沈家，除了一位長年隱居不出的家老和他自己，修為最高的也就是沈自成了。
如果成功彈劾了自己，以沈自成的輩分和實力，家主之位是絕對不會旁落他人的！
沈業武雖然知道沈自成的詭計，可是此時他卻偏偏無法辯駁。
數日前他聽說死對頭莫家居然得到一份天香續靈散，此葯號稱經脈寸斷亦能重續，丹田破碎也可復原，如果是讓那些有一定修為基礎的人服用，還可以大幅度的提升個人修為。
正因為如此，沈業武才自降身份，冒著危險前往莫家駐地莫家寨，低聲下氣地向莫家家主莫一廷求討天香續靈散。
沒想到莫一廷趁機獅子大開口，要求沈家必須先提供上品的烏星鐵精一百斤，同時以後每季還要上繳莫家八十斤烏星鐵精，以三年為期，這樣他們莫家才肯交出一半天香續靈散，另一半則要等到全部交易完成後才肯讓出。
莫家態度強硬，沈業武思慮再三，想起孤苦無依，受盡族人白眼的侄子沈離，他實在無計可施，無奈之下只能答應。
回到沈家，沈業武把事情向一眾高層一說，果然遭到了強烈的反對。
烏星鐵精乃是雲斗山脈的特產之一，產自烏星頁岩。此物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添加於建築材料之中，使這種建築的強硬度大幅度增加；如果是上品的烏星鐵精，則可以添加到鑄鐵材料之中，即使是凡鐵，只需一點烏星鐵精，也可以製作出神兵利器！
但是烏星鐵精產量極少，每三千斤的烏星岩礦，也只能提煉出不到十斤的烏星鐵精，而這其中，能夠達到上品的烏星鐵精，更是只有幾兩而已。
沈家傳承至今上千年，所積存的上品烏星鐵精，也不外只是二百多斤！而每季普通烏星鐵精的產量，也就只有一百多斤，莫家提出先拿上品烏星鐵精一百斤，然後每季還要八十斤烏星鐵精，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過苛刻了。
要知道整個雲斗山脈，至今也就發現了一大一小兩處烏星頁岩，而這兩處，恰好都在沈家的領地之內！
沈家名列十大家族之一，在財力上不輸於十大家族中排名第一的莫家，很大程度上是依賴於這兩處烏星頁岩，因此沈自成適才說威脅到沈家基業，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很明顯，一直跟沈家不對頭的莫家，這次是在趁機要挾，準備狠狠的打擊一下沈家！沈業武儘管明知如此，卻是無可奈何。
看著一派洋洋得意的沈自成，沈業武臉色鐵青，冷哼一聲，站起來道：「我沈業武自繼任家主以來，一直以守護族人，發展沈家為己任，何嘗有為自己謀過一點利益？不錯，我是為了離兒可以提升修為，但沈離亦是我沈氏一族的血脈，族人有難，難道不應侵我族之力相助？何況雖然要付出烏星鐵精，但礦可以再采，而天香續靈散，卻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只要有一絲希望能幫助到離兒，我都會傾盡全力！」
沈業武一席話，說得大家都沉默下來。
是啊，一個家族的立足之本，便是同心同德，齊心協力，家族中的人有什麼困難，其他族人尤其是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豈能無動於衷，放任不管？如果只能同享福，卻不能共患難，那這個家族距離從內部崩潰瓦解，也就不遠了。
沈自成見人人不說話，沉聲道：「你這是避重就輕！各位也都知道，在十六歲之前無法達到最低要求的真武三重天，那這個人其實也就是無法再有任何提升的了，先不說天香續靈散是否真如傳聞當中那麼神奇有效，就算是有效，沈離如今已經十六歲，以他這種垃圾資質，又能修鍊到多高的境界？」
看著在座不少人都在頻頻點頭，沈自成心中冷笑，接著道：「而烏星鐵精是我們沈家的一大優勢，雖然以後可以接著開採，但它產量如此之少，如果真的答應了莫家那些要求，我們的庫存基本上就要見底了，而且短時間內還無法大量增加，如此一來，我們還拿什麼跟莫家或其他家族相提並論？」
沈業武怒道：「若按你這麼說，那麼就該讓離兒不管不顧，自生自滅了？」
沈自成冷笑道：「既然是家族中一份子，沈離也該為大局考慮，做出犧牲也是應該的！」
其實沈自成心中還有另外一個意思，他自己的兒子沈放現在是沈家兩大天才之一，將來在家族中的聲望絕對不會低；而沈業武則擁有另外一個天才沈芊芊，但如果天香續靈散真的對沈離有奇效，可以讓沈離的修為突飛猛進的話，到時候自己這一系就會很難動搖和替代沈業武了！
如今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連消帶打，既狠狠打擊沈業武，又把沈離崛起的可能性扼殺掉，真是一舉兩得！
兩個人針鋒相對的陳述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一陣交頭接耳，沈業武還想說話時，長老沈越卻站了起來。
沈越是沈家的第一長老，同樣是真武九重天的修為，他德高望重，輩分又高，因此權力極大，甚至可以在長老席議定之後，行使彈劾家主的權力！
沈越站起身來，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再向沈業武道：「業武，你擔任家主這數年，兢兢業業，克己奉公，為家族做出的貢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今次的事件，你的決定確實有些不妥。」
頓了一下，又緩緩道：「沈離雖然是我族人，其父又是我族前任家主，為我族獻身，身世確實可憐。但烏星鐵精關係重大，若是將如此大量的烏星鐵精交給莫家，等於是我們自毀長城，將我沈氏一族的優勢拱手相讓，對我族的打擊實在不小，因此我們幾位長老經商量后，決定撤銷與莫家的這項交易。」
沈業武心裡一沉，如此一來，在這件事上自己已經孤立無援了。正在彷徨無計時，一條身影從外面沖了進來，跑到他面前。
「二叔！」一個略帶稚嫩的嗓音，定睛看時，原來是沈離。
「離兒，你怎麼來了？」沈業武微微一笑，他盡量不想讓這孩子看見自己的難處。
「二叔，我……我不需要天香續靈散，您千萬不要為我這個事情費心！」沈離大聲的說道，他不是笨蛋，雖然二叔自己沒說，但他何嘗看不出來二叔正在陷入四面楚歌？
聽沈離這麼一說，沈業武略微一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這孩子是怕自己難做，多懂事的孩子！
他的眼眶裡不禁一熱，想起了多年之前，自己的大哥，前任家主沈業雄身負重傷，臨死之前，大哥緊緊拉著他的手，指著當時還年幼的沈離，用盡最後的力氣說：「業武……離兒他……就拜託你了……」說完就此逝去。
但是這些年來，身為家主的他，並沒有太多的精力能放在沈離身上，雖然一直在幫沈離收集丹藥，但除此之外，自己都在忙於族內事務，根本無暇旁顧；而沈離雖然在族內備受欺負和嘲弄，但是自己從來不會跟沈業武說，為的就是怕沈業武操心，反而是沈業武自己對這些事偶有所聞，經常為自己沒有照顧好沈離而自責。
看見沈離如此懂事，又想起大哥的臨終所託，沈業武的心中毅然做出了決定，他摸了摸沈離的頭，道：「離兒不必擔心，二叔自有處斷。」
說著看向眾人，斬釘截鐵的說道：「適才眾長老所慮，我自會考慮一個周全的對策！與莫家的這項交易，乃是我以沈家家主身份定下的，現在我決定，交易必須進行！」
沈越聽了，嘆了口氣，眼睛直視沈業武，道：「業武，若你一意孤行，非要堅持進行交易，我只好聯合眾位長老，廢了你家主之位！」
「我贊同沈越長老的意見！」沈越話音剛落，沈自成已經難掩興奮的喊了出來。
剛才他聽沈越出來說的那番話，始終沒有提到要彈劾沈業武的意思，正在心急如焚，沒想到沈業武居然自尋死路，這讓他欣喜若狂！
沈業武一聽長老會真的要廢除他的家主之位，一顆心直往下沉，居然無言以對。
他倒不是捨不得家主之位，而是一方面十分失望長老會居然不念他這數年來的功績，也不念他的大哥沈業雄在世時為家族所坐的貢獻，不但對沈離不管不顧，還把他的家主之位說廢就廢；另一方面是這樣一來，以後就再也沒有權力幫沈離弄到足夠的丹藥了，那可怎麼辦？
「二叔，您聽我說，我的修為已經成功進階，已經不需要天香續靈散了！」
此話一出，整個議事廳驟然安靜了下來，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