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廢工廠的孤魂

王琰是A市一中高二的學生，他的學業或許不是很好，但他的電腦天賦卻令學校眼紅，所以，他才會被A市一中學校看中，並以極低的成績入校。

王琰像平常一樣，放學之後沉默的走回家，他性格孤僻，在班上沒有朋友，除了他姐姐外，幾乎沒人願意和他說話。

他家裡很窮，窮的沒錢交學費，沒錢吃飯。

他是單親家庭，據說，很小的時候，因為他爸爸的惡習，讓他媽媽忍無可忍，最後離婚離開了這個家。

王琰從來沒有恨過媽媽，因為他和媽媽一樣，憎恨這個沒有溫情的家，如果可以，他也想像媽媽那樣，逃離這個家。

他體內流著他媽媽的血液比較多吧，所以他的性格有點像他媽媽。

但是他姐姐王珺流著他爸爸的血液比較多，性格軟弱，無論如何都不肯丟下那個爛酒鬼離開，於是，為了姐姐，他最後還是沒有離開。

打開破舊的木門，和往常一樣，什麼都沒有變，一股濃烈的究竟氣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亂糟糟的房間里只不過一天沒有打掃而已，就成了垃圾場，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爛酒鬼沒有蹤影，王琰怒視著這個家，冰冷的令人戰慄的地方，連一個完整密不透風的窗戶都沒有，那個他所謂的爸爸，此刻肯定流連於哪種不正當的地方，做著令人蒙羞的事情。

他記得，他爸爸曾經做小偷被抓過，只是因為偷的錢不多，警察可憐家裡的這一對小孩，就將他爸爸放了出來，從那之後，周邊的街坊鄰居全都知道他爸爸是個手腳不幹凈的了。

他板著臉，將書包放下來，書包里整理的整齊的書全部被撂在一邊，而他自己則沉迷於自己的那台老舊式的電腦，開始敲打鍵盤。

有一個小秘密，連他姐姐都不知道。

他的生活費全都是自己賺的，憑的就是手中的這台電腦，他在開發新式軟體，現在賺的錢足夠買下一套房子。

天色逐漸黑沉，鍵盤在空曠的屋子裡敲打，他聽到了開門聲，一股強烈刺鼻的氣味湧進屋子裡，他皺眉，停下敲鍵盤的手指，扭頭淡漠的看著男人搖搖晃晃頹靡的身影。

「啊，走錯了，嗯，今天的酒喝得真痛快啊，要是每天都能這樣，那該多好……」。

聲音遠去，關門聲響起。

王琰皺眉，起身打開他姐姐的房間，空蕩蕩的房間沒有姐姐的身影，他摸摸自己餓的咕咕叫的肚子，一種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

想到某種可能，他渾身一震，摸了一把手電筒，飛奔而出。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這塊手錶是他十六歲生日的時候，姐姐省吃儉用打零工賺來的錢給他買的，據說這塊手錶還挺貴。

現在是晚上九點，他姐姐王珺從來不會這麼晚不回家，而王珺和他一樣，都沒有什麼朋友，不可能和朋友在別的地方玩耍忘記時間回家。

街道冷清，偶爾有車輛行駛而過。

拐過冷清的街道，就到了學校所在的那條街道，路上的車來往不息，他關掉手電筒，在黑暗的燈光下自習尋找。

沒有，沒有，哪裡都找不到。

路邊有繁華的商場超市，有酒吧和歌舞廳，有高樓大廈，琳琅滿目，令人暈眩。

不知不覺，熟悉而陌生的學校出現在他眼前，他走進學校里，一眼就看到了學校旁邊露出一角的廢棄工廠，不知道是直覺，還是血液相連的呼喚，他徑自走到學校的那一扇小門邊，平時上了大鎖的小門此刻是虛掩著的，伸手一推，鐵門就發出吱吱的聲響。

手電筒在漆黑的工廠里無精打采，陰森的工廠有風吹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響。

越是靠近，就越覺得不安，心跳加速。

忽然，他感覺到有什麼在晃動，手電筒猛然朝上方照去，長長的身影垂在半空中，藍色的校服在光線里刺激著他的視覺，腳上劣質的靴子他一眼就認出來，除了姐姐，還能有誰？

燈光朝她的臉上照去，一張扭曲的發青的臉，僵硬的瞪著他，像是一場未醒的噩夢，讓他的內心不斷掙扎咆哮。

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身後，有手電筒的燈光照過來，腳步聲也越來越近：「有人嗎，誰在裡面？」

是門衛的聲音，現在的時間學生已經下了晚自習，全都回到宿舍或者回了家，他例行檢查學校，發現連接工廠的小鐵門是開著的，一進來，就聽到有一個男生的聲音驟然哭了起來。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弔死在工廠里的女屍。

半夜飛馳而來的警車驚動了整個校園，儘管校方極力掩飾，最終還是無法掩蓋有學生上吊這個消息。

施然站在觀望的人群中，看見警察抬著一具屍體放進警車裡，她聽到警員報告的聲音：「頭，具體是自殺還是他殺，需要經過仔細檢查才能得知。」

「知道了，黃登，檢查現場痕迹，一根頭髮都不要放過。小娟，收集使者遺物，看有沒有什麼遺書之類的東西……」。

施然冷眼觀看，現在的科學技術確實很發達，可是，在破案的技術越來越高的同時，兇手作案的技術也越來越高。

她轉身，忽然覺得一陣陰風吹進衣襟，她渾身一抖，直覺告訴她，有什麼東西在她身邊。

有一個穿著整齊的校服的女生，越過人群，穿透學生的身體，徑直朝廢棄工廠走去，她的身影有些頹廢，她腳上的劣質靴子和死者的一模一樣。

不知不覺，她就跟在那個身影的後面，遠遠地，看見她暈了過去，她的身體被繩子吊了起來，其中有一根繩子套在她的脖子上，但是沒有勒緊。

她站在一把破舊的椅子上，她一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被綁著，她急忙將手抽出來，腳一用力，椅子爛了，碎裂成好幾塊，她的身體一沉，脖子就被那根掉在屋頂的繩子套住，她拚命的掙扎，都沒有人來救她，直到最後，她死在了這裡。

「小姑娘，你不可以進去，你聽到了沒有，快點回去睡覺吧！」

施然猛然清醒過來，她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蒼白。

她真的看到了，她看到了死者死時的經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廢工廠里，轉頭沉默的回到宿舍樓。

宿舍的門是打開的，一間宿舍本來只住四個人，但現在她的宿舍里卻圍滿了女生。

「依我說，該自殺的人沒有自殺，不該自殺的人卻自殺了！」

眾人忽然回頭，看到施然的時候臉色一變，大家紛紛住了嘴，不是這個宿舍里的女生全都尷尬的打招呼說要回自己的宿舍，很快，這個宿舍里就只剩下了原本住在這裡的四人。

她的臉色難看不已，剛才說該死的那句話自然是在說她，但她沒想到的是，說話的人居然是她出事前，最要好的朋友，兩人曾經同進同出，對對方無所不談，可是現在……。

「你沒事吧？」一隻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因為剛才真的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在心裡作祟，她渾身一抖。

「你怎麼了？」嚴顏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她搖搖頭，問：「學姐，你怎麼來了？」

「哇！那是校花誒，她怎麼會認識施然？」

「我怎麼知道！」

那邊在竊竊私語，施然冷眼掃了一眼這些曾經所謂的朋友，挽著嚴顏的手走到了陽台上。

「學姐，有什麼事嗎？」她實在笑不出來，心裡仍然存有餘悸。

她看到了什麼？她真的能夠看到鬼魂？

上一次在自己的家裡，她以為那是爸爸媽媽託夢給她，可是這次呢，那個上吊的女生她並不認識，可她卻看到了案發的經過。

她能夠肯定的是，那個女生是被殺的，只是，不知道那些警察能不能找到證據。

嚴顏背靠著欄杆，看著宿舍的女生一個個從她眼前走過，對她們點頭微笑，一邊說：「我擔心你，沒想到我們學校居然有人自殺，而且，那個人還是我的同桌。」

說完，嚴顏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啊！學姐，你說那個死者是你的同桌？那麼她真的是自殺的嗎？」

「不知道，大概是吧。」嚴顏微微抬頭，眼神望著虛空，陷入了回憶：「她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說實話，除了我以外，班上的人幾乎和她處不來，她不是住校生，和我們的關係更加疏遠一些，再加上，她性格很孤僻。」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忽然激動起來：「我想起來了，她平常沒事喜歡寫詩，我看了，全都是一些無病呻吟的句子，但是今天早上的時候，她去上廁所，我看到了她寫的一首詩，名字好像是『死亡之歌』」。

高三二班的教室里，刑警周小娟翻開了屬於王珺的日記本，日記本的寫的最後一頁上，寫著這樣一首詩。

「我孤獨的站在夜空底下，冬天的寒風遮住了我的雙眼。

哪裡才是回家的路？

我的心被掩埋在平凡的日子裡，我的靈魂被磨得奄奄一息。

當我死去的時候，我終於看到，連接天堂的那座奈何橋。」

--死亡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