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一定是命犯煞星

什麼「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都是屁話。

于思妙憤憤地合上書，將它扔在一旁。她于思妙的人生信條，絕不信命，但也絕不和運作對。她揉揉酸痛的太陽穴，無奈得抓起黑色嚴謹的工作服，邊穿高跟鞋邊向門口跑去，心中不由哀嘆，可怕的黑色九月。

于思妙有早飯後看點小書的習慣，用她的話，就是補充營養。書這東西，當你一旦沉迷其中，時間的流逝，就無力感知了。所以，她至今還不能確切地說，這到底是好習慣還是壞習慣。

下公交車時，一腳踩空，光榮地崴了腳。抬頭挺胸，姿勢如常，腳上傳來的陣陣刺痛卻是不容忽視。快走進門時，一輛黑色平治疾速駛近，堵住了門。于思妙一時沒收住腳，被帶起的風撂倒在地，嚇得她一時都忘了反應，保持着雙手撐地的姿勢坐在地上。

門口站崗的工作人員一臉嚴肅地匆匆上前，用戴着白手套的雙手打開車門，身體微弓站到一旁。于思妙看到一雙鋥亮的皮鞋落地才意識到了什麼，急忙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嵌進手掌的石子留下一個個小小的窟窿，在隱隱作痛。

于思妙抬頭，正對上楊紀行的目光，有片刻的刺眼。他低頭跟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后，將對面的人從頭掃到尾，嘴角微勾，露出一個輕浮的笑，轉身朝電梯走去。于思妙低聲咒罵了一句，不料肩頭被人一拍，一個激靈笑容僵硬地回身，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薄唇、性感、冷漠、眉眼犀利，這是白美嘉留給於思妙的第一印象，即使她穿着一絲不苟的黑色職業裝。

「你好，我叫白美嘉，是楊總的助理兼秘書。於部長，麻煩你半小時后將公司管理層的全部人員資料送到楊總辦公室。」

「哦，好。」于思妙有點反應遲鈍地點了點頭。

十秒鐘后，她開始對着白美嘉的背影懊惱：哎呀，忘了說你好。白美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到還站在原地的于思妙，平靜地提醒：「於部長，半小時。」

「啊啊啊，完了完了……」于思妙抱頭衝進電梯。白美嘉有些好笑地看着于思妙橫衝直撞的身形，搖了搖頭。

二十分鐘后，于思妙將整理好的資料放上楊紀行的辦公桌。于思妙不得不承認，她是不夠莊重細心，甚至有些毛躁。但是，大學四年始終第一的優等生的實力，卻也是不容小覷的。所以，她早已準備好接受表揚的信心滿滿，終於在楊紀行的面無表情下被擊得潰不成軍。

自信，是所有管理者的武器。可這位傳說中的人物，不費吹灰之力，甚至從頭到尾什麼都沒做，可他的沉思和冷淡足以讓她的信心在不斷煎熬中瓦解得一絲不剩。

「你的虛榮表現得太明顯。」楊紀行的頭不曾抬起，翻動着資料冷冷開口。

「……」

「華夏的人，要懂得隱藏。」

「……」于思妙無言以對，片刻，才怔怔地開口，「但是，請問我哪裏……」

「趾高氣揚。」不待于思妙說完，楊紀行洞悉一切般地打斷。

「可是楊總……」

「你可以走了。」

于思妙愣住。想重新開口，卻忘了剛剛想要說什麼。算了，反正坐着的是老闆，她沒膽跟他計較。于思妙默默離開，而楊紀行，始終沒有抬起過頭。

于思妙沒有發現，從接到命令到踏出這塊禁地，恰好是半小時差了三十秒。

白美嘉在於思妙離開后收到了楊紀行的短訊，只有短短數字：酒店負責人退休，你先接手。莫非，偌大的華夏，竟讓楊總一時找不到可信賴的人？

那時候，對於華夏的人力資源，他不屑，她不了。很久以後的他們，已經能把每個人的性格捉摸到七八分，一眼便能分辨各人的價值，更是對每位員工都了如指掌，唯獨對對方，看不懂猜不透，不敢妄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