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2.第972章 ：心底無私

在風雪中等了半天，方書明曾在腦中反覆試想過無數話題，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天氣太冷凍得大腦短路，被李穎這麼一問，事先準備好的措詞卻突然間忘了個乾乾淨淨，遲疑了片刻，隨口答道：「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是兩天沒見了，想找你一塊吃頓飯，你幹嘛去了，半天沒見人也不回傳呼？」

李穎挑著長長的睫毛看他，說：「排練節目呢，呼機沒帶在身上，吃飯的時候才看見，這幾天要忙節目，恐怕沒時間陪你，等辦完這場晚會以後的吧。」

方書明知道今年這場晚會也有楊昆的節目，就假作不經意地問：「跟誰一起排練的，下次我陪你去？」

以李穎的聰慧，哪能猜不到他心中所想，語氣中就帶了一絲明顯的不虞：「和校舞蹈隊的幾位學姐學妹，沒有男生，你就別跟去礙眼了。」

聽說沒有楊昆的份，方書明心裡居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換作平時，他是最忌諱聽見李穎和楊昆一起辦什麼事情的，但在陷害對方不成，反而害得自己騎虎難下、坐卧不安的當口，他倒寧可他們背著自已做出點勾勾搭搭的事情來，也好用這個借口來說服自己，這麼做的初衷只是為了捍衛自己的感情防線，而不是嫉妒楊昆出眾的個人能力、優裕的經濟狀況，以及好得不像話的女生緣。

入夜之後，雪勢不減反增，北風裹挾著大片大片的雪花，打在臉上像刀割般地疼，李穎排練了一下午，活動量大又剛吃過飯，怕在外面待久了凍感冒，見方書明東拉西扯地沒個正經話題，就有些不耐地問他：「大冷天在外面等這麼久，這可不像你平時的風格，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看著她端莊秀美的臉龐和清澈亮麗的眼神，方書明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自慚形穢，心底殘存的那點堅持和自負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嚅囁了片刻，鬼使神差般地冒出來一句：「我想說的就是、就是，那個什麼……是我乾的。」

聽到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李穎反而一點疑惑、驚詫的表現都沒有，她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的眼睛，倒像是早有預料、只等著他對自己坦白的這一刻，「你一個人？」

雖然頗覺難以啟齒，但連日來糾結得他寢食不安的問題一旦訴諸於口，方書明心裡反而輕鬆了許多，索性一五一十地答道：「當然不是……主意是沈哥想的，呼機也是他搞來的，他交給我，我又轉託猴子放在了考場里。」

李穎清脆的嗓音在寒風中聽起來有些冷：「聽這意思，姓沈的負責策劃，猴子負責實施，倒像沒你多大責任似的？」

方書明搖搖頭，「我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孫子，如果不是我點頭，不是我在中間介紹，沈哥……沈少卿和猴子根本搭不上線，這事也就無從辦起。」

李穎沒再糾結責任主從的問題，轉過話題問他：「為什麼？」

方書明咬咬牙，說：「你這是明知故問。」

李穎氣極反笑，「難道你到現在還認為我跟楊曉昆之間有什麼貓膩？好哇，敢情你這陣子跟他的關係緩和都只是表面文章、緩兵之計？方書明啊方書明，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人這麼陰險呢？」

方書明毫不示弱地直視著她的眼睛，理直氣壯地說：「不管你怎麼想，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為了咱們倆！」

李穎頗為無奈地搖搖頭，眼含憐憫地看著他，哂笑道：「底氣還挺足，合轍你到現在都沒認識到錯？」

方書明反問：「那你說我錯在哪了？」

李穎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再呼出來時已經化成了一團白霧，看著他一臉倔強的表情，她換了個稍微緩和些的語氣說：「我不是指責你的手段有錯，事實上如果有人對我不利，或是想搶走我心愛的東西，我的反應可能比你還要過激，你錯就錯在這麼做的動機本身上，我已經跟你強調過幾遍了，我和楊曉昆之間沒有任何超越同學和朋友情誼之間的關係，你怎麼就死活不肯相信，非要上趕著往自個頭上扣綠帽子呢？」

方書明哼了一聲，「你敢說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

李穎抿著唇想了一會，點點頭，「既然你這麼問，好吧，我承認，有那麼一點，僅此而已。」

方書明冷笑，「恐怕不止吧，像他那麼多才多藝、風趣幽默，還那麼有錢，不正是你們女生心目中最理想的交往對象？」

李穎並不否認這一點：「你說得沒錯，他這個人的確要比同齡的男生優秀得多，才情、性格不用說，經濟條件也相當優越，換作以前單身的時候，假如他和你同時追求我，我優先考慮的很可能會是他，而不是你。」

看方書明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她話風一轉：「但這又有什麼了，誰規定感情就一定要建立在物質的基礎上的？你認識我這麼久，難道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在我的感情觀和人生觀里，金錢所佔的比重，遠不是你想像得那麼重要，不可否認，楊曉昆是比你優秀，比他更優秀的也大有人在，但優秀並不等於適合，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再漂亮的鞋子也不一定合腳，你懂我的意思？」

她這番話不是矯情，更不是為了寬慰方書明，事實上，當她剛剛認識楊昆的時候，出於好奇，她的確有些被他表現出來的遠超同齡人的成熟、穩重中不失幽默的性格，以及令人驚嘆的才藝天賦所吸引，但隨著交往日深，彼此間越來越了解，她就漸漸感覺到，除了這些顯而易見的優點和雄厚的財力外，他的感情生活似乎也相當地豐富多彩，而這一點，也正是令她最為敬而遠之的。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李穎很快就擺正了心態，將彼此放到了好朋友和創業夥伴的位置上，大家只談友誼，不涉感情。

正所謂心底無私天底寬，事無不可對人言，不但是以上想法，就連和楊昆一起做二手進口車貿易的計劃，李穎也沒打算對方書明有所隱瞞，但考慮到他此刻的情緒極不穩定，為免他胡思亂想，她還是暫時把這個念頭壓了下來，看著若有所思的男友問：「事到如今，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