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拜師

果然是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丁帆打量著來者，心中暗自讚歎，又覺此人眼角眉梢都透著和藹，當中年人看向他的時候，一股溫和醇厚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渾身一陣溫暖。

中年人迎著丁帆的目光略一點頭，隨即問道：「小兄弟醒了，傷口感覺可好點了？」

丁帆連忙從床上下到地上，回答道，「謝謝大叔，感覺好多了。」

中年人見他拘謹，只是微微一笑，隨即看到丁帆**的上身，於是吩咐兒子道，「卓兒，你去給這位小哥找件上衣。」然後又對丁帆道，「等你換好衣服，隨我到那邊堂屋裡談談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說完，中年人沖丁帆略一點頭，就當先走了出去，葉卓沖丁帆擠了擠眼，也跟了出去。

片刻之後，葉卓帶著換好衣服的丁帆來到了堂屋，衣服有些大，可以猜到是火車上那個青年的衣服，雖然是舊布衣，卻漿洗的甚是潔凈。

堂屋中，一張古樸的八仙桌旁，中年人和青年已經等在那裡，桌上擺著的，正是那個猙獰的小丑面具。

中年人示意丁帆坐下之後，和聲問道：「小兄弟，非是我打聽你的私事，實在是這類物件流落世間，著實太過兇險，既然我正好碰見，就不能不管。還請小兄弟告訴一下你得到這個面具的來龍去脈，另外，給你敷藥的時候我已經發現你受的是槍傷，如果你逃到這裡是因為做了什麼為非作歹的勾當，我可不會姑息。」說到最後兩句，中年人的眼光銳利起來，一掃和藹的神色。

在來堂屋的路上，丁帆已經做了決定，準備把一切都告訴這一家人，不管是葉卓還是這個和藹的中年人都給他可以親近的感覺，丁帆不願意欺騙他們。

而且丁帆已經把他們看成了世外高人，在看過的武俠小說中，這類人物是一般不與官府為伍的，他們可能會親自動手處理自己，但應該不會把自己送到公安局吧？

「我殺了人。」丁帆坦然抬起頭，迎著中年人的目光，開始緩緩的敘述，自己的身世，與石頭一家的情誼、與顧立軍的糾葛、小丑面具的由來、襲擊時發生的意外、逃亡……丁帆的敘述平淡從容，語音沒有一絲異樣，中年人和青年不時交換一下目光，他們從丁帆的態度判斷出他並沒有說謊，並且兩人大為驚訝於丁帆的冷靜，這個十二歲孩子的心志竟如此堅定，遠遠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唉，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丁帆講完，中年人長長嘆了口氣，繼而問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問題，通過觀察，他沒有感覺到丁帆有一絲修鍊過的氣息，但是……「你說你帶上面具，心智失去了控制，你以前修鍊過念力？」

「念力？我不知道是什麼。」丁帆疑惑地說，他從沒有聽說過這個詞。

從沒練過念力，而這個面具竟然沒有讓其發狂而死，難道這個孩子的天賦這麼好？想到這裡，中年人眼神倏地一熱，問道，「孩子，你可想過今後去向何處？」

「我還沒想過。」丁帆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只顧著逃跑，我連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中年人眼中掠過一絲欣喜，「如此不知你可願意拜我為師，就在我家住下來呢？」

丁帆還沒做出反應，旁邊的葉卓已經在忙不迭地拉扯著丁帆的衣袖，「還不趕快跪下叫師傅！」

丁帆心中也是欣喜異常，能夠得到這樣的世外高人收留，並且有機會學習高深武功，自己真可謂因禍得福啊。

他連忙跪在地上，學著以前電視上看到的樣子磕了個頭，口稱師傅，心裡卻是有些彆扭的感覺。他對能夠拜師自然高興，只是自從遇見這三個人，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古代，不論是說話的用詞還是做事的方式，都不似二十一世紀的人，即使年幼如葉卓，說話的口吻也象古書里出來的一樣。還有家裡的陳設和布局，無不透著古樸，這樣的人家究竟如何在二十一世紀生活的呢？自己莫非現在身處在某處高人隱居的深山中？

上天給我送來了這樣一個弟子，莫非就是為了那件寶貝？中年人心中暗暗感嘆，急忙伸手扶起了丁帆，滿意地打量著這個新收的弟子，「帆兒，你傷勢未好，先下去休息，過幾日我們再詳談。」

「是，師傅。」丁帆應了一聲，心中對未來充滿了期待，他明白，一段嶄新的生活即將開始了。

轉眼間，丁帆在中年人家裡已經住了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中，他已經知道了這裡並不是自己想象的深山之中。他們所在的地方叫莫州，卻是位於川藏交界芒康山（注1）下的一個小城市，葉家就住在莫州市郊小山腳下的一座院子中。

葉家一共有四口人，那位慈祥的中年人名叫葉沐，丁帆在火車上最初遇見的青年叫郭力，是中年人自小收養的孤兒，從五歲就已經跟著葉沐了，此外就是葉沐的妻子蘇姨和幼子葉卓，葉卓今年剛滿十歲，而郭力比葉卓大了十一歲。

葉家以採藥和打獵為生，過上一段時間，葉沐和郭力就會進一趟山，帶回些珍貴的藥材和野獸皮肉，葉沐等二人對藥材極為在行，並且兩人有修行在身，所以生活過得並不艱難。然而出去賣掉貨物，討價還價等所有與外人打交道的卻都是蘇姨，蘇姨是莫州本地人，說話及其難懂，但為人卻非常善良，無怨無悔地肩負著照顧一家老小日常生活的擔子。

丁帆也終於搞清了為什麼這幾個人說話都似乎是另一個時代的人，雖然外面的世界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但是在葉家除了屋內的電燈竟沒有任何的電器，別說電視電腦，連收音機都沒有一個，除了書房裡滿滿幾架子線裝書，當代的書報竟然都找不到半本，對於外面的世界，只有每天吃飯時蘇姨會帶回些零星的新聞。

家裡的三個男人終日深居簡出，除了修行幾乎不出門半步，似乎是在隱居避禍。郭力和葉卓自懂事以來讀書識字都跟著葉沐，學的都是古文典籍。

可憐的葉卓從小就是伴著三字經百家姓、孫子莊子長大的，除了練功就是線裝書，也難怪他那麼寂寞了，丁帆到來的這半個月中，葉卓一有空就往丁帆屋子裡跑，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丁帆也很喜歡這個小弟弟，葉沐看兩人親近，雖然嘴上不說，心頭也是暗暗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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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芒康山，也叫寧靜山，位於中國西藏芒康縣境內，西藏境內的高山，屬於橫斷山脈的一條，與伯舒拉嶺、他念他翁山并行，由念青唐古拉山脈和唐古拉山脈延續轉向而來，海拔多在4000－5000米左右。莫州市則為作者杜撰，此外，川藏鐵路目前尚未動工，此處及下文如有火車描寫，則亦為作者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