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殺青
再厲害的英雄也會有老去的一日，再有雄心壯志的帝王，也會懷念曾經年少時的時光。
年邁的帝王坐在金龍寶座上，他的腳下跪着滿朝文武，一聲聲「萬歲」顯得縹緲而又悠遠。
雪花伴隨着寒風，吹進肅穆的大殿，他的雙眼茫然無神的看着大門外某個方向，只可惜除了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的聲音帶着老人特有的暗啞，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見半點蒼老的狼狽，反而帶着一絲從容與儒雅。
「回陛下，已經是下辰時了。」他身邊的小太監低聲回答。
帝王聞言恍然感慨：「竟是這個時辰了……」
有時候機器比人更擅於捕捉小細節，所以特寫鏡頭往往也比較注重眼神戲。監視器里，老邁的帝王眼神是如此的複雜，有思念，有惘然，有悔意，但最終卻是釋然。
在小說原著里，男三不過是一個推動劇情的男花瓶，改編后的劇本雖然比原著稍微側重一些，但也只是因為公西喬那張臉對收視率的影響，但是誰也沒有想過這個角□□緒的合理性，反正對於這類電視劇，男主男配只要明戀，暗戀，虐戀女主角就好，是否符合他們的身份與本性，那根本就不重要。
而公西喬沒有改台詞，卻靠着眼神戲讓整個角色得到升華，就像是你給了一把白菜給廚師，他卻給你炒出了美妙的雞肉味，這怎能不讓人感到驚喜。
張導曾經也有過雄心壯志，有過成為高大上的導演，拍出一部震撼人心作品的夢想，可是在娛樂圈待久了，他漸漸的只看重收視，只看重關注度，還有是否能在投資人那裏拿到更多的投入資金，至於這部戲的情節是否合理，服裝是否考據，已經不那麼看重，夢想更是嗤之以鼻的玩意兒。
圈子裏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電視劇，只要他拍得不那麼爛就行。觀眾罵沒關係，有關注度就好，沒人罵沒人誇才是可憐。拍出來的片子沒深度沒內涵無所謂，有東西拍有錢拿就行，比他沒良心的導演多的是，他不過是隨波逐流而已。
在今天看到新人的表演后，他突然對自己這種心態有種說不出的羞恥感，就像是自己浪費了這麼好一個苗子，讓一把寶刀來抹了雞脖子。
坐在旁邊的副導演見他臉色不對，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還在拍攝的公西喬，低聲道：「張導，是有哪裏不對嗎？」這場眼神戲不是挺好的么？
張導搖了搖頭，然後起身拍了拍手：「很好，這場戲過了，恭喜小喬你的戲殺青。」他在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個紅包遞給公西喬，然後笑呵呵道，「下次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公西喬笑着應是，卸了妝后，跟劇組人合影后，才坐上了回帝都的飛機。這次為了拍外景，他離開家已經快兩周了，他爸媽每天都擔心他吃不好睡不好，如果不是擔心影響他拍攝，恨不得一個小時打一個電話，現在早點回去也免了他們擔心。
因為他們的拍攝地在郊外，劇組擔心他叫不到車，特意安排了人送他跟何鵬去機場。
開車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師傅，公西喬下車進機場前，跟他合了影，還要了一張簽名照，說是拿回家給女兒看。
公西喬知道對方不過是向他賣個好，給他一個面子而已，說什麼給女兒帶回家，不過是個託詞。誰會稀罕一個沒名氣新人的照片。
辦理好登機手續，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時間才能登機，我們先去候機室等一等。」
何鵬自然沒意見，他們兩人拖着行李箱，去了貴賓休息區。
貴賓休息區的人不多，裏面的氣氛很舒適，公西喬這幾天連着趕工拍外景有些累，要了一杯加糖牛奶后喝了幾口就靠着沙發淺眠。
何鵬見狀，從行李箱裏拿出一條毯子給他蓋上，便沉默的坐在一邊看書。
半小時過後，有幾個男人從他們坐的沙發旁經過，他抬頭看了眼，為首的男人雖然年輕，但氣勢不凡，知道不是普通人，便低下沒有多看。
「什麼時候了？」公西喬突然睜開眼睛，臉上雖然仍有倦意，但是因為陌生人的經過，還是讓他以最快的速度醒來。
「還有近半小時。」何鵬小聲回答。
「哦，」公西喬揉了揉太陽穴，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走吧。」他起身走了沒幾步，發現前面有人擋住了前路，便道，「不好意思，借過。」
前面幾個男人看了他一眼后，沉默的讓到一邊，他走過去后，客氣的對他們笑眯眯點頭：「多謝。」
何鵬把行李箱交給工作人員，讓他們安排登機小車，然後……繞了一個半圈，避開前面幾個男人走的路，快步追上公西喬。
被公西喬借過的幾個人中，為首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對身後的一人道：「去安排登機。」
登機后，公西喬靠着座椅閉目養神，他的精神很睏倦，但是卻睡不着。空乘送過來的飛機餐他沒有要，現在的他困得完全沒有胃口吃東西。
何鵬讓空乘倒了一杯果汁，他端著果汁遞到公西喬面前：「喬少，喝杯果汁。」
「謝謝，」公西喬接過果汁喝了一口，打了一個哈欠，把蓋在身上的毯子拉了拉，「等下你就別回去了，晚上去在我家湊合一晚上，大晚上的懶得折騰。」
「那我就不客氣了。」何鵬也不推辭，他住的地方確實有些遠，在公西家住一晚也好。
席卿放下手中的書，往旁邊小聲交談的兩人望了望，看到其中一個青年整個人都縮在毛毯里，一副十分懶散的模樣。
他眉梢微動，收回目光繼續看書，旁邊的兩個青年也沒再開口說話。
倒是坐在席卿旁邊的保鏢注意到席卿的眼神，也跟着望了一眼，這不是剛才在休息室里遇到的青年，沒有想到竟然會跟他們同一班飛機。
一個多小時候，飛機落地，公西喬走出安檢通道后，就看到自家老爸穿着花襯衫戴着金項鏈金手錶站在那等他，他的四周半徑兩米內，沒有一個人。
「兒子，這裏，」公西雄一看到公西喬，一張嚴肅的臉頓時笑成一朵花，幾個跨步走上前，「我就說劇組的日子苦，你看這才出去多久，就瘦了一圈。」
父子兩人身後的何鵬：……
他怎麼沒看出喬少哪裏瘦了，大老闆這是什麼眼神？
「有嗎？」公西喬低頭看了眼自己，「我前幾天在劇組稱體重，還重了兩斤。」
「那肯定是秤有問題，」公西雄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行李箱，「走，回家吃晚飯，我讓保姆給你做了一桌好吃的，給你補補。」
「小何你也來，」公西雄轉頭對何鵬道，「這段時間照顧我們家小喬辛苦了。」
「沒有沒有，喬少人很好，一點都不辛苦。」何鵬第一次見到公西雄的時候，心裏還有些犯怵，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后，他發現公西雄就是一個看到小孩都會自動讓路的好人，就是長相兇悍了些，審美……略犀利了點。
因為公西喬的戲已經殺青，他也沒什麼事可做，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裏，他乾脆買了幾本有關演戲方面的書籍拿回來看。偶爾也受一些協會的邀請，帶着自己的書畫去參加一些展覽，還因此賣出去了幾幅作品。
這種悠閑的日子大概過了兩個多月，隨後他接到劇組的電話，說是片子將在月底衛視首播，網絡版權也賣了出去，現在劇組要進行宣傳，希望他能參加劇組的宣傳工作。
其實劇組的宣傳跟他一個新人沒什麼關係，但是架不住導演跟製片人都想捧他，所以這種增加曝光率的場合，就不會少了他。
公西喬當然不像自己表現出來那麼天真無害，所以當下便接受了劇組的邀請，答應參加兩天後的節目錄製。
現在電視劇的收視一半靠質量，一半靠炒，至於怎麼炒，那就要看劇組策劃的能力。管它是黑是白，只要不牽涉到讓全民抵制的問題，那麼就不愁話題度，也不愁沒人關注。關注度上去了，收視有了，網絡點擊率也有了。
比如說周淮生跟陳雯兩個主演，從兩周前就開始傳戀愛的緋聞，兩人偶爾在微博上也有一些小曖昧的互動，但真要說兩人是情侶，也沒見他們哪一邊承認。
劇組還有一個意思是讓公西喬開通微博，這樣有利於網絡這一塊的宣傳。
雖然公西喬沒有經濟公司，也不懂圈內的那些暗地裏的操作，但是經過前世那些謀略算計，他也知道這個圈子的水有多渾。
他想了想，還是按照劇組的意思註冊了一個賬號，微博名就叫公西喬，然後發出第一條微博。
公西喬：應組織要求，開通微博︿(￣︶￣)︿《閉月公主》官方微博。
他又關注了劇組裏比較熟悉的相關人員后，才關閉微博頁面，接續選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窩著看喜劇片。
陳雯知道公西喬開通微博后，很快也關注了他，並且還轉發了他的微博，轉發內容是：有本事開微博，你有本事放照片啊？！公西喬
陳雯的女粉絲想起公西喬是誰后，紛紛在微博下留言，表示女神你要矜持點，美男再美你也不能破壞你的形象，放下美男讓她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