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七

第57章 七

約是感覺到了太子長琴的目光,那人轉身低首看下來,一張面容在月下細膩如雪唇紅如朱。(.)

他忽而一笑,足下輕點,踏風乘雲一般從屋脊之上落於太子長琴身前。

太子長琴望去,只見此人生就一副窈窕柔軟楊柳兒身段兒,面容卻是線條逼人的凜冽難攀,天生的高貴難言驕傲桀驁。

一雙鳳眼長睫密密匝匝,灼紅眼瞳恍若燃燒琉璃火,望來,連皮膚都似被紅澄澄的火苗細細密密的舔舐,生出些許顫慄難言的火熱曖、、、昧來。

「鳳鳥?」

太子長琴目光從他的面容上離開,面容平靜溫和,一雙眼眸似蒼穹深海,月影浮動,水波暈暈。

卻平的生出些許不可觸碰的清冷沉靜。

活似站在宇宙洪荒斗轉星辰之外,自成一個國度與宇宙。

鳳鳥本想說的話語咽了下去。

「太子長琴。」

他喟嘆一聲。

「我終於找到了你。」

「你也終於還是記得我。」

百年之前,太子長琴未成三界樂神之時,曾於洪涯境撫琴引來鳳鳥皇鸞相伴而舞,而今日,百年之後,昔日鳳鳥化靈,苦苦追尋,終是與千里之外尋來,立於太子長琴的身前。

月光照故人。

故人依舊。

如此這般,百年的苦痛掙扎,求生懼死,從漫漫天道之中求得的一絲生機,也便有了意義。

「太子長琴。」

他道。

「我可否跟隨在你的身邊聽你彈琴?」

太子長琴淡淡一道。

「好。」

「不過,你總要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鳳鳥緩緩一笑,若風雨之中見到一彎彩虹,昏暗之間蝴蝶蘇醒,他凝視着太子長琴,過往的年月雲消雨散,繭破蝶出。

只剩下面前的故人。

恍若夢裏。

「鳳君,我的名字是鳳君。」

鳳鳥道。(.最快更新)

「鳳君。」

太子長琴道。

「你隨我來。」

他轉身走向樓宇,心念一動,已經於珠宮玉闕之中為鳳鳥開闢了一處清幽之地。

「你便於此處,可好?」

風君一雙琉璃烈火眼眸直直的看着太子長琴,道:

「好。」

他花了百年的光陰,才讓自己能夠以同樣的姿態站在他的面前,如此這般,又有什麼是不好的呢?

本就已經再好不過了。

太子長琴微微頷首,腳步微動,人已經回到了主殿之內。

風君凝望着他的背影,身姿伶仃婉轉,面容英俊逼人,朱唇微揚,生出些許別樣的鬼魅妖麗森然嫵媚來。

待太子長琴的身影不見,風君方戀戀不捨的微微垂下眼睫,轉身,進了殿閣。

太子長琴踏入自己的房間,邁上床帳,依舊盤膝而坐。

一夜似乎瞬息而過。

當金烏升起,人間一片大亮,太子長琴走出宮殿。

天藍水清,蟲鳥低鳴,潭前,一人卻早已站於此處。

那人身姿婉轉,眉目英俊,一雙鳳目狹長,眼睫濃密,正是昨夜不請自來的鳳鳥風君。

「長琴。」

他回首望來,眼眸艷紅似琉璃火。

「你可知道一位喚作薛暢的女子?」

太子長琴腳步不停,微微一笑。

「那是何人?」

他唇角笑容沉靜溫和,眼眸之中一絲漣漪也無,渾似鳳君說的不是薛暢而是旁的不相干的人一般。

鳳君道。

「三十二年前,我途經極北之地之時,曾經遇見了這名女子,她似乎在尋什麼人,一個人在極北之地遊盪,不過也奇怪的是這個女子分明為一個人類,竟是能在極北之地的寒風冷雪之中倖存下來。」

他道。

「那時我就在想,若是我是她,是不是也能忍受冰冷飢餓,忍受日日生活在死亡邊緣的動蕩不安,尋找一個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的人。(.最快更新)」

「那時,我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太子長琴,能夠再見到你,真好。」

鳳君凝視着太子長琴的面容,輕聲道。

這話他本不該說。

說來也實在太早,太急,太不懂情理,太直白赤、、、、裸。

鳳鳥與太子長琴的緣分不過是一首琴曲,兩面之緣。

他雖然已經找尋等待了百年,那卻也不過是他自己的事情。

與太子長琴本無關係。

但他不想再忍耐。

他也無法再忍耐。

心中的話語情感好似梧桐之上烈火焦土之上清流,讓他時時刻刻恍若重生。

世間一切,宿命也罷,情仇也好,大多本也是來世縹緲,今生未必可期。

既已如此,也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情與愛,恨與怨,說出來便是。

又何必扭扭捏捏塗做軟綿小兒女行徑。

他已經在這個世間活了很多年,找了很多年,終於見到了太子長琴,實在不想也不願在於此徐徐圖之。

由此,匕現圖窮,單刀直入。

心中所想分明格外的利落乾脆坦蕩大方,話一出口,卻又不由自主感覺些許難言的羞愧。

他提起袍袖,掩住微微發紅的面頰,細密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艷紅的眼瞳。

彷彿靈力構成的驅殼叛離了他的思想魂魄,平白無故做出他一貫看不起的小男女情態。

太子長琴溫和一笑。

「當日琴曲你我結緣,如今能再見面,自然是極好。」

「你我之間,卻是格外有緣。」

鳳君聞言不知該哭該笑,索性也只能不哭不笑。

他緩緩的放下袍袖,任由一張面容泛著淺淺的桃花紅的英俊面容暴露在太子長琴的面前。

鳳君想了想道。

「長琴……」

話音未落,卻被一人打斷了。

那人一身青黑戰甲,肩寬腿直,容貌俊美凌厲,金色獸曈冰冷奪目,鋒利無匹,似有戰車隆隆自天際而來,轟然相撞間長刀短刃劃過重重天幕,猶帶血脈之中的殘忍酷烈,無懼無束。

他看着鳳君問道。

「太子長琴,他是誰?」

卻正是慳臾。

太子長琴看了他一眼,道。

「他喚鳳君,是我百年之前的故人。」

「故人?」

慳臾瞳孔之中閃現一絲奇特之意。

「我是慳臾,」他對鳳君說道:「你看起來有些奇怪。」

「不知道為什麼總想打你一拳。」

他道。

「就像是有人告訴我你很討厭一樣。」

鳳君的目光落在面前烏髮金瞳的青年身上,卻也不惱。

「原來是一隻水虺。」

這話本也沒什麼,慳臾本就是一隻水虺,但不知為何,從鳳鳥的口中說出,慳臾聽來竟是實打實的諷刺難言。

「太子長琴,我可以打他嗎?」

他歪頭看向太子長琴,面上神色很是躍躍欲試。

太子長琴搖了搖頭。

「你打不過他。」

慳臾立刻一本正經的轉過頭,癱著一張俊美凌厲的臉,對着鳳君道:「等我化作應龍,一定要打你一頓。」

「你可一定要活到那個時候。」

鳳君愣了愣,心中卻有些古怪。

面前這個小水虺如此信誓旦旦,讓他那本不多的一絲因為對方血脈產生的厭煩之意越發明顯,竟是隱隱生出一種奇妙的宿命之感。

他忍不住道。

「我等着你。」

「很好,」慳臾道:「今日太子長琴為證,你我立下約定。」

「有朝一日,我成為應龍,你一定要和我打一架。」

鳳君望了望太子長琴,見他沒有反對之意,道:

「好。」

「父親。」

「父親……」

這二靈正莫名其妙的立下約定,珠宮貝闕之中卻又跑出一個身影來,

長發潑墨披散,小巧精緻的面頰慘白如雪,茜紅的雙眸籠煙照雲,霧霧蒙蒙,他凄凄慘慘的喚道,活像是一位走失了的孩童乳燕投懷一般奔向太子長琴。

太子長琴微微後退半步,扶住若滄的肩膀。

若滄望着他,眼眸之中流露出稚嫩的歡喜。

「父親。」

他低低的喚道。

鳳君聞言活似被九天玄雷狠狠的劈了一下。

他哽了又哽,道。

「長琴,這是你的後代?」

慳臾看着他,渾像是在看着一個無知蠢貨,眼中的藐視簡直要漫出來。

「怎麼可能?」

太子長琴道:「說來話長。」

鳳君一顆心落了實處。

「這是一位花靈?」

「他喚若滄。」

太子長琴道。

若滄聞言抬頭,望向鳳君。

兩雙紅色的眼瞳對上,他忽而一笑。

「父親,好奇怪,為什麼我見到了兩個金色的大鳥?」

太子長琴撫了撫他的發頂。

「你看錯了。」

若滄乖巧的點點頭。

「是,父親。」

他抓住太子長琴修長的手掌用臉頰蹭了蹭,乖乖的步回了主殿。

「慳臾。」

太子長琴道。

「你能否帶我去尋若滄的住處?」

「若滄向來謹慎,對於他那妖精窩藏的嚴實。」

「不過有我,當然不是問題。」

慳臾一本正經的說道。

「不過還有一點,我不一定能夠破開那花靈設下的保護性結界。」

太子長琴笑笑。

「帶我前去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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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一刀浮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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