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經典瞬間

網絡仆街寫手蕭憬和當紅網絡美女作家雪寶貝的相識機緣，恐怕在全世界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因為這種機緣，是史上最尷尬的機緣。

2009年夏天的一個午後。

燕京進入新世紀最大的成就，就是空氣治理，藍天漸多，太陽更亮。這種萬里無雲的藍天給燕京的太陽創造了展示它的威力的大好機遇。它的烈火般的熱情把水泥路面烤得可以炒雞蛋。

不可思議的是，就這麼一個連狗都熱得吐出長長的舌頭趴在樹下喘大氣的酷熱天氣，燕京的大街上卻依然車流滾滾人流川川。女人們藉助這樣的天氣更加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的魅力，而男人們則藉助這樣的天氣肆無忌憚地攝取滿大街的美色。到處是紅紅綠綠的超短裙超短衫超短褲襯托著白花花的肌膚，到處是一雙雙或隱蔽或放肆的男性色色的眼睛和騷動的心。

23歲的蕭憬是這個夏日川川人流中的一個。不過，他至少在今天不是到大街上來養眼睛的。

養眼？他現在沒這個心思。

養眼嗎，先得養好肚子。一個靠碼字養活自己的宅男，掙不到稿費的時候心裏是個什麼滋味，蕭憬恐怕體會最深了。

兩年前，蕭憬大學畢業，對父母聲明自己今後可以掙錢了，雄心勃勃地來京找工作，18次失敗把他的信心掃蕩得精光精光。

痛苦的彷徨之後，蕭憬放棄找工作的打算，走上了在網上碼字來養活自己的人生。

多年來酷愛讀網絡小說的蕭憬算了一筆賬：據國家有關部門2009年初的統計，目前國內網民突破3億，就算是十分之一的網民讀網絡小說，就是3000萬，平均每人每年閱讀花100元，就是30億元！

從小學到中學的作文一直被老師作為範文來給同學讀的蕭憬，覺得網上那些小說絕大部分是白開水流水帳，自己完全可以寫得出來。就算寫得不是最好，弄個一般化的，也可以從30億這個巨大的麵包上切下一塊來養活自己！

30個億啊，這還不算國外華人。就是自己從中切下萬分之一來，是多少？30萬啊！再打個折扣，減去這樣那樣不可抗拒的因素，最差弄個五分之一，還是15萬呢！15萬，完全可以在都市裏生存了，算得上白領了。

當時，蕭憬越想越興奮，埋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想到這條了出路呢。

然而，他算錯了賬了。他錯就錯在，他這個賬算得太理論化也太理想化了。

兩年來，蕭憬為網絡淘金這個偉大的目標吃盡了苦頭，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折磨得他23歲的人看上去像個32歲的小老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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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無聊賴的宅男邁動的是百無聊賴的腳步。蕭憬隨意地在大街上走着。一個近乎京城多餘人的宅男，平時不怎麼出來，這一出來，也不知道這個諾大的京城哪裏是他適合去的地方。

一個簡陋的公共汽車站台上，有一個新做的簡陋廣告牌，上面一則廣告吸引了蕭憬的眼睛：勞動人民文化宮正搞一個書展。看看展覽日期，已經開展三天了，自己居然還不知道。

沒地方好去，就去看看書展吧，看看有沒有自己寫小說可以用到的參考資料。百度上那些資料倒是很多，可都七零八碎烏七八糟。

蕭憬這個宅男目前還租住在160元一個月的五環外的一個鄉政府淘汰的破筒子樓里，碼字兩年沒得到多少稿費，吃飯都成問題，當然捨不得打的，只能去擠公共汽車了。

倒了三次車，到了西三環路邊上的公主墳，往右一拐，不遠處就是豎着一個做女人「挺」好**美女廣告牌的公共汽車站。蕭憬在離車站有60多米的時候，忽見一輛車身外面畫滿美女裏面似乎也載着不少美女的汽車在烈日下轟轟隆隆地開了過來。

機不可失！

這路公共汽車，大約20分鐘一班，錯過了這班車，就要再等上20分鐘，在烈日下等上20分鐘的時間概念至少是20個小時。

相距60米啊，這距離應該不算短了。蕭憬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打開車門的這輛大巴衝去。

偏偏那麼巧！

就在蕭憬快衝到車門口的時候，也不知從哪兒冒出個的年輕時髦女郎，肉都都的身體搶先一步，向車門跨了上去。

蕭憬在那緊急時刻，哪會細看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只是恍惚覺得，這是一個穿着粉紅色弔帶裝的女人，身體稍胖卻又線條分明。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她的齊耳短髮、光鮮的肉背、透過絲綢圓潤的臀和溜長雪白的腿。

或許她的力氣太弱小了，更或許是裏面已經塞滿的人擋住了她，她雖然搶先一步蹬上車門，可身體卻吊在那兒，她兩手把住車門的兩邊，正在奮力往上擠，卻怎麼也擠不上去，因為這輛車上人太多，裏面的人就是不把車門這兒給讓開，那個小小的通道給堵得死死的。

蕭憬正在撒丫子往上沖。

這時，蕭憬心裏想的是什麼？絕對不是上去樂於助人，至少是今天，他沒這個心思。他也不是有意去到人家身上沾點什麼，真的，此刻他確實沒有這個齷齪想法。哦，也許潛意識裏有種什麼東西在左右着他，這個就不好說了。試想，要是前面是個散發着濃濃老人味的男性公民，蕭憬他還會往上沖嗎。

總之，這時候他要是不把自己的身體弄到車上去，就趕不上這斑車了，就要在太陽下面挨曬至少20分鐘了。

蕭憬衝到了車門口。百米衝刺的慣性，使他的身體一下子就撲了過去，在女人的身後伸過去兩條胳膊，這兩條胳膊越過女人的身體，兩隻手分別把住車門兩邊，兩隻腳早已在腦神經控制下蹬上了上下車用的踏板。這個姿態就是全身趴在女人的後背上用力往前挺，下意識里是用自己的身體把女人的身體頂到車上去。

蕭憬畢竟是個23歲的小夥子，頂了幾頂終於把這個女人身體頂到車上去了，當然，稍帶着也把自己的身體弄到了車上。身後的車門很有力地貼着他的後背發出吱吱的響聲關上了。

這僅僅是三五秒鐘的事。

就在這三五秒鐘里，還發生了一件與蕭憬奮力擠車相關的一件事：就在他趴在女人的後背上往前挺的時刻，一個追蹤這個女人的小報記者啪啪啪地拍攝下了這個經典瞬間。

直到車子發動之前，蕭憬什麼也沒想，儘管前面是一團散發着香氣的肉，但他身上所有部位什麼反應也沒有。因為他剛才在百米衝刺的時候，就開始醞釀大汗了，再往上一擠，一挺，這時候已經是渾身汗水淋淋、燥熱難受了。

車子一開，猛地一晃蕩，蕭憬才覺得自己的身體正緊緊地貼在女人身體後面。那個軟軟的最突出的圓形部位，只隔了最多兩層薄如蟬翼的布，頓時兩片肉感襲來。

同時，女人頭上的秀髮，這時候就蓬鬆在蕭憬的鼻子邊上，香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蕭憬意識到自己正緊緊貼住一個青春活力四射的女人身體之後，心裏不免一陣緊張：天啊，剛才我頂她上車的動作要是讓人看見，不是典型的性騷擾嗎？

這樣一想，蕭憬便覺得無數雙眼睛向自己掃來。

於是，他趕緊往後收縮自己的身體，以示自己絕無騷擾之意。

無奈，身後就是車門，他的身體根本縮不了多少，用力，

再用力，向後靠，向後頂，兩扇老化的車門被擠出去一點點，終於使他的身體稍稍離開女人的身體兩公分。

但仍然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她肯定罵我是色狼了……」蕭憬暗想：「她可千萬別尖聲驚叫起來啊，那樣我可是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嗯？蕭憬忽然覺得，女人的身體不但不躲避，反而向後靠了一下，這樣就又貼得緊緊的了。

「莫非……她有這種在公共汽車上尋求刺激的嗜好？」蕭憬大感不解。

這時候，蕭憬聞到了女人淡雅的香氣之中，有一股濃烈的酒氣飄了過來。

哈！這才發現，在女人的正前方，有一個長得像大狗熊一樣的傢伙，紅漲的狗熊臉上，絡腮鬍子佔了三分之二的面積，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面積上，堆積著一個通紅的大酒精鼻子和兩隻血紅的散發着歹毒光芒的狼眼，一張齜著七歪八斜大黃牙的嘴裏，正呼呼地往外噴著顯然讓女人無法忍受的臭氣。順着這張長有狼眼的熊臉往下看，這傢伙正放肆地奮力地把下身往前挺……

原來如此！蕭憬明白了：這女人往自己的身體上靠，原來是無奈的——目的是躲避前面那頭正在肆無忌憚攻擊她的大色狼！

一股很不愉快的感覺湧上心頭。蕭憬對這樣的狗熊級色狼有着天然的厭惡感，這厭噁心理便催生了對這弱小女人的憐惜。

憐香惜玉？

蕭憬琢磨著如何為這女人解圍。

由於這時候車上擠得實在厲害，蕭憬無法為女人爭取一個保護身體的空間。

惟一的辦法，就是委曲自己的身體了。

蕭憬就拚命地把自己的身體往扁處收縮。他吐氣再吐氣，收腹再收腹，同時，後背猛頂車門，把那個車門頂得吱吱的響，讓這兩扇門向外鼓了一些。

這樣，就為女人騰了個大約5公分的空間。

女人顯然是極聰慧的。她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後面的男人是怎麼個心意，就像找到一個安全的港灣一般，身體一松，把個嬌小的身子偎在蕭憬的懷裏。

蕭憬到這時還沒有看到女人的正面，不知她長有一張什麼樣的臉，但從引得那色狼放肆攻擊來看，這張臉大概難看不了。

大狗熊藉著汽車的晃動，繼續向前靠來。

女人別無它法，只能向後躲，而越往後躲，她的身體就和蕭憬的身體貼得越緊。

一個23歲的男人，懷裏，不，是身體整個前面，緊緊貼住一個年輕女人香香的柔軟的身體，而且車子晃來晃去，男性的特徵能不起反應嗎？

但是，蕭憬覺得，如果此時下面有了反應，那算什麼人啊，趁火打劫？披着羊皮的狼？總之會讓人家瞧不起。

於是，蕭憬凝神靜氣，死命地守住意念，堅決不讓那個蠢蠢欲動的傢伙鋌而走險。

然而，蕭憬可不是修為極深的神仙，他是個凡人，是個正常的健壯的小夥子。任憑他怎麼調動自己的意念，也無法戰勝他的本能。「完了，這下完了……」蕭憬一邊想着，一邊在車子晃來晃去之中盡量穩住身體。

他想用這種穩定告訴女人：「我確實不是故意的。」

女人顯然覺出下面不對勁來了。她的身體稍稍向前離開一點，但很快又返回來了——前面那個大狗熊還在那兒吃人呢。

就這樣僵持下去……要出事的。怎麼辦？

蕭憬把目光打在那個狗熊臉上，想用目光威懾他，讓他收斂。可蕭憬沒練過火眼金睛功，那傢伙顯然是久經沙場了，根本就不把蕭憬這書生的目光放到眼裏。相反，他倒變本加厲起來，漲紅著臉，又向前進攻一個距離，又貼在了女人的身上。

蕭憬想，要是自己有一身功夫該多好啊，那樣就可以上演一出公汽車上戰色狼救美女的好戲了。可惜他沒有，他除了會碼字之外什麼功夫也不會。

無奈。真是無奈。

無奈之中，蕭憬想了個無奈的笨辦法。

他把兩條胳膊搭在女人的肩膀上，輕輕地把女人的身體往自己懷裏一帶，擺出一個「這女人和我是一家人」的姿態，同時，把警告的目光打向大狗熊。

那大狗熊見狀愣了一下。但只不過愣了兩秒鐘，又往前攻來。大概他根本就不在乎女人身後有沒有人保護。

太可惡了！

人一憤怒，什麼事也幹得出來。

蕭憬悄悄地把右手伸過去，憑男人的經驗準確地逮到那個肯定是作惡多端的傢伙，使出了自己的看家力氣。

只見那狗熊頓時一個齜牙咧嘴，可他又不敢喊叫起來——做賊心虛啊。

只這一下，狗熊的熊熊烈火便成了一堆灰燼。

那個大狗熊終於下車了，到了車下，站在路邊向車裏狠狠盯了蕭憬一眼。

大狗熊和其他幾個人一下車，女人有了活動身體的餘地。她向前一步，用手把住車上的立柱。然後，她轉過身子，把正面沖向蕭憬。

只這一瞬間，蕭憬就明白了：怪不得那色狼如此膽大妄為，這女人還真相當的風騷。

一張不是很漂亮卻又極其性感的臉，一雙黑黑亮亮的眼睛睡不醒似地半眯著，雪白的胸上垂下一隻桃形的綠翡翠，這隻翡翠晃來晃去的挑弄著下面半露的兩個大大的雪兔。

女人沖蕭憬點頭以示對蕭憬剛才的見義勇為表示感謝。

蕭憬回了個點頭——僅僅是個點頭吧。

對這樣的女人，蕭憬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