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賜良緣 舍人放肆

獨孤如願自是在可汗的大帳內大大方方的享用了一頓大餐轉危為安的情況外面可是一無所知，費連諾娃站在自己的帳外，不時地向父親去的地方觀望她憂心如焚的等待著，是多麼希望父親會給她帶來好消息呀！黑暗裡給他的卻只有點點的火光大帳內宴罷，阿那瓌可汗安排了獨孤如願的住所，散了宴席，文武官員都退出了大帳獨孤如願自去帳內歇了

費連懾余醉醺醺的哼著本部族古老的歌曲顯得得意洋洋，見到女兒等他卻故作惆悵的樣子原來他見女兒那日探視回來竟然驚慌失措的大哭，那種擔憂是她以前沒見過的，心中倒有了幾分主意，多少猜得出一手帶大的女兒心思今夜大帳上見獨孤如願不但面如美玉，而且處事不驚、聰明之極，也百分百的喜歡，兼之又是自己的遠房外甥，雖未彼此透過身份，卻也覺得女兒能嫁此郎，也算是美好的姻緣一樁心裡計較已定，故而要探一探女兒的真實想法費連諾娃見父親默然不語，心中有的是肝腸寸斷的悲痛欲絕感等父親落了座只是看的她渾身不自在

「可汗不依不饒，這可如何是好？」父親哀聲低嘆「表哥他……！」

只聽父親接言道：「他怕活不成了？」費連諾娃沒有回答，面頰上兩條淚流了下來，態度很堅決地說：「父親若救不了他女兒也不活了！」

父親見狀全然明白了女兒的心緒忍不住破口大笑，將帳中的事情慢條斯理的講給了女兒聽女兒聽后自然眉開眼笑不過也羞得滿臉通紅二人安歇自是一宿無話！

且說懷朔鎮自楊鈞離任回朝，將柔然欲入侵的消息寫了奏章，六百里加急送到了洛陽朝野一片嘩然，有人主張立即出戰，先發制人也有人主張守，以逸待勞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爭吵，十六歲的少年皇帝本就不做主，那裡有心思管他們這樣的大事自然又落入太后的手中處理，中書舍人徐紇是太后的寵臣，藉機邀寵要在太後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華，出身寒門的他，以文詞見長、人長得風流倜儻，深得太后的信任，多次留居太後宮中，干著難以啟齒的勾當不免要藉此賣弄一番，便給太后出策：要憑一張三催不爛之舌，說的柔然偶可社句可汗阿那瓌老老實實的俯首稱臣胡太后甚是喜悅，爽快的答應了朝中大臣得悉無不火冒三丈，可火只得在自家裡發，誰敢到朝堂之上大發雷霆，不但不能發火，還要崇拜明星似的高喊：太后英明如此朝廷一兵不發的落下了錘音，！撫軍將軍、七兵尚書楊鈞剛剛入朝，也明太后專權，明哲保身的道理還是懂的，寫了封書信寄往懷朔鎮

消息傳到懷朔鎮，守城將士一個個怒氣衝天！也只得無奈的接受現實！

獨孤如願在吐若奚泉養足了精神，自知不能馬上回去，只等連頭兵豆可汗阿那瓌的壽辰過了再打算回去計劃好了，倒也心無二事！一日牽馬觀光偶吐若奚泉春意盎然的風景，雙眼美不勝收不期費連諾娃最近心事重重，眼中獨孤如願的身影總是浮現在自己面前，也是在家無事，竟也出去散心，哪知偏偏在吐若奚泉北的草原上策馬相遇二人見到了彼此皆是心頭一顫獨孤如願正在揣摩是誰給了自己牛肉讓自己渡過了難關忽見費連諾娃淺淺一笑，井然名紅耳赤！倒也有了幾分莫名其妙兩人一見如故，齊頭并行問及諾娃為啥被狼追，才知道原來費連部落經常被狼群騷擾丟失羊只，那晚正巧狼群又來偷羊，自己義憤填膺驅馬追逐，一心想多射殺幾匹狼，誰料走得過急，竟只帶了弓囊就翻身上馬連射殺三批野狼后才發現弓囊里只剩下一支箭本欲掉頭回營，豈料後面竟被狼截斷後路索性從狼群包圍圈的缺口逃出，後來最後一支箭由於驚慌失措射偏了，只得棄弓逃跑再後來就遇見了獨孤如願二人說畢哈哈大笑，有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意味二人都是花樣般的年齡，見得對方如此性格，難免暗生愛意，現在倒不如先前自在費連諾娃更是心花怒放！天色已暮，二人彼此戀戀不捨的向回來費連諾娃忽然想到父親也想單獨見見他，便提出了去她家的意思，獨孤如願道也爽快的答應了

一進帳中，先是費連懾餘一驚繼而問道「姐姐一向可好？」獨孤如願也是一驚，不知如何回答，畢竟他不知道問話的人是自己遠房的舅舅轉念一想連忙單膝跪拜於地道「外甥給舅父請安了，承蒙舅父挂念，母親好得很」在費連懾余的家裡，當然也是一席酒宴，杯盞交錯，倒也其樂融融直喝到深夜，費連懾余才派人將獨孤如願送回這期間獨孤如願也了解了不少母親家族的往事比如高車曾經偷襲過費連部落，外公為了掩護家族的撤離，帶領一批老年人，為自己的家族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以後母親就和家族失去了聯繫再到後來費連部推舉費連懾余為酋長，投靠了柔然汗國！獨孤如願帶著美美的甜意睡在了鋪上！這一夜他的夢中多了一個女人！

第二天獨孤如願又約費連諾娃外出遊玩二人你情我願歡欣無比，途中獨孤如願下馬采了幾朵小花戴在了小表妹費連諾娃的頭上，直羞得的費連諾娃臉紅脖根將頭深深埋入獨孤如願的懷裡二人推心置腹互訴愛意，獨孤如願聽到費連諾娃的表達只覺得琳琅滿目的大千世界最珍貴的就是自己身邊的費連諾娃一對戀人背對著背，你說我聽的到月亮掛出的時候，獨孤如願才送費連諾娃回家接連幾日更是情深意濃！

欽差不日到達了吐若奚泉，這倒是出乎阿那瓌的意料！只得將徐紇迎入大帳以欽差之禮讓了座繼而羌樂奏起，滿帳諸將皆看著可汗阿那瓌的臉色只見阿那瓌畢恭畢敬的勸欽差進酒：「漠北荒地屈就大人榮光，真是誠惶誠恐！」徐紇哪知阿那瓌前半生一直飄落無依靠，越是心中畢恭，越是最危險的時刻「哪裡哪裡，本欽差奉太后懿旨前來向大汗賀壽！略備了薄利，還望大汗笑納！」一臉木然的說道，說畢拍了拍桌子，外面跟來的武士抬進了十個麻袋，滿帳人皆以為是奇珍異寶哪知道徐紇說道：「我在朝中聽說，大汗三番五次催要糧草，太后憐爾等，故多有施捨此番我帶來了十袋莜麥，賜予大汗！萬望笑納」此語一出滿座皆驚，正待要發作再看大汗倒是絲毫沒有生氣，只得靜觀其變那徐紇不知趣的又道：「太后還聽說，您們有些人唆使大汗要來寇擊我大魏，豈不是以卵擊石，自討沒趣，你們難道忘了皇興四年予成可汗屢遣使求通婚娉時說過的話了嗎？」也是徐紇在朝中放肆慣了，今日竟不知收斂！

柔然可汗阿那瓌依然沒有生氣連聲說：「是是是……」只把帳中諸將氣的怒髮衝冠！沒人再有心情去端酒喝，徐紇見阿那瓌半個不字也不敢說，自以為得勢那還把其他人放在眼裡！酒過三巡后興沖沖的回到了阿那瓌為他安排的「驛館」，高枕無虞的睡了

徐紇走後的大帳里靜悄悄的，諸將沒有一個離開！皆看著自己的可汗阿那瓌的臉面對著自己部落的圖騰！諸將沒人知道他們的大汗在想什麼，誰都不敢問忽然阿那瓌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摔自在地上，秘書監淳于覃藉機道：「大汗莫生氣，諸位弟兄是我等不爭氣，以致大汗有今日之辱我們漢人有句話：君辱臣死！」諸將大喊我等以死報大汗！面對圖騰的阿那瓌心裡樂開了花，這正是他要的結果，他所以在徐紇面前不喘大氣，就是想收到這樣的結果：鼓起將士的鬥志！

阿那瓌轉過身來，故作大怒道：「諸位將軍，我柔然汗國馳騁大漠草原400多年，幾曾受過今番羞辱？我們替他守著北邊門戶，連遭災害，他卻只給了我們十袋莜麥！試問是我們無義嗎？」淳于覃帶頭大喊：「是他無情！」

阿那瓌接道：「對！是他無情，休怪我等無義！只是——」他總是顧慮獨孤如願轉述薩滿天神的話，也找了女巫做了測算，那女巫又不是聾子，早得知獨孤如願在大帳內說過的話，也就照此添枝加葉的說了一遍在柔然的草原上女巫就是薩滿天神的化身，她們被稱為聖母幾乎有著和他們的大汗一樣尊貴，所有事情都要經過女巫的占卜！這是人類歷史一定時間的愚昧產物但是那個年代的人上至顯貴下至黎民卻是篤信得很淳于覃嘿嘿的笑道：「大汗，薩滿天神只是說西南是大汗的煞方，我們固然不可興兵，但是我們又何必捨近求遠呢？」說著指向了正南！

帳中君臣順著淳于覃的手一望，不禁笑逐顏開！阿那瓌小聲的說道：「還是你們漢人鬼點子多，你們卻說我們這是鬼方，我看呀，你們住的才是鬼方呢！」眾人會意又是一陣大笑，淳于覃知道這是受了褒獎，固然也和著眾人的笑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