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再測命相
寒明城的大街上，啟揚張大了嘴，愣愣的看着不遠處的身影，那一身破爛布衣的邋遢老者，不是神秘消失的老瘋子又是誰？
啟揚下意識的走了過去，開口問道：「老瘋子前輩，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看着老瘋子身上滿是破洞的乞丐裝，看上去就像是一些布條掛在後者身上，但即使這樣，在這般寒風中，老瘋子也全無寒意，只是笑着看着啟揚。
「我不是跟你說過的嗎，我們有緣會再相見的，我這下不就是來與你相見的嘛。」老瘋子坐在小巷中的一塊石頭上，一隻腿壓在屁股下當做墊子，另一隻則是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看上去還是那副瘋瘋癲癲的樣子。
「不錯嘛小子，竟然突破到命輪境界了，」老瘋子忽然眼前一亮，跳下來將一隻滿是油污的手貼在啟揚的胸口，笑道：「還是死痕境界突破的，難怪體內的命元如此雄渾，怕是尋常命輪中期絕不是你對手了。」
啟揚笑了笑，道了聲前輩好眼力，不過心裏卻還說着要是自己把底牌都弄出來，命門前期他都敢對上一下。
「前輩，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外面風雪大，不好談話。」啟揚說道，中午一過，這北域的風雪就要變大了。
「好好好，算你小子上心，找個客棧酒館去，老頭子我要好好吃一頓先。」老瘋子嘻嘻的笑了起來，從石頭上跳下來，與啟揚並肩走去，只是少有人能發現，兩人的腳步卻有着不同，老瘋子……似乎故意地落後了一絲絲。
說實話，那個客棧想招待老瘋子這樣邋裏邋遢的傢伙啊，啟揚剛找到一間客棧，那小兒看着老瘋子的樣子就皺着眉頭說客棧里沒位置了，不過當啟揚把一枚金幣砸到他臉上時，那小兒頓時變了臉色，一個勁的道歉，連忙把兩人往裏面領。
一隻燒雞、兩斤牛肉、十個饅頭各個有拳頭大小，再加上三四道小菜和兩壺酒，這一桌子飯足夠三個成年人吃到撐，不過……
啟揚怔住了，手裏拿着半個饅頭，看着老瘋子再桌子上風捲殘雲，什麼燒雞牛肉全部被他吞下了肚，是的，在啟揚那個看來，老瘋子根本連嚼都沒嚼，就連手上的饅頭要不是自己手快也得被老瘋子解決了。
「老……老瘋子前輩，你很餓嗎？」啟揚把饅頭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問道。
「廢話，老頭子我在這寒明城等了你多久，身上又沒錢，好幾天沒吃沒喝了，誒，說的都是一臉淚啊。」老瘋子悠哉哉的把一根雞骨頭從嘴裏拉出來，骨頭上一絲肉都沒有，這本事不小啊。
「可是，前輩你不是說是專門在寒明城等我的嗎？怎麼還在這裏呆了那麼久？」
「你傻啊！」老瘋子一個雞骨頭打上去，差點在啟揚頭上敲出一個包，喊道：「老頭子我知道你會跑這裏來，但你以為我是全知全能的啊，能預知你啥時候來啊！」
啟揚縮了縮脖子，悻悻的撓撓頭，心想還真是一回事。
「小子，我能感覺到你心裏似乎有一塊疙瘩，是不是有什麼隱情？這種憂患的心理可是有可能成為你的心魔的。」老瘋子吃飽喝足，語氣變得有點嚴肅了。
疙瘩？憂患？心魔？啟揚愣了一愣，瞳中精光一閃，他忽然明白老瘋子說的是什麼了。
他的腦海中回憶起了一個月前的一件事，那是在一處名為雲羅宗的宗門內，當自己的命相出現的那一刻，當這種命相所蘊含的意義從雲羅宗大長老口中說出的時候，他的心裏，就已經悄然打下了一個死結。
他不相信青苔頑石之相的禁錮，所以一個勁的想要變強，想要做出成就，來證明即使是最普通最弱小的命相，也可以成為一名強者，但他這種想法，已經進入了歧途。
若是真的不相信青苔頑石之相無法有所成就，啟揚就不會那麼瘋狂的想要突破，如果真的堅信自己可以成為絕世強者，那他就不會在意這種命相的詛咒，在他從雲羅宗走出，下定決心想要變強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有了一絲心魔。
啟揚把這件事對老瘋子細細道來，後者眼神奇怪的看着啟揚，嘴角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似乎是在嘲笑啟揚。
「就這事就讓你有了一絲心魔？」老瘋子嗤笑一聲，自己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啟揚是想要成為一名強者的，但是當有人告訴他，你擁有全天下最低等的修鍊資質，永遠無法成為強者，縱是啟揚的心性，若非意志堅定，怕是他早就放棄了。
「小子，跟我來吧。」老瘋子沉吟了一會兒，揮了揮手，站起身走出客棧。
啟揚連忙應呼一聲，在客棧小兒和掌柜諂媚的眼神中，直接丟了兩枚金幣在桌上就跑了出去，老瘋子是要幹什麼？
寒明城地理位置不佳，自然城中居民也不多，雖說城牆圍得寬，但是城裏面有好些地方都是空地，就像啟揚和老瘋子現在站着的這塊地。
放眼望去，附近百米之內沒有任何建築，更別說人了，看上去就像是城市郊區某塊荒地一樣。
「老瘋子前輩，你這是要做什麼？」啟揚看着老瘋子瘋瘋癲癲的再空地上手舞足蹈，嘴裏跳出好些他聽不懂的話語，也不像他以前說的什麼時也命也之類的。
「小子，你是不是認為自己的命相是最下等的，所以一直在懷疑自己？」老瘋子停下了舞蹈，對啟揚說道。
「……是。」雖然不想承認，但啟揚還是說了，他確實在懷疑自己能不能繼續變強，繼續成為強者。
老瘋子啞然失笑，背負着雙手走到啟揚面前，說道：「其實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絕對的，就像你的命相，很有可能那時候是什麼青苔頑石，這時候就變成另一個了，更何況那什麼雲羅宗大長老也不一定窺探到的命相就是正確的。」
啟揚咽了口唾沫：「老瘋子前輩，那你是要……」
「幫你再測一次命相。」啟揚的話還沒問完，老瘋子就開口了，這話讓啟揚愣住了，心裏不知為何的泛起了一絲希望，如果，如果自己的命相不是青苔頑石，自己，應該就可以成為一名真正的強者了吧？
不過先不說再測一次命相會不會有所不同，關鍵是……老瘋子有能力測命嗎？
「哎喲，你這是在瞧不起老頭子咯，小子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啊！」老瘋子點着啟揚的頭叫道。
啟揚趕緊認錯，也對，那時候在小安村的時候老瘋子就展現出了與眾不同得了力量，那虛幻空間中，無數交織而成的命運之線讓他這時候還是記憶猶新，有這種能力的人，總不會連測命都不行吧？
「小子，安心坐好咯，老頭子我要開始了。」老瘋子說了一聲，啟揚當即盤膝端坐於地，氣守丹田，寧心靜神。
呼呼呼……
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的寒風夾雜着飛雪匯聚到老瘋子的身邊，慢慢形成了一道冰雪龍捲風。
老瘋子周身破舊的衣袍隨風鼓盪，此刻的老瘋子看上去有着一種玄妙的氣質，不同於當日那虛幻空間中那威嚴蓋地的樣子，這時的他自有一種風輕雲淡的感覺。
「來！」老瘋子輕呼一聲，那風雪頓時變得如有生命一般，化為一個圓球，如水晶版的圓球，被老瘋子捧在手上。
他輕輕的將這水晶球放在啟揚的頭頂距離啟揚的髮絲仍有一指的距離，卻神奇的懸浮在了空中，發出數道靈光。
老瘋子的眼神變得凝重了，他雙手合十，掌中忽的飄出許多漆黑的符印，與陰魔宗那森寒陰冷的力量不同，這些漆黑的符印就像是迷離的夜晚，讓人甚至相把心神沉入其中。
黑印緩緩飄到了水晶球上，成為後者的點綴，隨着水晶球每一次的閃爍，那些黑印便同時發出淡淡的黑光，兩者似乎是在呼應着對方。
啟揚突然間感覺到身邊的空氣變得粘稠了，一股非常舒服的氣息包裹了他，在這道氣息的指引下，慢慢的，他放開了心神，整個人都變得空靈了。
「這小子牛啊，這都能進入空靈頓悟的狀態，這真是……」老瘋子有點無語的搖了搖頭。
「算了，這正好讓我施展秘法。」
「讓我看看吧我聖族的最後血脈的命，究竟是什麼！」
老瘋子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那眼神中睥睨天下的神色足以讓凡人奉之為神，或許說，老瘋子……本就是神。
此刻，老瘋子所站立的這塊空地，就像是一處祭壇，高聳入雲，彷彿伸手就能觸碰到天，老瘋子的身影，就像是隱入了雲端的神明，祭壇之下，萬人跪伏，皆是在向著老瘋子展現他們的敬仰。
「暗魂！」老瘋子的語氣十分的飄忽，彷彿黑夜中隱藏的靈魂，飄渺不定，他伸出一指，指著啟揚頭頂的水晶球，黑色的符印登時化為黑光遁入水晶球中，一道漆黑如夜的光芒從水晶球中湧出，進入了啟揚的大腦。
與此同時，一道圓形的印記也悄然浮現在老瘋子的額頭上，印記中央，似乎還有着什麼圖案。
黑色的紋絡就像一隻只小蛇一樣，蜿蜒在啟揚的身上，一道道符印出現在他的掌心、肩膀、額頭等部位上，散發出凌厲的氣息。
老瘋子手捏法訣，眼神凝視啟揚身上的符印，每隔一段時間，那符印便像是有生命的一樣跳動一下，一下、兩下、三下，不知要跳到何時。
「出！」突然，老瘋子一聲沉喝，一道更加黝黑的靈光從他的指尖竄出，與啟揚心口部位的符印碰撞在一起，這時候，正好是所有符印跳動第九十九次的時機。
刷……
黑色的風暴自啟揚體內爆發而出，將四周的飛雪盡數吹去，而後翻騰而上，漸漸化為一陣印象。
那黑暗的畫卷中，一塊巨石，依稀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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