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初涉江湖

4.第4章 :初涉江湖

次日,夢鴻在山谷的深處找了一個幽僻的所在將師父埋葬。墳冢前立着墓碑,上書「恩師子棄之墓,不肖弟子鄒夢鴻立」的字樣。之後便在墓旁結廬自守,日夜苦思破解之術。這一想便是三年。

服喪既滿,可這破解之術卻依然毫無頭緒。

這一日正值三周年正日,夢鴻在墳前倒上三杯酒,默默禱祝道:「師父,夢鴻無能,當年誇下海口三天之內便能找到這破解之法。不料如今已過三年,卻一無所成,夢鴻愧對師父的栽培。

「師父臨終前曾提及讓我去一次蓮池,雖然來不及說出是找誰,不過徒兒想着總該去那裏看看,也許可以偶遇師父要找我找的人。師父,請容夢鴻暫別些時日,待我從蓮池回來再陪師父你好好喝上幾杯。」說罷磕了三個響頭,回草廬整理一下行囊便走出了山谷。

乍出深谷,夢鴻不覺長嘆:「時至今日尚不知自己從何而來,這四年來寸步未離此谷,只是聽恩師說此處名喚『精靈谷』。而這蓮池又在何處呢?」手搭涼棚尋了尋方向,又想了想師父臨終所言,便邁步向西而去。

大約走了兩三天,這一日來到一個小鎮,與其說是小鎮,倒不如說是一片水澤:放眼望去,鎮子中的水域約有十之七八,澤中荷葉如萍,道路阡陌縱橫,皆寬五六尺。

夢鴻腦海中突然記起了雷澤的描述,暗暗嘀咕著:「莫非這裏便是雷澤么?」

不過夢鴻雖然從未涉足江湖,但是他總算認得方位,細細回想了一下師父書卷中的描述這才想起那雷澤乃是在東南方位,而眼前這片水域乃是在精靈谷以西。

況且此處給人一種無比寧靜祥和的感覺,絲毫沒有雷澤那般兇險——夢鴻雖然沒有去過雷澤,可是一想到書卷中提及了兩種怪蛇和一個不知名的巨妖心中便對那個地方充滿了厭惡與恐懼——他邊走邊想:「此處究竟是哪兒呢?」

其時天色已近黃昏,夢鴻正在尋思投宿之事,遙見不遠處有戶人家,看門面頗是闊氣,看了看左右已然沒有其他的住戶只得上前叩射門環。

「在下鄒夢鴻!」夢鴻朗聲道,「乃是行路之人,路經貴地天色已晚,可否容我投宿一宿。在下感激不盡!」好一會兒並未有人答話,夢鴻心裏一陣嘀咕,眼看殘陽將盡更是多了幾分焦慮與不安,不由在原地來回踱起步來。

突然屋裏傳來一個聲音,聽着頗有幾分蒼老:「外頭可是有行路之人要投宿么?」隨着聲音由遠及近則是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夢鴻急忙抖擻了精神站直了身子。

開門的是一個老翁,一頭花白的髮絲,臉上滿是皺紋,頷下留着一尺來長的花白鬍須。看歲數約莫七十不到的光景,穿着一身淡色的衣袍,樣貌頗是和善。

夢鴻恭恭敬敬地一抱拳:「這位老先生,在下是一個行路人,途經此處,天色已晚,可否在此借宿一宿,討碗殘羹冷炙。」

老翁上下將夢鴻打量了一番,頗是讚賞地點了點頭:「好俊的小夥子!年輕人,老夫看你頗是面生,這蓮池多少年未見外族人了,當真是稀客。快請屋裏說話。」

聽得「蓮池」二字,夢鴻就是一激靈,眼角再看了看屋子前湖中的荷葉,不禁暗自埋怨道:「鄒夢鴻啊鄒夢鴻,你可真是愚笨到家啊!」

老人見夢鴻的神情有些古怪,笑道:「年輕人,怎麼了?」

「啊不不不,沒啥沒啥!偶爾想到一些心事。」夢鴻見老人樣貌慈祥言語里更是透著一股子年高德劭的莊重,心裏頓生好感,急忙深施一禮便跟着老人走進前廳。

環顧四周,屋子雖不寬敞,但頗是整潔,桌面之上更是纖塵不染。不一會兒,從後頭轉出一個青年人,看歲數約有三十多,額頭上汗津津的,來到前頭沖着老人一抱拳,可看着樣子頗是敷衍。老人也不在意,沖那人點了點頭:「看茶。」那人也不答話,轉身而去。

老人見夢鴻適才一直在偷眼看那個青年,笑了笑:「這孩子適才正在後頭練功,聲音是大了些,所以老夫也是好一會兒才聽到你的敲門聲。」

夢鴻微笑着道:「老人家家裏的僕從都這般勤練武功么?」

「僕從?呵呵……」只見老人手捻鬍鬚笑了笑,眼角下意識地往後頭一掃,「他可不是什麼僕從,論著是我的一個侄兒。」正說着,那個青年端著一個托盤來到前廳,托盤之上則是兩個茶盞,將托盤往老人與夢鴻之間的桌子上一擱便轉身又向後頭走去。

夢鴻舉起送到自己跟前的那個茶盞,才一揭蓋,頓時覺得清香四溢,沁人心脾,不禁失聲讚歎道:「好茶,好茶,不知是何處仙飲?」

「呵!」就聽那個青年頗是輕蔑地笑了一聲,夢鴻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疑惑而又怯生生地看着老翁,老翁沖着青年的背影瞪了一眼,轉而向著夢鴻笑着道:「別理他。」

「嗯……」夢鴻點了點頭,心裏始終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一時便不知該說什麼。老翁從容地從一旁舉起茶盞抿了一口:「嗯,孩子,你管這茶叫仙飲,其實這不過是用蓮池之水沖泡的普通茶水。」

「原來如此,」夢鴻點點頭,「老人家,但不知這蓮池是個什麼所在?」

老人放下茶盞道:「這裏乃是天心島下的一個小鎮。」

「適才聽聞老人家稱呼我為外鄉人,不知這蓮池所住的都是何人?」

「這裏住的么……」老人捋了捋鬍子,突然看着夢鴻道,「對了,適才你說你叫什麼來着?」

「晚輩鄒夢鴻。」夢鴻一抱拳。

「哦!鄒夢鴻。」

老人說着站起身子往前踱了幾步,站在客廳門前看着外頭昏黃的天色:「我們這裏所居住的……乃是伏羲一族。不過外頭總喜歡稱呼我們為『天人族』。」

天人族這個名字夢鴻是聽子棄說起過的,當時本想多問幾句卻一時不得便,此番又聽老人提及頗是勾起了不小的興趣,喝了一口茶道:「哦?為何會有這般稱呼?」

「據老人傳說,當年三聖,孩子你可聽說過三聖么?嗯!既然聽過老夫就繼續往下說。當年三聖效法自己的模樣,攥土成人,我們一族乃是伏羲大人所造。這伏羲乃是盤古『神魂』所成,又是三聖之尊,故而世人對我們一族素來敬仰。原本有人稱呼我們為『神族』,不過這頗是會與崑崙神族混淆。」

「的確如此。」

「自從北辰大人坐鎮天心島后,嗯對了,這段往事孩子你知曉么?」

「略有耳聞。」夢鴻點點頭。

「哈!我看你個年輕人倒還頗是有些閱歷。不錯不錯,這倒省去了老夫不少口舌。當年北辰大人坐鎮天心島后一直覺得孤立無援。於是伏羲大神便令我們一族遷徙至天心島,以助力北辰。七使……哦不,如今應當是八使皆是我族的血脈。我族在天心島定居后繁衍生息,那天心島你若是有所耳聞應當知道乃是伏羲大人以神術所成的一座浮於雲層之上的大島。」

「確有耳聞,傳聞是這島中乃是糅合了燭龍的鱗甲所致。」

老人「嗯」了一聲,似乎更加詫異這個年輕小夥子見識這般廣博,眯着眼睛喝了一口茶接着道:「正是因為這天心島浮於雲層之上,故而我族便得了這個天人族的別名。」

「原來如此!」夢鴻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是為何老人家卻住在這蓮池呢?」

老人道:「那天心島上靈力強盛,故而似我這等年邁之人和那些剛出生的嬰兒都難以承受,於是北辰大人便在山腳下選擇了這片靈力充盈但卻十分柔和的所在,供我族老幼居住。我族青壯十八歲那年會有一場考核,通過者才允許移居天心島,否則只能繼續在這蓮池修鍊。」

「原來如此,可是我這一路走來感覺這裏人煙稀少得很。」

「那些年輕人都去外頭修鍊了,以期有朝一日可以重登天心。」老翁背着手緩步回到座位上,舉起茶盞抿了口茶,「如今留在這裏的都是像我這樣的老頭子了。唉!老夫我也有好多年沒和人那麼痛痛快快地說話了,年輕人,今晚一定要留宿一宿,陪老夫說說話。」

夢鴻見老人言語頗是真誠心中也是無比的歡喜,連忙起身深施一禮:「既然老人家如此盛情相邀,在下自然卻之不恭。」

不一會兒在老人的指示下,幾個青年人端上了酒菜,並邀請夢鴻入座。

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到一個時辰,老翁已然有了幾分醉意。一旁的一個青年見狀便近前低語道:「師父,保重身子。」

夢鴻聽他管老翁叫師父頗覺有些詫異,只不過如今老翁已然有些昏沉,詢問這等小事也不急於一時,便應和那個青年道:「是啊老人家,還是身子要緊啊!」

「哈哈哈哈……」老翁聞言朗聲大笑起來,夢鴻見他滿面紅光銀髯飄灑,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心裏暗生崇敬之意。笑罷,他撂下酒杯雙手一撐桌子站了起來,身子顫巍巍地來回搖晃,身後兩個青年急忙上前攙扶。

老翁似乎還是意猶未盡,頗有再飲之意,之前勸諫的那個青年在他耳邊又低語了幾聲,老人這才嘆了口氣:「也罷也罷!歇息吧歇息吧!」

說罷沖夢鴻擺了擺手隨着兩個青年回了卧室。不一會兒其中一個青年復又返回招呼夢鴻去到另一間卧室。夢鴻見卧室不大,卻十分乾淨整潔,向著那個青年感謝再三,那青年似乎渾然沒有聽見一般,面無表情地看着夢鴻,不待他謝罷便隨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夢鴻自討了個沒趣,回想起黃昏時分那個送茶的青年人心裏更是感覺奇怪,不過此時他的腦袋也開始昏沉起來,一來終究三年多未曾豪飲,二來走了這幾天路身子也頗是疲憊,便將隨身的包袱扔在床腳,將袍子脫下蓋在身上,腦袋碰著枕頭便沉沉睡去。

次日,天光大亮,夢鴻悠悠醒轉,伸了個懶腰來到窗前,只見屋外不遠便是便是湖畔,一排垂柳迎風搖曳,頗是生機盎然。夢鴻暗道:「看來昨晚我的確喝多了,竟然沒有留意這後頭還有這般景色。」

正在他欣賞這蓮池美景的時候,突然就聽身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孩子,昨晚睡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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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鏡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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