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玫瑰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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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楊遠的影響都不如程思怡的忽然「背叛」來得大，一整個夜裡她都有些渾渾噩噩，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直到凌晨才實在捱不住了漸漸入夢。然而過了沒多久鬧鐘便響了，她這才想起來今天已經不是假期了，自己該上班了。
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憔悴的容顏，她微微有些驚訝，才一晚上的功夫整個人就顯得這麼頹喪，充滿血絲的雙眼和若隱若現的黑眼圈提醒著她需要好好補充一下睡眠，否則這樣去上班恐怕會影響公司的形象吧？她不由得苦笑，怎麼這事情來得這麼不湊巧？
心情漸漸平復下來的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和程思怡的約定。對於程思怡，楊遠總是抱著僥倖心理，也正是出於這個心理，她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告訴程思怡，只要她另尋新歡，自己就會對男人動心——然而這個幻夢終有一天給打破時，楊遠卻又猶豫了，真的要那樣做嗎？如果只是和她賭氣的話，自己未免也太不成熟了。而程思怡要是知道自己還是那麼倔強的話，她會怎麼想呢，會不會感到不安？楊遠並不想再耽誤程思怡了，可自己卻還沒做好準備……
她苦笑了一下，換上了上班時穿的的制服，又坐下來用心地開始化妝。無論如何要顯得精神一些，她可不想給公關部的上司責備。
「去上班嗎？」朱小櫻躺在床上伸展了一下身體。
「當然要去的，你怎麼還不起來？」仔細地抹上了眼霜，楊遠不滿地問道，「去夢宇任職還有一段時間呢，難道你想賴在家裡？」
「也不是賴在家裡，我只是可以輕鬆一點了而已。」朱小櫻掀開被子猛吸了一口氣，「唔唔唔，好冷啊。我送你上班吧，早上到外面吃早點。」
「你怎麼有空了，以前不是很早就出門了嗎。」
「以前要多賺點啊，當然要起早貪黑，其實我們上班時間不嚴格，不過早點去準備一下還是有好處的。」朱小櫻一邊刷牙一邊口齒不清地道，「現在無所謂了，可以悠閑點，其實我們可是彈性工作制呢，而且我就說是在外面見客戶了，反正公司里也不知道。」
「偷懶吧，就你這個工作態度，什麼事情都做不好。」楊遠嘀咕道。
「這不是快不幹了嘛，再說我抽時間送你不好嗎？下班我也會來接你的。」
朱小櫻上班的地方和自己這邊並不順路，這樣看起來這只是他在討好自己吧。然而楊遠就心安理得地受了，確實沒什麼不好的，楊遠自己乘地鐵過去的話路上蠻冷的，如果坐車還能舒服些，還花不了多少時間。
「心裡還難過嗎？」一邊開車，朱小櫻一邊關心地問她，「昨天晚上都沒睡好，害得我也睡不著。」
「誰叫你賴在我床上。」楊遠扭過頭去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長假是放完了，但新年沒到元宵就算還沒有過去，路上行人雖然行色匆匆，可大街小巷還是有著濃厚的節日氣氛。昨天謝愛紅去了美國，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再回國，朱小櫻本來可以睡回自己的房間，可昨天楊遠心情恍惚，一時居然忘記了把他趕走，他也順水推舟賴在了床上。
「怎麼說的呢，這是『我們』的床。」朱小櫻撇撇嘴，「你別不開心啦，大過年的非要那麼難過幹嘛呢，想想開心的事情吧，總綳著那張臉的話老得快！」
「想開心的事情？我開心的事情都是和她在一起。」楊遠鬱郁道。
「那和我在一起就從來沒開心過嗎？我可不信，都快一年了呢。」朱小櫻不服氣。
「你好煩，我自從變成這樣以後怎麼可能快活過。」楊遠皺了皺眉毛。
「唉，真失敗。」朱小櫻搖頭嘆道，也不知道他是說誰失敗，「那你今後會和她怎麼樣？總不會就不見她了吧。」
「這當然不會。就算……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可以是朋友啊。」楊遠聽到這個問題就有些難過，她努力若無其事地說著這些話，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淚水奪眶而出，可那悲傷的語氣卻出賣了她。
「別傷心了……」朱小櫻很無奈，隨隨便便的一句話都能觸傷楊遠，這是他沒有想到的。「要不要和她談談？」
「不要。」楊遠搖搖頭，「我不想再干擾她了。」
「那這不就是說你不想見她了？」朱小櫻小心地問道。
「我只是想先冷靜一下，過一段時間再說。」
朱小櫻是知道兩人間的約定的，程思怡也曾告訴過他大概的情況，所以他多少猜到了點楊遠不想讓程思怡知道自己已經知情的原因，她無非就是想裝傻吧？如果給程思怡知道了這件事，她就再也沒有繼續那份堅持的借口了。
當然，朱小櫻理解為何不知道真相的楊遠這麼想，她並不知道，程思怡之所以用賣個破綻這種手段，主要是為了不想勉強她做一些違背本性的選擇。
這樣楊遠的心裡會好受些，可對於自己，並不是什麼好事情呢。
因為朱小櫻的接送，楊遠早早便到了公司，假期一過大家上班的時間比以往都要晚了一些，於是楊遠最早的工作便是微笑著向每個來到公司的員工送上新年的祝福。
總是自詡為事業型的人，這時候怎麼可以為了私人感情而耽誤工作呢？所以明明心裡很痛苦，卻不得不強顏歡笑，楊遠別提有多彆扭了。
不過她邊上的小姑娘顏顏就比較表裡如一了，一早上來就黑了個臉，楊遠在前面對大家笑臉相迎，她則在後面唉聲嘆氣翻著雜誌。
待上班時間過了，終於楊遠也得到休息的時間。見顏顏沒精打彩的樣子，她坐了下來，微笑著問道：「小丫頭，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難道壓歲錢拿少了？」
「哪有。」顏顏才二十歲不到，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雖然已經工作了，但還是拿壓歲錢的年紀，聽見楊遠取笑她，她臉上微微一紅，隨即又愁眉不展地道：「小櫻姐，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小理」
「哎？失戀啦？」楊遠稍有些訝異，仍然神色如常地點了點頭，「怪不得。」
「怪不得？」顏顏撅著嘴不悅地道，「小櫻姐你也不安慰安慰我啊？」
「我怎麼安慰你……」楊遠苦笑，她又不懂怎麼安慰失戀的女孩，而且，誰又來安慰她呢？她也可以算是失戀吧，雖然嚴格來說也不能叫做失戀，但她覺得她的心情和眼前這個懵懂的小丫頭是差不多的。
不，也不一樣呢。楊遠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是作為男人而失戀的，所以心裡甚至有些羨慕顏顏能把傷心難過表露出來在別人面前，換作她是絕對做不到的。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顏顏咬牙切齒地道，「虧他還是上過大學的人呢，書讀得越多越沒人性。小櫻姐你別生氣，我不是說你呢，你不知道，他才和我談戀愛沒多少時間就帶我去168了，然後前兩天又告訴我說我們不適合，他要找一個和他有共同語言的女人。」
楊遠微微搖了搖頭，這種男人太多了，她讀大學的時候不少同學對大專的女孩子都不太看得起，當時自己還能理解那種想法，但現在回頭想想，他們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他根本只是想和我玩玩而已，得手了就不重視了。要是真想和有共同語言的人在一起就不該來找我。」顏顏憤憤地說道。
楊遠能說什麼呢，這個小丫頭也確實不太自愛，輕輕鬆鬆就和男人上了床，她和程思怡那會兒可交往了好幾年了。「後悔嗎？」她輕輕扶了扶顏顏的肩膀。
顏顏點了點頭，但遲疑了一會兒后又搖了搖頭，「分手前他對我還是蠻好的，我就是氣他嫌我沒學歷，談戀愛又不是搞研究，要文憑有什麼用啊？」
「不後悔就好了，你還年輕呢，而且幸虧沒和他結婚不是嗎。」楊遠拍拍她的腦袋朝她笑了笑，顏顏要比自己還高上一點，這樣還挺彆扭的。
「結婚？」顏顏皺起了眉頭，「我很傻的，還真以為他可能會和我結婚呢。」說罷，她仔細端詳著楊遠，「小櫻姐，你老公待你好不好啊？」
楊遠大窘，夫妻之間的事情這小丫頭怎麼還隨便就問了？不對，自己想岔了，她問的只是單純的「待她好不好」而已吧？擯去了腦中的胡思亂想，楊遠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他對我還是不錯的。」
「那和結婚前比起來呢？」顏顏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滿是期待的神情。
「和結婚前嗎……」哪有什麼結婚前，這叫楊遠怎麼比較？總不見得和她說自己是先結婚再戀愛吧？何況，自己和朱小櫻那混亂的關係，能用來做參考嗎？不過憑良心說，最近朱小櫻對自己，比以前自己對程思怡都要好不少，雖然她和程思怡是真正有感情的，但自己給程思怡的關懷相比之下算不得多。
「大概是現在好些吧。」楊遠嘆息道。她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如果自己以前對程思怡更好些，程思怡就可能會多等她一段時間，只是她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朱要是她當初有像朱小櫻待自己一樣去追求程思怡，恐怕也用不著那樣的軟磨硬泡了——當然，那時候的自己沒有車，也沒有條件整天和她在一起。不過饒是如此，像朱小櫻那樣的已經算得上極為難得了。
「那很不錯哎。」顏顏羨慕道，「要是我當初也考了大學就好了。」
楊遠無語，完全搞不清她的邏輯，莫非這丫頭以為讀書是為了嫁更好的人嗎？
這時候忽然電梯門打開了，電梯里走出來一位送快遞的小夥子。因為也要兼代收快遞，所以楊遠馬上肅容站了起來。可讓她驚訝的是那個穿著快遞公司工作服的小夥子送的東西，居然是一捧鮮花。
「請問哪位是朱小櫻小姐？」
「我是。」楊遠一愣。
「這是一位俞先生送的花，請簽收一下。」
「哎？」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俞先生？朱小櫻送花給自己？想到這裡她臉上立時便從面頰紅到了耳根。
「哇，小櫻姐，居然有人送花給你啊。」顏顏在一邊艷慕不已，雖然說起來是很老土的一種手段，可它確實能極大地滿足被送花的女孩的虛榮心。
「什麼，難道我不配嗎？」楊遠瞪了她一眼，這說得好像自己很不值錢一樣。
「哦，我說錯了。」顏顏捂著嘴笑道，「我的意思是，那個人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婦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楊遠有些生氣，這個小丫頭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她簽完了收貨單把那大大的一捧花抱在來懷裡，「這……這是我先生送的。」
「這麼好呀，結婚了還送花給你。」顏顏盯著楊遠手裡的鮮花，眼神有些熾熱，好像是想佔為己有的樣子，「這一束花好貴的呢，今天難道是小櫻姐的生日嗎？」
「不是……」楊遠搖了搖頭，她原本的生日和朱小櫻的生日都在四月呢，所以實際上她現在也只能算是二十三周歲。
「那是結婚紀念日？」顏顏不依不饒地問。
「不是啊，今天什麼日子都不是，他有毛病呢。」楊遠給她問得有些心煩意亂，朱小櫻也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還有閑工夫給自己送花。這一捧花是七朵顏色各異的玫瑰，她對這些東西沒什麼研究，它們代表了什麼涵義，有什麼花語，她也並不知道。何況，姑且不論這一束花該多浪費錢，就說朱小櫻居然用送花這種辦法來討好自己，也夠蹩腳的了，這樣讓她覺得這樣在顏顏這個小丫頭面前很丟臉。
「什麼特別的日子都不是就送花了啊？」顏顏剛經歷失戀，看到楊遠在平日里都能收到丈夫的鮮花，她的羨慕已經無以復加了，「小櫻姐，這是有愛呀，怎麼是有毛病呢，你太幸福了。」
「我……」楊遠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總之是亂糟糟一片吧？這時候她在花束里見到一張小卡片，她小心地取了下來，看了看上面的字。
「還有卡片啊，我也要看。」顏顏忙湊近了看，可楊遠掃了一眼看完后便將卡片扔進了抽屜，「不準看。」
「小氣。」顏顏嘟著嘴坐回了座位上，眼睛還不時地朝她張望著。
「丟人，丟人死了。」楊遠心裡一陣惱火，這麼肉麻的事情也只有他做得出來了，還以為這種事情很浪漫是吧，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顏顏，別生氣，這花我送給你了。」她轉頭便把花遞給了顏顏。
「我沒生氣啊。」顏顏嘟著嘴道，「小櫻姐，這是你老公送你的花唉，我怎麼好收。」
「沒關係啦，現在這是我的，我送給你，你不是剛失戀了嗎，安慰你一下。」
「不要提失戀好不好……」顏顏可憐巴巴地道，「那我拿走啦？」
「拿吧，本來就要給你的。」
「我真的拿了啊。」小丫頭望著她，眼神有些奇怪。
「我又不是不給你。」楊遠皺了皺眉，把花束送到她面前。
「真的沒關係？」顏顏認真地問道，「這可是你老公送的啊，送給別的女人也不要緊？」
「這、這是我送給你的。」聽到她的話，楊遠的態度不覺間有了些鬆動，這些嬌嫩欲滴的鮮花看起來格外漂亮呢，這樣就不要了……是不是有些可惜？猶豫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那，你覺得不適合的話，還是算了。」
「嘻嘻。」顏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嘴上說著不要不要，心裡還是在乎的吧。好了，我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好！」
「我哪裡在乎了，不就是送鮮花嘛！」原來這小丫頭是要看自己的笑話呢！楊遠給她一嘲笑臉上就掛不住了，「不行，我不要了，你拿去。」
「別矯情啦，那是丈夫送給妻子的花，我算哪根蔥呀。」顏顏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小櫻姐你真奇怪，別人收到鮮花是多有面子的事情啊，開心還來不及呢，哪有像你這樣的。」
有面子嗎？在外面人看來確實應該是這樣，可楊遠……她可沒這種感覺，至少她覺得這是女人專屬的面子，自己並不怎麼喜歡。然而這種情況下自己再硬塞給顏顏反倒顯得太矯情了，她只好把花束拆開，一支支插到了花瓶里。
於是她這一整天就被這束鮮花弄得心煩意亂。到了下班的時候，朱小櫻果然在大樓底下等著她。楊遠看到他在車裡笑眯眯的樣子就有些來氣。
「收到了嗎？」一待她坐了進來，朱小櫻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收到了！」楊遠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啊。送花這麼俗氣的事情你都做出來了，而且還挑我上班的時候，丟死人了。」
「我這不是想讓你高興一下嘛。」見她生氣的樣子，朱小櫻也不著惱，他慢悠悠地打火發動了車輛，汽車緩緩地駛上了馬路。
「喜歡嗎？」
「不喜歡。」
「為什麼不喜歡？」
「哪有為什麼。」楊遠重重地出了口氣，「我又不喜歡花。」
「那你喜歡什麼，我買給你。」朱小櫻聳聳肩。
「不是喜歡什麼的問題。」楊遠皺眉道，「你為什麼偏偏要送花，你以為我是一般的女人嗎，我就討厭你這樣。」
「你是女人啊，沒錯。」朱小櫻笑了，「我是把你當作一個正常的女人看待的。」
「我不是！」楊遠氣呼呼地道，「別人不知道就算了，你怎麼能當作不知道？」
「不是這樣的。」朱小櫻開著車，淡淡道，「別人是不知道才把你當作朱小櫻看待，我是知道得很清楚，於是把你當作一個叫楊遠的女孩看待，這是有區別的。」
「你少噁心我了。」楊遠別過頭去，「那你算什麼，一個叫朱小櫻的男人？」
「那你說，對你而言我算什麼？」朱小櫻反問。
「你……」楊遠一滯，她確實是這麼想的吧，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朱小櫻確實看起來有點男人味了，這大概得歸功於他至少和一個女人談過戀愛。可自己和朱小櫻是不一樣的，朱小櫻很樂得接受作為一個男人，自己卻總是在迴避這個現實。雖然總有迴避不了的東西，而且她也慢慢地開始習慣作為一個女孩的生活，但她放不下的是作為男人的自尊。這種自尊，朱小櫻知道嗎？如果他了解的話，應該會理解自己才是。
可這話她卻不想說出口，這畢竟有些無理，因為即便在她自己看來，那種自尊心對女人實際上是很無謂的。
「我覺得你是女孩，女孩子都喜歡鮮花，就像以前的我。所以你會喜歡我送的花的，就算現在不喜歡，以後也總會喜歡的。」紅燈前車停了下來，朱小櫻看著她，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沒把它們扔進垃圾桶吧，還挺貴的呢。」
「拆了，放花瓶了。」
「這不就好了，沒有扔掉，比我的預期高很多呢。」朱小櫻咧了咧嘴，「我以後天天給你送，好不好？」
「你真煩。」楊遠懶得再搭理他，「隨便你，你再多送我就扔進垃圾桶。」
「別這樣嘛。」綠燈亮起，朱小櫻踩了踩油門，嘴角上揚，露出再明顯不過的一絲笑意，「我也是為了你開心呢，嘿嘿，效果還不錯。」
效果還不錯？你明明就是在氣我。而且，自己真的會慢慢喜歡上他送花嗎？這……很真難說，雖然給顏顏羨慕的那種感覺有些尷尬，但也並不討厭啊。原來自己也有那種虛榮心啊，楊遠無不慚愧地想。
實際上楊遠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確實地讓她暫時從程思怡移情別戀的影響中解脫了出來，困擾了她一整晚的煩惱和苦悶，就很神奇地被一束花給輕鬆化解了。
所以說，哪怕再奇怪的女孩，總還是會喜歡鮮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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