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第263章 我只是不想庸人自擾

似乎才睡下沒多久，方思然感覺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除了賀弘逸，她不作他想，大概是要換衣服去公司吧。

感覺對方坐到了床邊，她心裡又開始抱怨：哼，不是說去上班嗎？怎麼還賴著不走？等一下……天啊，他不會又想……怎麼言而無信啊，不是說好了，讓我休息休息嗎？

這樣想著，她的睡意頓時飛走了幾分。

被人吵醒了美夢，又面臨被啪的境地，方思然超級怨念的向來人瞪了過去。

可當她看清楚那張臉，不由得臉一紅，來不及整理表情，尷尬的看著對方。

「喲，你醒啦？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啊？」白艷芝裝模作樣的內疚了一下，可是臉上表現出的歉意卻不夠誠懇。

本來嘛，就在一秒鐘之前，她還在琢磨著怎麼叫醒對方呢。

難得方思然在大宅，賀弘逸又出去了，這麼好的機會白艷芝怎麼能放過？

雖然她現在手上的證據還不夠充分，但她實在是等不及了，否則人家小兩口連孩子都生出來了。

「沒有。」方思然忍著身上的痛好不容易坐起身，懷中的夜一不滿的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繼續開睡，而她自己卻沒有那麼好的命了，「嬸嬸，你過來找我，是不是奶奶找我有事？」

她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不覺得白艷芝和自己有話好講。

再加上這個嬸嬸天天圍著賀老太太轉，方思然覺得對方大概只是來做傳話筒。

「不是，你奶奶睡午覺了，是我自己要找你。」白艷芝連忙否認搖了搖頭，她擺出一副很是親近的表情，卻沒有直奔主題，而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話起了家常，「思然啊，你看你嫁進來這麼久，我們還沒有好好聊聊天呢。其實嬸嬸我這個人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性情又太過於耿直，有時候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得罪的……呵呵，以前嬸嬸要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讓你不舒服了，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沒有一丁點的惡意。」

「嬸嬸……」方思然有點糊塗了，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這話兒，她更看不明白，這嬸嬸過來找自己，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啊？

「行啦，你什麼都不用說，嬸嬸我明白，思然你不是小氣的人，自然不會與我計較。再說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嗎？」白艷芝拉住對方的手，堂而皇之的打起了親情牌，「其實我呢……和你婆婆一樣，我們都只生了一個兒子，但我們這心裡啊，都是最最喜歡女兒啦。可惜，因為各自的原因，我們都沒辦法實現自己的願意了。所以啊，自從你一嫁進賀家，我就把你當成我親生女兒一樣看待了，只是……你也知道，我只是賀家毫不起眼的二太太，我就是再喜歡你，也不敢高攀啊。」

「嬸嬸你別這麼說，哪有什麼高攀啊？就像你說的，我們都是一家人嘛。」方思然被她的話弄得全身汗毛直立，這到底什麼和什麼啊？難道是她有事相求？可自己有什麼值得她求的呢？

要不然……白艷芝真正想找的人難道是賀弘逸？可她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就來找自己做說客？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就什麼都不必說了，因為她早晚都會把目的說出來。

只是，方思然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幫上她的忙，既然是如此難以開口的事，賀弘逸未必會答應啊。

若是知道自己也無能為力，不知道這位現用現交的嬸嬸又會變成什麼樣的嘴臉了。

「既然你也這麼說了，也認為我們是一家人了，那嬸嬸有件事，不知道該講不該講……」白艷芝嘆了一口氣，看樣子十分為難，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最終做了一個決定：「算了，我還是不講了。」

方思然看她明明一副迫不及待、不吐不快的表情，卻又在那裡裝腔作勢，實在是好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說話間，方思然作勢要躺下繼續睡覺了。

咦？她怎麼不追問下去？她就一點都不好奇嗎？白艷芝沒想到事態會朝著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了。

愣了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連忙拉住方思然的胳膊，阻止她躺下去。

「我……我還是說吧。」白艷芝的臉頰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她用拳頭輕輕捶了捶自己的胸膛，「要是不說，這件事就堵在我胸口，讓我覺得喘不過氣來。」

「嬸嬸，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方思然懶得和她兜圈子了，剛剛用眼角瞄了瞄時間，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睡了一個多小時了，想必賀弘逸早就去公司了，這個時間差不多也快回來了。

「思然啊，你要相信嬸嬸，我說這件事，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啊，就是太心疼你了。」白艷芝似乎忘了自己以前是怎麼對待眼前這位新進門的賀家大少奶奶的，她臉上努力表現出來的真誠，就好像真把方思然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看待。

「我知道了，嬸嬸你儘管說就是了。」方思然隱約有一種感覺，對方找自己好像並不是有事相求，而是來打小報告的。

「好吧。」白艷芝用力的點了點頭，以此來表示自己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我先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話間，她把自己手上的手機屏幕點亮，沖向了方思然。

上面是賀弘逸與程心藍的照片，他二人面對面，有說有笑，看上去非常的熟絡……以及親近。

到了此時此刻，方思然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就是白艷芝的目的啊。

「不知嬸嬸給我看這張照片是什麼意思？」她以靜制動，在了解對方真正的用意之前，她暫時還是要靜觀其變。

「哎喲～天啊！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白艷芝大驚小怪的捂住嘴，瞪大了眼睛，表現得十分的震驚，她試探著問道：「看你這麼冷靜，我猜你大概不知道照片里的女人是誰吧？」

「嬸嬸你知道？」方思然若無其事的笑了笑，看上去完全沒把這張照片當回事。

「當然啦！」白艷芝把手機移到自己面前，特意放大了程心藍的臉，又把屏幕對向了方思然，就為了讓這位毫不知情的大少奶奶好好的看清楚，「這個女人叫程心藍，不只我啊，我們全家人都認識。」

「哦？」方思然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好像對照片里的女人是誰毫無興趣。

「這件事……其實我是真不應該說的，不過，我也是為了你著想，不想你被蒙在鼓裡。」白艷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指著手機屏幕上的程心藍說道：「其實呢，這個女人，就是弘逸的從小一起長大的初戀情人。」

「是么？原來是我老公的初戀啊。」方思然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笑著稱讚道：「她長得真漂亮。」

咦？她這反應怎麼和我想的不一樣啊？白艷芝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看著她。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期待的反應一個都沒有出現啊？一個女人看到老公在外面私會初戀女友，怎麼可以這麼鎮定啊？

將心比心，白艷芝覺得要是自己看到賀天華背著自己見別的女人，還笑得那麼賤，不管那個女人是不是他的初戀，自己都會抓狂、發飆，立馬跳起來找他算帳去。

所以，方思然竟然還會稱讚那個女人漂亮，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程心藍長得是漂亮，否則弘逸當年也不會想要放棄繼承權而和她私奔了。」白艷芝一邊掀賀大少爺的老底兒，一邊觀察著賀大少奶奶的表情。

自己還就不信了，等對方了解了這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她還能這麼冷靜。

賀弘逸曾經想帶著程心藍遠走高飛嗎？方思然還真沒想到自己老公也會做那麼血性的事情，可惜自己沒有更早的認識他，不了解年少輕狂的那個賀弘逸。

不過，為什麼他們沒有走呢？又為何會分手呢？如果是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程心藍為什麼會放棄賀弘逸呢？

方思然即使不知道真相是怎麼一回事，她也看得出，被甩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家老公，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多年還對初戀那麼念念不忘。

她只是很好奇，也很想知道，賀弘逸現在對程心藍是怎樣的想法？他是放下那段感情了？還是依然念念不忘？

但這些問題，她心裡所有的疑惑，都不能通過問白艷芝來得到答案。

即便要問，她也會問當事人。

看著方思然陷入沉思，白艷芝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雖然對方的反應差強人意，可總算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也不枉費浪費了那麼多口水。

「只是不知道程心藍為什麼會自己不辭而別了，弘逸懷疑是爺爺或爸爸出面趕走了她，所以一直記恨著他們。」白艷芝把自己知道的那點事添油加醋的講給方思然聽，「其實這件事不能怪他們，程心藍的父親公司破產，又蹲了大牢，最後還自殺了，以她那樣的家世，自然不配嫁進賀家了，這大概也是弘逸選擇與她私奔的原因吧。」

是這樣嗎？方思然聽了這番話，突然很同情程心藍，但她不相信爺爺和爸爸會做出那樣的事，賀弘逸是誤會他們了。

怪不得他與爸爸的關係不好，甚至連見都不願意見爺爺，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說來也真怪，這程心藍已經八年沒消息了，不知怎麼又回來了？亦或是弘逸把所有人都騙了，其實她是被他金屋藏嬌了八年？」白艷芝胡亂猜測著，對於這一點，因為時間緊迫，所以根本沒調查清楚，不過，好在拍到了一張照片，怎麼編排發揮，就看她的一張嘴了，「唉，我看著這兩個人，不由得想起以前的很多事，要知道他們當年可是公認的金童玉女啊，要是沒有那些變故，說不定弘逸早已經是孩子的父親了。」

孩子的父親？方思然不自覺的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如果他們沒有分手，賀弘逸孩子的母親就另有其人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很委屈，但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自己可能已經懷上或是即將懷上的孩子。

「嬸嬸我現在真是為你擔心啊，當年弘逸對程心藍怎麼樣，我們都是親眼所見、有目共睹，他真是為了她什麼都可以放棄、都可以不要。」白艷芝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幸災樂禍，她心裡其實巴不得天下大亂呢，「現在這個女人又出現了，我真為你的處境擔心啊，要是弘逸和程心藍舊情復燃，思然啊，你要如何自處呢？」

如何自處？方思然的心似乎被針扎了一下，好痛！

就算她知道賀弘逸已經見過程心藍了，就算她為此而覺得有些惴惴不安，但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他拋棄。

沒理由的，她就是這麼相信他。

賀弘逸絕對不會那麼做！

可當白艷芝問到了這個問題，方思然的心裡突然想到了「萬一」，她感覺自己心裡的自信和信任開始動搖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都是她和賀弘逸兩個人的事，她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表現出絲毫的不安。

想到這兒，方思然輕輕笑了笑，反過來勸道：「我倒覺得嬸嬸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我自己的老公我清楚，就算他當年為了這位程小姐什麼都可以放棄、都可以不要，但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你真是太天真了！」白艷芝打斷她的話，這個時候她所說的話其實都是在說服她自己，所以自己不能給她自我安慰的機會，「你到底是年輕啊，還看不懂男人的心理。這男人啊，對初戀的感情是會記一輩子的。你或許會覺得我給你看的這張照片沒什麼，可等到媒體上刊登出他們二人的床照時，你就後悔莫及了。」

「嬸嬸，弘逸不會的。」方思然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詆毀自家老公的話，沒錯，自己應該相信他的，不應該因為其他人說了什麼就懷疑他，「退一萬步講，如果他真的和程小姐複合，那就說明他對她的感情真的超越了我，那麼，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辜負她的感情，他一定不會委屈了她。我更相信他會尊重我，不會和我一起生活的同時又愛著別人。就算他決定離婚，我相信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我會是第三個知道的人。而我，我會成全他們。當然，我現在說的這些不過是『如果』，在他向我開口之前，我還是會相信他所愛的人是我。」

真是太沒意思了！白艷芝不以為然的冷笑了一聲，因為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目的，她現在真的很火大。

可這又能怪誰呢？要怪就怪她的掌握的證據不夠震憾，要是真能拍到那兩個人的床照，那自己也不必白白浪費這麼多口水了。

「既然你這麼大度，不怕自己老公被別的女人搶走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白艷芝站起身，懊惱的她也懶得裝好人了，開始口不擇言的打擊人了，「思然，你願意自欺欺人的做鴕鳥，那就由著你吧，不過，你可別怪嬸嬸沒提醒你，搞不好你老公現在就和程心藍滾床單呢。等到他把那個女人帶回家，當著你的面宣布賀家大少奶奶要換人的時候，可就有你哭的了。」

「嬸嬸，我不是自欺欺人，我只是不想庸人自擾。」方思然不動聲色，好像完全沒把這些話當回事兒，「至於賀家的大少奶奶會不會換人，我會不會哭，那都是以後的事。將來怎麼樣……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笑著過好我現在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好，那我就祝你能笑到最後。」話音未落，白艷芝丟下一記白眼、一聲冷笑，腳跟一轉，離開了房間。

隨著房門「砰」的聲音被摔上，方思然頓時倒在了床上，剛剛的逞強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白艷芝說得話，她一個字都不願相信，更不想記得。

但是有一點方思然承認，自己現在就是一隻鴕鳥，因為程心藍的出現而受了驚嚇，所以就把頭埋在沙子里，不聽、不看、不問。

因為太過於害怕，所以就想當作賀弘逸一心一意愛著自己，當作程心藍根本不存在，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這樣，她才可以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不可否認，在面對程心藍的時候，方思然的心裡確實有一點自卑，那麼完美的一個女人，自己哪裡是她的對手？

更何況她還是賀弘逸的初戀，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而自己呢？不過是他為了應付家裡人隨便找來當太太的備胎。

就算現在感情好了，也不過才愛上彼此兩個月而已。

兩個月和十幾年，感情的天秤上，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老公，你會離開我嗎？

我們……還會不會一輩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