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第257章 不想她失望而已

做了身體檢查，看過了黎子曜，方思然從醫院一出來就直奔機場。

趁著飛機還沒有降落，她翻看著自己的檢查報告單。

雖然還有幾項檢查沒出結果，但根據目前出來的檢查報告，醫生已經可以斷言，她的身體生孩子絕對沒有問題。

方思然的手緩緩的移到自己的肚子上，真是奇怪，以前她從來沒想過做母親，可因為賀弘逸的一句話，她就動了這個念頭。

如果她說她想要一個孩子，賀弘逸又贊同的話，那要不了多久，她的肚子里就會有一個小生命，這是多麼神奇的事情啊。

一想到自家老公，方思然不自覺的嘟起了嘴。

要是被賀弘逸知道，她不跟他而是與別的男人一起出席畫廊的開業典禮，真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萬一遇上，我就說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好了。方思然的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內疚的，她一個勁兒的寬慰著自己，可這件事不是她想隱瞞就隱瞞得了的。

今天早上，她特意試探過賀弘逸的口風，他說他還沒有做出決定到底要不要來。

但如果最終他真的去了畫廊，那他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會遇上。

MattParker遠遠的就看到方思然站在那裡發獃，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他向她揮了揮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可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她都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

「思然。」MattParker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自行修鍊成了隱身術。

「咦？Matt？」方思然總算回過神來，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好友，想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就出現了。

「當然是我，不是我還有誰？」MattParker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我以前就說過吧，你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亂髮呆，實在是太危險了。幸好這是在你的國家，要是在我的國家，你搞不好分分鐘就中流彈了。」

「哈，你別那麼誇張好不好？」方思然把報告單放回到包包里，笑嘻嘻的給了他一拳，隨手挽住他的胳膊，「走，我帶你去吃我的家鄉美食。」

半個小時后，二人坐在了一家火鍋店的包間。

看著服務員端上來的鴛鴦鍋，MattParker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

「這叫鴛鴦鍋，紅的這邊是辣的，白的這邊是清湯。」方思然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全部點了，她平時吃東西不會這麼浪費，不過嘛，今天有Matt在，他和自己一樣是吃貨一枚，就算點再多的東西，有他們兩個人，也不必擔心吃不了。

「我來嘗嘗味道。」MattParker用湯勺盛了一點清湯，放在嘴唇邊吹了吹，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隨即瞪大了眼睛稱讚道：「這就是地道的火鍋嗎？味道太棒了！比你之前做的要美味多了，簡直不是一個檔次嘛。」

「那是當然，當時我們是在美國，又是臨時起意要吃火鍋，沒有那麼多的調料和材料，就是用你冰箱里的東西隨便煮了煮。」說話間，方思然打量著好友，上次吃火鍋時可以說是他人生的最低谷，而她當時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而現在，他們兩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幸好你不怎麼挑食，味道差那麼多你也全部吃光了。」

「我當時只是想著要填飽肚子，有力氣繼續畫畫……」MattParker直視著她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由衷的感謝道：「思然，謝謝你，幸虧當時有你在我身邊，否則，我有沒有命活著都不知道了，哪裡會有現在的幸福？」

「在我丟了錢包最困難的時候，是你，也只有你，肯雇我做你的模特，還特意多給了報酬。我們中國人有句俗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說到這兒，方思然見他好像沒聽明白，就向他解釋道：「就是說，你對我的一點點好，我要十倍百倍的回報你。」

中國的語言真的好高深啊，尤其那些成語啊，俗語啊，簡短的幾個字解釋起來就是好長、好長一段話。

「所以，在我最艱苦的時候，是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條命……可我卻沒有十條命、百條命來回報你啊，怎麼辦？」MattParker撓了撓頭，他也很想報答她，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湧泉」。

而且，救命之恩是多大條的一件事啊，怎麼也不能算是「滴水」了吧。

「上次子靖和蘇嵐的事，不也多虧了你嘛。更何況我們是朋友，不要再說報答不報答的話了。」方思然拍了拍他的手背，爽朗的笑著說道：「好啦，我們別說這些了，來，嘗嘗這最地道的火鍋吧。今天不把肚子撐得圓滾滾的，我們就不出這個門。」

其實呢，她做的事都是舉手之勞，要是被人當成恩人，她會覺得有負擔的。

「好。」MattParker用力的點了點頭，他最喜歡和方思然一起吃東西，她不像其他女孩子那麼做作，不必擔心男人的食量會嚇到小女生，更不必擔心會吃不飽肚子。

方思然一邊吃，一邊向他講解火鍋的起源和發展，從三國時代講到南北朝時期；又從北宋時代講到清朝末年；最後又由民國初期講到了現今。

從火鍋的派別講到食材、湯底、蘸料……甚至偶爾還配上幾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之類的古詩。

MattParker雖然一句古詩沒聽懂，但這不防礙他吃得暢快淋漓，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

等到他們將一桌子的肉啊菜啊全部消滅乾淨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撐得走不動步了。

「時間還來得及，不如我們喝杯茶，消消食吧。」方思然為好友斟了一杯茶，可對方動也沒動一下。

不要說他，其實她自己也一樣，就算是一口水也喝不下去了。

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她喃喃的嘀咕了一句：「感覺好像懷了寶寶一樣。」

一聽到她這句話，MattParker頓時來了精神，他盯著她的肚子，猶豫著問道：「思然，你已經準備要孩子了嗎？」

「是有這個想法，但只停留在想法的階段。」方思然臉頰微紅，這種事可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的，她要和賀弘逸商量一下，他們是現在就要孩子？還是再等幾年？

「我和J。K。商量好了，我們結婚後就要孩子。」MattParker見好友一臉的驚訝表情，知道兩個男人要孩子這種事已經超出了她的常識範圍，就笑著解釋道：「我們會找一個代孕母親，當然，是通過合法的渠道，用我和J。K。的精子，讓她為我們生下孩子。那個孩子至少會和我們其中一個人有血緣關係，這也是為了以後考慮。如果我們帶著孩子去旅行，萬一遇到突髮狀況，沒有血緣關係的話我們可能會被拒絕探視。」

「你們現在就已經在考慮孩子的事情了？」方思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什麼都慢半拍呢。

結婚後與名義上的老公生活了差不多兩個月才進入熱戀的狀態；人家沒結婚的都已經在考慮生孩子的事情了，她在幾天前卻一點這方面的想法都沒有。

「當然，誰不想與自己心愛的人有個孩子呢。」MattParker說得理所當然，結婚、生子，在他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看來我也要努力了。」方思然做了個加油的手勢，今天晚上回家后就和自家老公商量這件事吧。

雖然遲了，但賀弘逸最終還是到了程心藍的畫廊。

鍾霽文那邊已經以公司的名義送了花籃，不以個人名義也是為了不引起媒體的遐想。

賀弘逸以前根本不在乎媒體怎麼寫，但現在他非常在意方思然的感受，所以對於可能產生緋聞的是非之地，他能避則避。

更何況，程心藍和那些與他傳出緋聞的女人們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即使他和她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賀弘逸並不想讓方思然知道她的存在。

等到記者們都散了，賀弘逸才下了車，很低調的走進了畫廊。

遠遠的見到程心藍在應酬客人，他也未急著上前打招呼，而是自己在畫廊里悠哉悠哉的欣賞著畫作。

如果不是收到邀請，賀弘逸很少會出席這種場合，因為他對這些所謂的藝術品沒什麼興趣。

最終，他在一幅油畫前站住了腳步，就算沒看到作者的署名，他也猜到是程心藍的作品。

因為這幅油畫中所畫的景色他再熟悉不過了，是很久以前的賀家大宅，還是從他的房間看向庭院的視角。

「你認出來了嗎？」程心藍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她也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將這幅畫拿出來展示。

聽到她的聲音，賀弘逸沒有回頭，他皺著眉頭問道：「你這麼做不怕惹人非議嗎？」

「據我所知，賀家大宅每隔幾年就會翻新一次。我想，現在站在你窗前往庭院看過去，早已經不是這番景色了吧？」程心藍嘆了一口氣，這次回來后，她感慨最多的就是這種因為改變而產生的陌生感，「平心而論，如果不是你生活在那裡，你能單憑這一幅畫，就認定畫中的景色是賀家大宅嗎？」

說完，她看向他的側臉，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他的回答，就知道他已經認同了她的說辭。

輕輕笑了笑，她有些無奈卻又故作輕鬆的說道：「看吧，我說的沒錯吧？所以你不必擔心這幅畫會給你帶來麻煩。」

賀弘逸向前半步，仔細的端詳著這幅畫的油彩：「這幅畫看上去畫了沒多久，難為你還記得我家當年的樣子。」

「我記得的事……其實還有很多，只可惜，它們都早已經不是我記憶里的模樣了。」話音未落，程心藍向他瞄過去一眼，淡淡的語氣中難掩一絲幽怨，「你也是。」

「那就對了。」賀弘逸冷哼一聲，自己的變化還不都是拜她所賜，只是，他不會承認這一點，更不想被她知道，「不只我，沒有人會和八年前一模一樣。」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管他是不是知道當年她離開的理由，他都是被甩的那一方，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他沒必要一次又一次向她證明，她曾經對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是啊，太遺憾了。」程心藍這句話是由感而發，在察覺到自己失言之後，她立即轉移了話題，「啊，我還沒謝謝你送的花籃呢。我看到花籃是以你公司的名義，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我今天剛好有時間。」賀弘逸可不會告訴她，自己是翹掉一個會議來參加畫廊的開業典禮。

但他沒有別的意思，他那天沒有咬定說不來，就意味著給了她一個希望，他只是不想她失望而已。

程心藍四下張望，在確定他是一個人的時候，不知為何，她似乎有點開心。

她笑著問道：「對了，你怎麼沒帶你太太一起？」

「她對這些沒什麼興趣，而且我也不願強迫她去做她不喜歡的事。」賀弘逸將方思然的話如實奉告，他不想她誤會自己是故意不帶太太出席，雖然他確實不太想讓她們兩個女人見面。

「做你的太太……還真讓人羨慕呢。」程心藍努力維持著笑容，對於自己曾經錯過的，就算是自己放手的、捨棄的，她還是有點不甘心。

怪只怪自己這不完美的身子和可惡的自尊心，否則，如今的賀家大少奶奶就會是她。

程心藍搖了搖頭，最近自己的嫉妒之心越來越嚴重了呢。

明明在她回來的時候，只是抱著與他繼續做朋友的想法而已啊。

難道說，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在欺騙自己了嗎？

其實是她一直都想回來，但卻一直沒有這個勇氣，她怕賀弘逸不肯原諒自己，更不想被他知道她的不完美。

直到他們時隔八年後的偶然重逢，在聽到他已經結婚後，她將自己當年離開的理由說了出來。

原本以為他會立即原諒自己，甚至會為他對她的誤解而感到內疚。

可她想到的這些統統沒有發生，他竟然帶著他的太太就那樣離開了。

所以，她的心裡才不平衡了。

在與宮義誠分手后，立即找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飛了回來。

她以為自己沒有非分之想，她只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要不是她當年的離開，他怎麼會娶到現在的太太，又怎麼會有做父親的機會。

而他，為什麼一丁點都不感激她呢。

「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了。」賀弘逸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很不喜歡程心藍的語氣，或許，自己不應該來的，「總之，我是來祝賀你的畫廊開業，等下我會買幾幅畫回去，你讓人給我送到公司就好。」

「那我就先謝過了，你自己隨意……怎麼了？」程心藍留意到他臉上的詫異表情，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一幅油畫，一個身穿白裙子的女孩在溪邊嬉水，「你很喜歡這幅畫嗎？」

「是的。」賀弘逸快步向那幅畫走了過去，畫上的那個女孩子雖然只是個側臉，而且幾乎被頭髮擋住了，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方思然。

「我也很喜歡這幅畫的色彩和構圖。」程心藍一時沒想起作者的名字，「聽說這位作者是美國人，最近才有了名氣，他的作品真的很值得收藏……」

不等她說完，賀弘逸就打斷她的話：「我要買下這幅畫。」

「對不起，這個恐怕不行。」程心藍立即搖了搖頭，這幅畫可由不得她來作主。

「為什麼？」賀弘逸眼睛一瞪，面露不滿，可他又不能說自己一定要買回自己的老婆當模特的作品。

「這幅畫是我一個朋友的私藏，只是借我來展示。」程心藍向油畫下面的標籤指了指，「你看，像這種藍色牌子的作品，都不是出售的商品。」

一聽這話，賀弘逸更加堅定了買下這幅畫的決心：「你幫我聯繫一下你那位朋友，多少錢都可以……」

私藏？開玩笑！我賀弘逸的老婆可不是別人隨便來私藏的。

「這不是錢的問題。」程心藍本想勸他放棄，可又見他的態度非常的堅決，只好妥協，「不過，我願意幫你聯繫一下他，但要等到明天。」

「好，有了消息你要立即通知我。」賀弘逸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那幅畫，真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把它帶回家，掛在他的書房裡。

「沒問題，不過，我勸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說到這兒，程心藍搖了搖頭，從他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話他根本就沒聽進去。

賀弘逸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緊不慢的再次開口：「這幅畫我勢在必得。」

「看你的樣子，好像並不是欣賞這幅作品這麼簡單呢。」程心藍很好奇他一定要得到這幅畫的理由。

「沒錯。」賀弘逸點了點頭，卻沒有過多的解釋，「因為一個私人的原因。」

「呵呵，你這麼說，就是不想我繼續問下去了。」程心藍這點眼色還是會看的，她識趣的退開一步，「好了，我去招呼其他人了，你自己慢慢看吧，如果有其他喜歡的作品就馬上告訴我。」

賀弘逸沒有再說話，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他現在就只對這一幅畫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