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別盯著我的光身子看
哎喲，一大早的跑到海邊來玩情調，也不怕被風吹死，陸文彤幸災樂禍的腹誹，托著下巴眺望那個身影。
環島路這邊算半個景區，也是她每天上班的必經之路，沒少看見有人站在那塊大礁石上，迎風吶喊，或者張開雙臂學泰坦尼克號，所以一開始，陸文彤只當是哪個二逼，在這裡裝文藝青年而已。
然而，她看的越久，越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雖然模模糊糊的，仍可以看的出，那人的動作是……一件一件的脫衣服和褲子？
接著他原地蹦跳了幾下，手舞足蹈，動作很古怪，瞅著就不大正常。
然後，一步一步的朝大礁石的邊緣走去，而陡峭的石壁之下，就是濤聲陣陣的大海！
喂喂，不是吧，難道那人是想……尋短見？
想到這個可能性，陸文彤嚇了一跳，霍的站起來，呆了半秒之後，毫不猶豫的跳下路基，踩著沙灘，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大礁石衝過去，一面跑，一面揚聲大喊：「喂——喂——等一下，別想不開啊——」
可惜，她是逆風跑的，聲音根本傳不遠，還被強勁的海風灌進喉嚨，被迫停下來連聲猛咳。
從彎下腰，到直起來的片刻工夫，一雙眼睛已是直了。
大礁石之上空空蕩蕩，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在？
不過一眨眼，那個人就跳下去了？
陸文彤不顧一切的撒開腿狂奔，到了海邊，鞋也來不及脫，就站在濕漉漉的沙灘上，瞪大眼睛，伸長脖子，努力的搜尋。
朝潮正進入尾聲，浪頭總算不高，也不太急，她在海面上掃視了幾圈，馬上在三五十米開外，發現了一個時隱時現的腦袋。
幸好，還沒被潮水卷出去，就這一會子工夫，應該還有救！
陸文彤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趕忙把背包甩在沙灘上，蹬掉運動鞋，沖向目標，在海水齊腰時，一個猛子扎了進去。
這個季節的水已有些冷，加上是清晨，乍一入水，透骨的寒意令她打了好幾個冷顫，陸文彤硬是咬緊牙關，鎖定那個沉沉浮浮的腦袋，奮力的划水。
總算越來越接近那個人，她用盡氣力一撲，抓住了一支手臂，「你堅持一下啊，我帶你上岸。」
說這句話時，陸文彤已上氣不接下氣，儘管水性不錯，可誰經得起大半宿沒睡好，再泡在這初秋的涼水裡撲騰啊！
讓她非常氣惱的是，那人不僅不配合她，反而很明顯有個推拒的動作，隱約還喊了一句什麼話。
難不成他一心想死？真是枉費自己一片好心！
陸文彤心中氣惱，加上越來越感到氣弱，沒神氣再跟那人廢話，只是一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臂，一手勉力往回划。
那人掙扎了兩下，跟著也沒啥大動靜了。
糟糕，不會是淹死了吧？陸文彤胸口一涼，但無暇在水裡確認了，隨即，更令她詫異的事情發生了。
好奇怪，為什麼越游越輕鬆的感覺？好像有人在身後托著她，推著她一樣？
慌亂之中，陸文彤回頭瞥了一眼，只見水面上浮著一雙眼睛，正盯著她看。
這人沒死？而且……還會游泳？
揣著滿腹疑問，陸文彤就這樣半游半推的，回到了岸邊，身體里的力氣幾乎被抽幹了，腳下才沾到軟綿綿的沙灘，就一屁股坐下去，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總算稍稍緩過來了，她才想起要把這件事弄明白。
「我說，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鬧自殺，害的我——咦？！」她坐起來，視線才落到那人身上，立馬忍不住驚呼出聲。
面對面同樣一屁股坐在沙灘上的，竟然是一個……小老頭？
沒錯，他身材幹瘦，半臉的皺紋，花白頭髮也禿了一半，濕淋淋的黏在腦門上，千真萬確個老頭，而且看上去該有六七十歲了！
「胡說，誰鬧自殺？」他用明顯不滿的眼神等陸文彤。
「你，你難道不是……嗎……」那個尾音，陸文彤心虛的吞回了肚子。
因為她還不算太遲鈍的觀察力，終於注意到那老頭身上唯一的布片，好像叫做游泳褲……
莫非他是在游泳？陸文彤嘴巴蠕動了一下，沒敢馬上吱聲。
畢竟，這想法實在挺荒謬的。
初秋的大清早，一個老頭，站在大礁石上頭，再一頭栽下來，說他在涼的自己都受不住的水裡……游泳？
「喂，你這大姑娘，就算我是個老頭，可也是個男的！」那老頭一根食指戳著自己的鼻子，氣呼呼的質問，「你就這麼盯著我的光身子看，好意思嗎？」
「我盯著你看？多大歲數了，要不要這麼自戀？」陸文彤原本腦袋昏沉沉的，被他這麼一問，登時蹦的老高。
「嘿嘿，我是老了，可我年輕那陣子，沒少被姑娘們盯著看。」挨了她的罵，那老頭非黨不神氣，反而得意洋洋的，把所剩無幾的頭髮往後捋整齊了。
這老頭，甭管是不是真自殺，精神多半有問題是跑不掉了！
陸文彤哭笑不得，只不過她沒時間，也沒心情再跟他就這個無聊問題爭執。
「你確實在游泳？」她決定最後確認一次，就掉頭走人。
「當然。」那老頭白了一眼，指向她身後，「你看，我要是真尋短見，還輪得到你來救？」
陸文彤回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果然在大礁石下方，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剛才自己一時慌了，居然沒發現他的存在？
看來真是誤會了，也算自己倒霉，能遇上這麼個古怪的老頭，做好事沒落到感激，還白白吃他一頓搶白。
「那……好吧。」陸文彤沒意思的撇了撇嘴，兩腿一伸，站了起來，「我勸你還是趕早把衣服穿上，別逞能，你都這把歲數了。」
「我歲數怎麼了？嘿嘿，倒是你這小姑娘，打算就這麼濕漉漉的走到大馬路上么？」
「喂，你說什麼——呀呀！」
陸文彤嘴裡威脅著，突然目光一滯，瞬間漲滿了無比驚恐的神色。
「又怎麼了？」那老頭問。
「我的包，我的包哪裡去了？」
她迷路螞蟻似的，往不同方向跑出百十米，再轉回原地，可白茫茫的沙灘上，有碎石，有細草，有貝殼，還有頑皮的小螃蟹，就是不見了她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