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忘記一世流離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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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趙郡。

偏向遠郊一片被圍起來的空地上，一名男子穿著素色的長袍，踩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朝著立在空地中央的一塊墓碑走去。

墓碑的前方蹲坐著一名女子，從背影看上去仿若妙齡。遠遠地，能夠見到她的手正在一根一根的清理著墓碑旁寥寥幾根的雜草，還順手拂去了在墓碑上的黃泥。

這墓碑看起來很嶄新，也很乾凈，似是新立的，卻又像是天天都有人在這裡打掃一般。

聽到身後踩到石頭的聲響，李祖娥就著蹲坐的姿勢擰過了頭望去，只見一名男子已經行至自己的面前，面色淡然冷靜，對上她的雙眼也只是微笑著頷首，卻沒有開口說話。

這塊地方是李祖娥為了小憐特地空出來的，看起來雖然是一塊很大的空地，但因為土地種不出莊家的問題，這一塊地早已經被原先的百姓捨棄，現在倒也稱不上是佔用。而這個地方其實是沒有誰知道的，家中的人雖然人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卻沒有人會主動到這裡來。而這個不請自來的男子她沒什麼印象，定然不是趙郡的人，更不是她的熟人。

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支嶄新的發簪，捧在手裡仔細的掂量了半刻才彎下腰放在了墓碑前，又好像是看到了誰一樣，抬頭看了墓碑一眼，順勢勾了勾唇角。

李祖娥從地上站起來，也不在意自己衣裙下擺沾上的黃泥，歪著頭微微皺眉盯著男子看了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請問……」

「可賀敦皇后。」

韓長鸞轉過身朝她行了個標準的大禮，卻並未下地跪拜，語氣恭敬：「在下韓鳳。也許您不認得我，但我還是認得您的。只不過今日來到這裡，卻只是終於得空來見見舊人，沒什麼大事，希望您不要介意。」

舊人？

李祖娥看向墓碑上的「小憐」二字。

韓長鸞將雙手垂在身側，看著如同小憐筆直站著的墓碑，心中被掠過的風吹得泛起了陣陣涼意。

從姜豪的口中得知小憐已經離世的事情，他其實是有些無法接受的。這些年在隋朝為官，就好像小憐當初說的那樣，他每一步都走得很順暢，在官途順風順水倒覺得人生沒有什麼意思了。他雖然和小憐的年齡相差的有些遠，可是在很多時候他還是覺得他們兩個人是志同道合的，這次得了空閑來看看她，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個願。

有的時候看著這麼一個人離開人世，很多事情真的會想不明白。可是不管再怎麼想不明白，事情就這麼擺在了這裡，不管結果存在不存在，真的也是沒有意義的了。

一陣風吹過，吹得燭光四處搖曳。

那一天白綾抵在自己脖子時，她頭腦一片空白，不想離開，卻又不得不離開，那些咄咄逼人的話好像啃人心肺的毒物一樣不斷地折磨著她的意志。

累了，再累了，更累了。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過去，她看的更多了，聽得更多了，周圍很多的話她都會習慣將自己代入，所以背在自己身上和藏在自己心中的哀愁就越來越多了。她也覺得不堪重負了，也不想要再去承受了，所以她就蹬了那麼一腳……

如今換來的，卻是在寧靜輕鬆的山間吹著山風的悠閑日子。

她的流離，真的結束了。

而過去的那些事情，也都隨風散去了。

「馮小憐」這三個字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就留給別人去說吧。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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