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飄零身世

碧水荷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月凈如水映著地上的人兒，清風帶走縷縷琴音，是月的哀傷還是人的憂思。

當青鳶穿過假山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月下湖心亭，有一白衣女子席地而坐，長長的青絲用一白色的髮帶微微綁住些許，指尖輕挑琴弦空靈的樂曲在水上徘回。

一陣風吹過，衣袂飄揚，青絲與白色的髮帶交纏起舞，女子彷彿隨時要化仙而去。

冰月站在一旁微微出神，即便是天天和葉落在一起，還是無法不被自家小姐的這種氣質所吸引。抬頭看見青鳶站在不遠處，看了一眼葉落，輕輕走過去道「夫人，小姐她……」

青鳶和善的笑了笑，示意冰月不要吵到葉落，輕聲說「冰月，小姐這裡有我，你去忙。」

冰月想了想有夫人在這，也就放心離開了。葉家對下人一向很好，從不對他們撒氣，葉落終究是不喜歡古代三六九等高低貴賤的，雖然對外的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但在無外人的情況下葉家主僕的關係更像是親人朋友。

驀地琴音轉變，雜亂無章讓人心情煩躁。

是巧合嗎，是親人之間的血脈相連？今天終於找到了那個失去已久的鐲子，當她滿懷欣喜的趕到時，那個銀鐲卻已被人買走了，而那個人是正是他的親哥哥歐陽明祈。

「咚」琴弦斷裂，一絲鮮血自指尖流下，染紅的上好的紫檀木，葉落頓了頓繼續撥動琴弦。

她就知道那個銀鐲有著小葉的身世，應該開心的不是嗎？

可是他要怎樣向弟弟妹妹交代，君墨和緋衣是她一手帶大的，從小和自己相依為命，自己是他們唯一的親人，君墨和緋衣雖然是雙生子，可是他們對自己的依賴遠比彼此更深。

還記得剛找到緋衣的時候她因之前受到驚嚇不會說話，自己天天陪著她，整整用了一年她才肯說了第一句話「姐姐」，那時候葉落覺得為了他們自己付出什麼是都是值得的。

多少年的相依為命，若是知道了他們最依賴的姐姐與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他們又怎能接受的了？

該怎麼辦？「咚」「咚」琴弦又斷，葉落依舊不肯停下，音已不成，調已成殤。

在一旁靜立著的青鳶，看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大聲道「飄零，快停下。」這孩子會照顧的都是永遠都只是別人，從來都不知道愛護自己。

「青姨，你怎麼來了？」葉落急忙把手藏到身後笑著道。

青鳶無奈的望著葉落，將她手拉出仔細的檢查傷口，又氣又心疼。

「青姨，你知道了？」葉落黯淡的說。

這個傻孩子，這幾年來過的太苦了，為了葉家吃盡了苦頭，甚至連自己的終身幸福都不顧。如果不是剛才葉將軍因為思女心切來找到了她，此時恐怕她還被葉落瞞在了谷里。

沒想到飄零竟是歐陽將軍的女兒，當真是命運弄人！

那年她和小姐為了躲避仇家帶著剛出生的小少爺在一個山下的村莊里隱居，本不想惹下麻煩，但於心不忍才救下了跌下山崖的小飄零。誰也沒想到當初救下了這個孩子，在以後竟成了一家人的依靠。

「飄零，你已經有多久沒有彈過琴了？」青鳶突然問道。

葉落微愣不知道青鳶為什麼會這樣問，想了想說「很久了。」久的自己都忘記了。

「飄零，青姨都理解，這些年你為他們做的太多了，他們會理解的，你永遠都是他們的姐姐不是嗎？還有以後別再傷害自己了，你的右手還能被折騰到幾時。」青鳶有些責備，飄零的右手等同於廢了一般，開始時幾乎連筷子都無法拿得住，幾年的修養終於好些了，今晚恐怕又要恢復原狀了。

「青姨，我沒事。」葉落笑道，她的手現在比以前好多了，當時在被人追殺的時候為君墨擋了一劍傷了筋骨，沒有及時得到治療，後來為了生存和君墨的葯錢去幫大戶人家洗衣服，成天泡在冷水中早已廢了。

親鳶苦澀的看著葉落的笑臉，這個孩子從第一次見她開始多少年了，自己好像從來都沒見哭過。倔強的寧願將自己牙齦咬破都不會留下一滴眼淚，不管再苦再累遇到再大的挫折，都強迫自己笑著面對，堅強的讓人心疼。

青鳶看著葉落受傷的手，心裡不住的疼，右手廢了，那丫頭便學著用左手，如果不是被自己管著，恐怕右手現在真的成擺設了。這個孩子太重感情，若只是報當日的救命之恩，怕是早就已經還清了。

為了君墨緋衣兩兄妹她放棄了自己最愛的琴，青春，婚姻甚至於生命，又怎能算的過來呢？

「青姨我想問你一件事，當年我們為什麼會被追殺？」葉落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當年他們會被人追殺，甚至還連累了一村的人。再後來自己有能力的時候，青姨卻一直阻止她去調查。

「飄零，你不問，青姨今天也要告訴你了。」青鳶的記憶回到很久以前。

「元輝一年，明朝帝因病駕崩，明輝帝即位，改年號為元輝。前皇后帶著剛出生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住在宮外的府邸，但是現在的皇帝卻擔心小皇子將來長大後會威脅到自己的皇位，於是就想斬草除根。先帝的親信冒死給先皇后通風報信才躲一劫，並且告訴了前皇后一個驚天的秘密，原來先皇是被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給害死的。」青鳶說到這裡有些激動，肩膀不住的顫抖著。

葉落見青姨有些不太對勁兒，急忙拉住青鳶的手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拍著青鳶的肩膀，安慰著「沒事了，青姨，現在都過去了。」

後面的不用說葉落也知道了，沒想到君兒的娘也就是自己的乾娘竟然有著這樣的身份。

葉落覺得自己還在飄的時候，青鳶又問「你可知道那個報信的親信是誰？」

「該不會是現在的歐陽將軍？」葉落試著說，看到青鳶的眼神時她覺得這個世界太玄幻了。

「什麼歐陽將軍，那是你爹。」青鳶嗔怪道。「你娘親和小姐本是很好的朋友，你娘親是為了引開那些人救小姐而死去，當年你們一家就是因此時而分離的，沒想到當年你娘親為了救小姐而死，你如今又為了君墨和緋衣吃盡了苦頭。」

「飄零，我們欠你的太多了。好孩子，去找他們，小姐也希望你這樣做的。」青鳶拍了拍葉落的肩膀，她希望葉落能夠幸福。

青鳶走後，葉落一個人坐在亭中的石椅上倚著柱子，她看著那微漾的水波使得月影輕輕晃動，不由的想起那句詩「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